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里的霉味裹着潮湿的土腥钻进鼻腔,林昭的指尖刚触到石壁上的星图,青铜令牌便在胸口烫得惊人。
他猛地顿住脚步,火光在掌心摇晃,将石壁上的纹路照得一清二楚——那七颗星的排列方式,与父亲临终前塞给他的笔记里夹着的星图分毫不差。
“怎么了?”风铃儿回头,发梢扫过他手背,“前面的路更窄,得……”
她的声音突然顿住。
林昭能感觉到她的手指在自己手腕上轻轻一颤,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石壁。
少女的瞳孔微微收缩,指尖拂过星图边缘一道极浅的刻痕:“这是……血契纹?我曾在族中古籍见过,是上古术师用来标记重要传承的符号。”
图鉴的提示声在识海炸响,像一记重锤:“检测到林氏血脉共鸣印记,匹配度97%。”
林昭喉结滚动。
三年前父亲咽气前,塞给他那本沾着血的笔记时,说过的话突然在耳边响起:“昭儿,若有一日你见到刻着‘北辰七枢’的星图,记住……林家的宿命,不在沙海,在术法的尽头。”他摸向胸口的令牌,金属表面的温度几乎要灼伤皮肤,“是父亲说的那个印记?”
风铃儿的手掌覆上他手背,带着常年握短刃的薄茧:“走,”她压低声音,“赤魇的人说不定能破了石门,这密道机关虽多,但越往里……”
话音未落,脚边的青石板突然陷下三寸。
林昭本能地将风铃儿拽到身后,却见少女反手抽出腰间短刃,刀尖在石壁上划出三道浅痕。
“咔嗒”一声,头顶的石缝里渗出黏液,在两人脚边凝结成半透明的屏障。
“这是‘守秘者’机关,”风铃儿抹掉刃上黏液,“用活物的精血养了百年,刚才若踩错位置——”她指了指屏障上正在溶解的碎石,“那些石子会变成钢针。”
林昭的冷汗顺着后颈滑进衣领。
他望着少女灵活的背影,突然注意到她耳后有一道极淡的银纹,在火光下若隐若现。
“你到底是谁?”话出口的瞬间他便后悔——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
“到了。”风铃儿的声音突然放轻。
林昭抬眼。
前方的黑暗中浮出一座石殿,青灰色的殿门足有两人高,门楣上“万法归元”四个古字泛着幽光。
殿门正中央悬浮着一枚玉简,表面流转着细碎的光粒,像被揉碎的星子。
“那是沙老鬼留下的传承之钥,”风铃儿的声音发颤,“我爷爷说过,只有血脉里带着‘推演’印记的人才能开启。”她转头看向林昭,眼底映着玉简的光,“你……试试?”
林昭的手掌刚碰到玉简,眼前的景象便天旋地转。
他踉跄两步,再睁眼时已站在一片星海中。
一位白发老者背对他而立,玄色道袍上绣着千种术法纹路,每一道都在缓缓流动。
“林氏的小子,”老者的声音像陈年的青铜钟,“若你能看到这段记忆,说明我等了三百年的人,终于来了。”他转过身,眼角的皱纹里嵌着沙粒,“我是沙老鬼,曾与你祖父同游奥术界。你父亲林玄,是百年难遇的推演天才——他能在三天内将一阶土盾术推演出七重变化,连合道境的老怪物都抢着收他为徒。”
林昭的呼吸骤然急促。
他从未听过父亲的这些过往。
记忆中父亲只是个总在深夜翻旧书、手掌布满老茧的佣兵,“那我母亲?”
“你母亲苏清歌,是北域万法阁的圣女,”沙老鬼的目光穿透星海,“他们本是天作之合,直到那夜——”他抬手,星海中浮现出画面:暴雨倾盆的山谷,林玄抱着襁褓中的婴儿狂奔,身后是数十道化罡境的身影。
苏清歌站在山巅,周身环绕着流转的术法光纹,每一道都在疯狂推演、重组,“他们触犯了禁忌。”
“什么禁忌?”林昭的声音发紧。
“术法等级固化。”沙老鬼的声音冷下来,“千年以来,高阶术法只能由高阶修士创造,低阶修士连触碰都要被绞杀。你父母却证明,只要掌握推演之术,任何人都能将低阶术法推至巅峰——他们甚至推演到了破虚境的术法雏形。”画面里,苏清歌的术法突然炸裂,她咳着血跌下悬崖,“所以万法阁、流沙教、甚至合道境的老怪物,都要他们死。”
“那我?”林昭攥紧拳头。
“你是他们用血脉推演术保下的火种,”沙老鬼抬手,一枚与林昭胸口相同的青铜令牌浮现在星海中,“这令牌里封印着他们毕生推演的术法,还有……”他的声音突然模糊,“记住,赤魇要的不是你的命,是你的推演之术。他当年参与过追杀你父母,现在……”
幻境突然剧烈晃动。
林昭听见现实中的轰鸣——像是巨石被碾碎的声响。
沙老鬼的身影开始消散:“去取玉简里的《千变推演诀》,那是你父母留给你的……”
“叮——”
图鉴的提示声将林昭拽回现实。
他踉跄着扶住殿门,额角全是冷汗。
玉简已化作流光钻进他眉心,识海里多了一卷泛黄的卷轴,每一页都写满术法纹路。
“林昭!”风铃儿抓住他的胳膊,“赤魇破了外层结界,我听见他的术法波动了!”
林昭深吸一口气,指尖按在眉心。
图鉴的推演界面自动展开,《千变推演诀》的纹路与他血脉里的共鸣印记开始融合。
系统提示音连珠炮般响起:“收录完成,开始推演……检测到血脉共鸣,推演速度提升300%……”
他睁开眼,瞳孔里闪过一丝金芒。
那些曾经晦涩的术法纹路,此刻清晰得像刻在视网膜上——原来血脉共鸣不是力量,是让他能直接“看”到术法的本质。
“你看到了什么?”风铃儿的手在发抖。
林昭没有回答。
他摸向腰间的短刃,指腹划过刀刃的弧度——这把陪他走了三年沙海的凡铁,此刻在他眼里,每道缺口都藏着可以推演的可能。
“走。”他拽着风铃儿往殿外跑,“赤魇要来了。”
石殿外的密道里,传来巨石崩塌的巨响。
赤魇的笑声混着术法爆裂的轰鸣,像毒蛇吐信:“林昭,你以为躲在乌龟壳里就能逃?我倒要看看,你这万法推演者,能不能推演出怎么接我这招——”
林昭的脚步顿住。
他回头望向石殿,“万法归元”四个古字在震动中簌簌落灰。
身后传来风铃儿急促的呼吸,而图鉴的推演进度条,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升到99%。
真正的对决,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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