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高拎着蟋蟀的脑袋站在马齿将军的大屋门口。
“蟋蟀杀了将军，我把蟋蟀也杀了。”
杀死蟋蟀之后，留高在马齿将军的遗体前跪了片刻。
“将军，你落得个如此悲惨下场，让我这个兄弟怎么办？让龙口城怎么办？”
“将军，你能不能告诉我，此事要不要报告后羿王呢？”
马齿不语，留高几近崩溃。
突然，有个声音大声说：
“无论如何，不要忘了龙口城要与异族结盟！”
“改旗易帜，这里是龙口城，你就是龙王！”
留高的脑袋里乱成一团。
龙口城内外很快也要乱成一团。
留高一直属于马齿将军的“内勤”，虽然说是扈从，但深得马齿将军器重，更胜于其他职官。
不过，自从马齿将军霸占蟋蟀，情势不知不觉间发生了微妙变化。
马齿为将军，是奉后羿王之命，部落其他成员，并不百分百认同。
尤其是建立了村落之后，分田分伙计，面上都是满意的，但仍有许多部落成员对这个结果不满。
所以一些人名义上唯马首是瞻，骨子里更愿意接受蓬莱邦的命令。
“人要有一点良心，不能忘了蓬莱王的恩典啊！”
“没有后羿，我们能吃饱饭么？”
“今天的衣食富足是谁给的？马齿将军么？不要扯太远了！都是后羿王！”
“原来我们是野蛮人，居无定所，衣不蔽体，现在有了房子，还有了伙计，有了吃喝穿，人不就是为了这个才活着的么？”
于是马齿将军这边说什么，怎么说，只要与蓬莱邦的精神相违背的，都不再受到重视。
重要的是，马齿将军其实并没有像牟平城那样立下多么严格的规矩。
似乎许多事情都可以通融。
最让村民们不耻的，是堂堂一城之主，居然抢了人家的女人！
理是这个理，但没几个人希望马齿将军去死。
马齿将军突然死去，而且是被杀死的，而且是被一个弱女子杀死的，这在龙口城引起了轩然大波。
一时议论纷纷。
“什么？被蟋蟀杀死了？蟋蟀的胆子有那么肥么？！”
“为什么要杀死马齿将军？”
“为刺猬报仇？哪里有过了这么久才想起来要报仇的！”
“有没有脑子啊，想想马齿将军死了，对谁最有利，不就明白了么！”
“说不定，留高先杀了马齿将军，又杀死了蟋蟀呢！”
“男伙计被暗算，自己又不明不白地死去了，可怜的女人呐……”
留高虽然一直追随马齿将军，但并不代表没有了马齿将军，他就可以取而代之。
留高拎着蟋蟀脑袋的样子经过渲染，成了一桩杀人的证据。
一场久所未见的械斗出现了。
械斗从将军所开始。
将军所里有扈从、主厨、仓吏、禁卒和主衣等，其中禁卒一共有八十多人，这些人的使命是“与将军同在”，虽无内外勤扈从那般整天跟着将军，但若是将军有了三长两短，他们是一定要发声的。
在一片混乱之中，禁卒除了知道留高一个人出现在马驰将军的居所之外，并未得到其他更有价值的信息。
他们单个人的威力可能比不过任何一个扈从，但禁卒的特点就是一拥而上，在这种情况下，几个扈从根本不是对手。
禁卒的头儿名称是司禁，司禁的名字是“子椽”。
子椽人生得甚是瘦小，本来龙口城这个部落的人就不高，子椽在本部落的男人们中间又勉强算是中等个，跟女部落成员差不多。
如果光线不好，且从远一些的地方看他的后背，会被误以为是个孩童呢。
就是这个看上去像孩童的男人确有超出身高若干倍的能力。
他的能力就一个字：狠。
还没有被选拔为禁卒的时候，一次村落里的邻居偷收了他的小麦，如果他向城主告发，对方可能不得不挨一顿鞭打。
如果他去损害对方的麦田，除非损失对等，否则因为这属于公共财产而让自己被城主惩罚。
他不想只让对方挨一顿鞭子，更不打算自己受到惩罚。
他的办法是趁着夜色蒙面闯入对方的房子里，先向对方的眼睛里扬出去一把草木灰，对方的女伙计也一样跟着看不见了，这时他用一把磨得极其锋利的石刀从对方的腿上?下一大块肉来。
从此这个人就成了瘸子。
明明知道是他干的，苦于没有证据，对他无可奈何。
还有一次，他的女伙计一次在去领村落里分的粮食，拥挤中被人摸了一把敏感部位。
听女伙计说了以后，他故伎重演，不同的是对方的手腕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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