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无命的半张脸已经烂成血泥，腐肉间翻卷着青紫色的毒筋。
他跪坐在血池边缘，一只手死死抠进池边的青石板——刚才那柄淬毒匕首穿透他心脏时，他分明看见林昭腰间的金色光纹泛起涟漪，竟将他毕生培育的蚀骨腐心蛊当场净化成了青烟。
阵...阵眼！他喉间发出破风箱似的嘶鸣，指甲缝里渗出黑血，却仍在结印。
血祭阵中央那根直通穹顶的血色光柱突然扭曲起来，像被无形的手揉成了麻花，边缘炸开细碎的血珠，每一滴都腐蚀出滋滋响的焦痕。
林昭的瞳孔骤缩。
他能清晰感知到阵法里叠着三重术法：最外层是万毒宗的千蛊血祭，中间裹着幽冥会的九阴锁魂，最核心竟藏着一截残缺的上古轮回噬元。
若让这三重术法彻底融合，整座万毒宗的山基都会被吸成齑粉，连带周围百里生灵的生机都要被抽干。
柳姑娘！他反手攥住柳青衣的手腕，指尖温度烫得惊人，掩护我一刻钟。
柳青衣正盯着毒无命背后翻涌的血雾——那些本该被封印的童尸怨灵正顺着血柱往上爬，青灰色的指甲刮擦石壁，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她转头时，发间青玉簪划出冷光：够吗？
不够就一起死。林昭扯出个极淡的笑，松开手的瞬间已盘膝坐地。
他能听见识海里万法图鉴在震动，金色光纹如活物般顺着经脉窜向眉心，将五感暂时封闭——现在他需要全部灵识去解析那团乱麻似的术法结构。
检测到一阶净灵术残本。图鉴的机械音在识海响起，检测到三阶血祭术法碎片九阴归元。
是否尝试融合推演？
林昭的灵识化作细针，刺入那团血色光团。
他想起三天前在镇北楼，老乞丐塞给他的那本《净灵手札》里写着：净灵者，非克毒也，是化毒为清。而此刻在他识海里，一阶净灵术的结构像朵小白花，正被血祭术的荆棘缠住。
融合。他念头刚落，识海突然剧痛。
血色荆棘上的倒刺扎进白花脉络，却在接触的瞬间被染成淡金——那是图鉴自带的推演之力。
他咬碎舌尖，腥甜漫开，反而刺激得灵识更清明：以净灵为骨，血祭为脉，我要的不是克，是...是破而后立！
推演进度30%...50%...75%
外界的动静模糊成背景音。
柳青衣的青衫已被毒雾腐蚀出几个破洞，她的玉簪正插在血影巨蟒的左眼——那畜生是毒无命用三百个童尸怨灵和万蛊母融合的，蛇身每一寸都蠕动着半透明的毒囊。
刚才它一尾巴扫过来时，她硬是用背撞开了扑向林昭的蛇信，现在后心的骨头都在咯咯作响。
小杂种！毒无命跪行两步，腐坏的右手按在血池中央的九阴玉简上。
玉简突然泛起幽蓝光芒，血影巨蟒的蛇信子突然暴涨三尺，直接穿透柳青衣的左肩。
她闷哼一声，玉簪却趁势更深地扎进蛇眼，紫黑色的毒汁喷了她满脸。
林昭！她咬着牙笑，鲜血混着毒汁从嘴角淌下，再慢老子就把你推演术法的破本子撕了！
这句话像重锤砸在林昭识海里。
他猛地睁开眼，额角的汗成串往下掉，却看见识海里那朵小白花已经开出金蕊——三阶净灵术成了！
起！
他掌心向上一翻，一道白光如破晓晨曦从掌心跳出。
白光扫过的瞬间，血影巨蟒的毒囊纷纷炸裂，却不再喷毒汁，反而渗出清甜的草木香；那些爬墙的怨灵发出刺耳的尖叫，身体像被阳光晒化的雪，先从指尖开始消融；连毒无命按在玉简上的手，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黑痂，露出下面正常的皮肤——只是这皮肤下的血管，此刻正泛着诡异的金。
不可能！毒无命踉跄着后退，后腰撞在血池边缘，净灵术...净灵术最多二阶！
你...你到底是谁？
林昭站起身，衣摆被阵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望着毒无命胸口那团正在被净化的咒文——那是幽冥会的标记，和三天前他在商队尸体上看见的一模一样。术法没有上限，只有人心设了上限。他说，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冷冽，就像你以为用童尸血祭能换力量，却不知道...你的毒，早被我吃干抹净了。
最后一个字落下时，他的手掌已按在毒无命心口。
三阶净灵术如活物般窜入对方经脉，所过之处，蚀骨蛊的残毒化作青烟，腐心虫的虫卵变成金粉，连毒无命最引以为傲的万毒元丹都开始崩解，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不——！毒无命的惨叫戛然而止。
他的身体先是变得半透明，接着像被揉皱的纸，从脚尖开始消失。
最后消散的是他的眼睛，那里面还凝着不敢置信的疯狂。
血祭阵突然发出轰鸣。
林昭拽着柳青衣就地翻滚，头顶的石梁轰然砸下，在他们刚才坐的地方砸出个深坑。
等尘埃落定，他看见九阴玉简已经碎成齑粉，血池里的血水正迅速干涸，露出池底刻满咒文的青石板——那些咒文，竟和他腰间万法图鉴的金色光纹如出一辙。
叮——
熟悉的提示音在识海炸响，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晰：血脉共鸣进度80%。
新增能力：术法能量转化效率 20%。
林昭低头看向腰间。
金色光纹不知何时爬上了手背，在月光下泛着温暖的光。
他突然想起前晚在破庙里做的梦——梦里有个穿金纹长袍的男人，摸着他的头说：昭儿，等你能推演万法那天，便去古漠仙窟...那里有你要的答案。
走。他弯腰背起柳青衣——她左肩的伤口还在渗血，但已经昏过去了，脸上却挂着笑，去藏毒阁。
背后传来禁地崩塌的轰鸣。
林昭脚步未停，望着东边渐白的天色，嘴角终于扬起点笑意。
他能感觉到识海里的万法图鉴在发烫，像在催促他快点——快点去收集更多术法，快点去解开那个和他有七分相似的影子的秘密，快点...去看看这所谓术法停滞期的大陆，到底能被他推演出怎样的新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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