蟋蟀就是不想听他再开口了。
她说：“将军，我不知道刺猬是怎么死的，但知道刺猬死得很惨，也知道刺猬是将军派人杀死的，我是刺猬的伙计，就是他的女人，今天要为他报仇。”
蟋蟀将绳索用力往自己这边拉，幸亏另一端拴在了房柱上，纹丝不动，蟋蟀这一端越拉越紧，马齿将军的脖子被绳索勒得越来越细。
“咔嚓！”
马齿将军的喉管被勒断了。
蟋蟀不懂解剖，但这一声脆响告诉他：马齿将军要死了。
马齿将军的嘴角里流出来血色的液体。
蟋蟀感到恶心。
她松开了手，瘫软在地上。
如果她抬脚就跑，马上逃离，说不定还有活命的机会。
“刺猬的仇已经报了，我以后可以回村落制陶了。”
“就算自己给自己当伙计，每天吃饭的时候，也要给刺猬留出一碗。”
她一边这样寻思，一边慢吞吞地收拾起她的衣裳。
来将军所之后，马齿将军不准她再穿以前的破旧衣裳，专门给她一件新的，是野狼皮做的，是很舒服。
但是她不想带走马齿将军给她的衣裳，还是想要自己原来的那件，因为那是刺猬生前给她做的，是家狗的皮。
她收拾停当，下意识地回头看看躺在那里的马齿将军，觉得他从未如此安静。
留高带了几个人骑马跑到巍山脚下，从东到西走了一遍，看哪里有可疑的身影。
在一处长满黑松的沙岭上，发现了一个异族人。
他好像在窥探周边的情况，而他周围并无其他同伙儿。
“将军有令，捉活的。”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为了防止异族人逃跑，留高瞄准他的腿射出一支没有涂抹朱砂的箭。
他们把俘获的异族人一根绳子绑住双手，拴在马背上，也不打马快跑，慢悠悠返回龙口城。
在向马齿将军报告之前，留高决定先把这个异族人关在城狱里，单独一个房间。
村落普遍兴起之后，蓬莱邦的三个城池里面都有自己的城狱。
只不过龙口还没来得及把有罪的族人变成奴隶。
马齿将军曾说：
“桩垛将军先搞出来奴隶这个东西，后羿王又采用了，目的无非是少杀一些人，不然没人给你种田了。”
“后羿王推行的好多事情我都不赞成，不过让一些人当奴隶是个好办法。”
留高一开始并不清楚为何既然认为奴隶是个好东西，龙口城却又没有奴隶。
后来，在知道了马齿将军的称王野心之后，留高恍然大悟：
一旦成为奴隶，没有了自由身份，将来和异族人联盟对抗蓬莱邦，肯定会失去这些人的支持。
“将军有远见。”
留高不由得心生赞叹。
离开城狱的大门，留高不经意到望向马齿将军的居所。
这座贴上了来自蓬莱城的黑陶片的大屋，此时在他视线的西北角，有一股妖里妖气的颜色笼罩了大屋，让他感到模模糊糊。
留高猛然想起与马齿将军作别时，看到的蟋蟀那奇怪的神情。
“那是一种难以掩饰的喜悦。”
“可是她有什么好喜悦的呢？不会是因为和将军共同饮酒，他们共同饮酒不是常有之事么？”
“她喜悦的是得到了什么机会么？”
这么一想，留高心头立刻战栗了一下。
而且，马齿将军的大屋好似出奇的安静，没有一丝声响传出，甚至没有将军如雷的鼾声。
他意识到可能发生了什么。
“不好！将军！”
留高嘴里高喊着，拔腿就跑向马齿将军的大屋。
推开门，眼前的一幕把他惊呆了。
只见将军浑身缠满了绳索，僵硬地躺在地铺上，嘴角流出的血渍已经变黑。
致命的绳索系在将军的脖子上。
而一旁，蟋蟀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看着冲进来的他。
“是你——是你杀了将军？！”
“是啊，将军杀死了刺猬，那是我的男人，今天我杀了将军，一命抵一命。”
“啊，你，你，你这个臭女人，敢杀将军！！”
留高气得浑身剧烈抖动起来。
蟋蟀朝他笑笑：“刺猬死了，不知道有没有你的份儿，如果有，我死了也不会放过你。”
留高不假思索从腰间拔出骨刀。
“你想杀了我，对吧？好啊，正好我可以去和刺猬做伴了。”
留高几乎要被气得跳起来。
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不愿意被她说出来。
不过既然她已经说出来了，那就马上做吧。
留高上前一把攥住蟋蟀的头发，将她拽到自己的怀里，这样用刀的时候是最利索的。
留高将刀举过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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