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在海滩与幻影道人分道时，晨雾还未散尽。
他将幻影道人塞来的半块玄铁令牌攥在掌心，那是黑焰教旧部混进王都术法联盟外围守卫的凭证——三天前幻影道人翻遍地牢密档，说这令牌能撑过三道盘查。
“别死在神殿里。”幻影道人转身时咳得直弯背，佝偻的影子被潮水冲得支离破碎，“那地方……连法则都长着牙齿。”
林昭没接话。
他摸了摸心口的青玉简，灵音子的话还在耳边：“若想真正掌控法则之力”——这八个字像根细针扎在识海，与万法图鉴的躁动重叠成一团火。
他低头看了眼手背的混沌灵纹，此刻正泛着淡金，像在回应王都方向若有若无的召唤。
王都的城门比他想象中森严。
城楼下，换防的守卫举着青铜灯盏照过每张脸，灯油里掺了辨伪灵粉，冒牌货的灵识波动会被照成乱麻。
林昭混在二十多个低阶术师里，玄铁令牌在灯盏下投出黑焰教特有的倒焰纹——那是幻影道人用蚀骨毒融了半块教主腰牌伪造的，此刻正随着他平缓的呼吸微微发烫。
“下一个！”
守卫的枪尖点在他胸口。
林昭垂眸，看见自己粗布道袍上还沾着海滩的盐粒——这是特意留的破绽，低阶术师哪来的钱买新衣服？
他抬起眼，目光像块淬了冰的铁：“外围巡卫乙字队，前日在西市查抄私售一阶术法残卷，您这灯油味太冲，熏得我灵识都乱了。”
守卫的枪尖顿了顿。
林昭注意到他腰间挂着术法联盟的银纹徽章，是个刚升上凝元二重的小队长——这种人最爱显摆，最恨被质疑。
他立刻补了句：“当然，是小的修为浅薄，比不上大人。”
枪尖“当啷”收回去。
林昭跟着队伍往里走，后颈的冷汗被风一吹，凉得刺骨。
他听见守卫在身后骂骂咧咧：“什么东西，也配嫌灯油味？”
中央神殿的穹顶在正午时分最盛。
林昭混在换防队伍里穿过回廊，汉白玉柱上的术法纹路泛着幽蓝，像活物般爬过他的影子。
万法图鉴突然在识海炸响，金色光流凝成一行字：“检测到‘法则印记’浓度87%，建议开启‘法则模拟’。”他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掌心，混沌灵纹的热度顺着血管往心脏钻——这是自激活图鉴以来最强烈的感应，连那日在黑焰教总坛都比不得。
祭坛在神殿最深处。
林昭借口“查看殿后火烛”甩开队伍时，日头正爬到穹顶的琉璃窗上。
他沿着刻满禁术的石壁摸过去，越近祭坛，耳中越响起蜂鸣般的法则震颤。
等看清那座被黑布蒙着的石坛时，他的灵识几乎要从眉心跳出来——黑布下的祭坛表面，密密麻麻的灵纹正以某种玄奥轨迹流动，像无数条小蛇在啃食虚空。
“嗡——”
他刚伸出手，一道无形屏障“啪”地撞在胸口。
林昭倒退两步，喉间泛起腥甜，这才看清祭坛周围浮着层淡金色光膜，像颗裹着法则的茧。
万法图鉴适时弹出解析：“法则试炼阵，需掌握法则之力方可进入。”
“掌握法则之力……”林昭舔了舔嘴角的血，目光落在祭坛灵纹上。
他记得灵音子说过，法则不是天生的，是术法推到极致的具象。
手指按在光膜上，识海的图鉴突然展开，无数术法残卷在金色光流里翻涌——一阶火球术、三阶裂风刃、五阶雷暴术……最后定格在那日在裂隙里看见的法则银芒。
“术法重构，开始。”
他闭起眼，灵识如细针般扎进光膜。
祭坛的灵纹在识海里放大十倍，每条纹路的走向、每个节点的灵力流动都清晰可辨。
林昭想起在黑焰教地牢里推演蚀骨毒时的感觉，那时他把一阶毒术拆成七十二道灵纹，再重新排列组合成专克黑焰的剧毒。
此刻他要做的更疯狂——用低阶术法的重构逻辑，撬动高阶法则的阵眼。
“咔！”
第一道灵纹被他扭偏三寸。
祭坛突然发出闷响，光膜上裂开蛛网般的细纹。
林昭的灵识被反震得嗡嗡作响，额角渗出冷汗，却咬着牙继续：“二阶聚灵阵的循环节点，替换成三阶御雷术的避雷纹路……”
第二道、第三道……当第七道灵纹被重新排列时，整座祭坛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
林昭眼前一黑，被卷进漩涡般的空间里。
等他站稳时，发现自己站在片虚无的领域中，脚下是星尘般的法则碎片，头顶悬浮着一道由纯粹法则构成的虚影——那东西没有五官，却让他从灵魂深处升起敬畏，仿佛面对的是整个奥术界最古老的规则。
虚影的“目光”扫过来时，林昭的识海几乎要裂开。
他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看见手背上的混沌灵纹正疯狂吸收着周围的法则碎片，万法图鉴在识海高速运转，金色光流里不断跳出新的推演提示：“检测到法则级术法碎片，是否开始逆向推演？”
还没等他回应，虚影的“手”突然抬起。
林昭瞳孔骤缩——那只由法则构成的手掌中，正凝聚着团漆黑如墨的能量，空气在它周围扭曲成螺旋，连时间都仿佛变慢了。
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在领域里回荡：“这是……重力坍缩术？”
林昭的瞳孔在那团漆黑能量浮现的瞬间剧烈收缩。
他能清晰感知到，那看似虚无的黑色漩涡里，每一粒空间碎片都在以恐怖的密度压缩——这根本不是普通术法，而是法则本身具象化的绞杀。
胸腔像是被无形巨手攥住，骨骼发出细碎的咔吧声，他踉跄着单膝跪地，额角的冷汗砸在星尘般的法则碎片上，溅起幽蓝火星。
识海里万法图鉴疯狂跳动，金色光流中弹出一行猩红警示：重力坍缩术（法则级），当前灵识强度仅能支撑3秒。
3秒......林昭咬得后槽牙发疼，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想起在黑焰教地牢推演蚀骨毒时，幻影道人说过的话：法则不是天上掉的，是术法推到极致时，把灵纹刻进天道的疤。此刻那团黑芒里翻涌的灵纹，不正是无数低阶重力术的碎片，被法则强行糅合成的绞杀链？
拆解！他嘶吼着咬破舌尖，腥甜鲜血涌进喉咙。
识海里的图鉴突然展开全息投影，黑色漩涡的灵纹结构被拆解成三千道金线——一阶重力术的螺旋节点、二阶重力枷锁的锁魂纹路、三阶重力领域的循环阵基......所有碎片在金色光流中重组，林昭的灵识如利刃般扎进最核心的毁灭节点。
剥离这道坍缩引！他的灵识在剧痛中分裂出细若游丝的分支，精准缠住那道驱动空间崩溃的暗纹。
这是法则级术法最致命的杀招，但若能将其反向牵引...
黑芒突然暴涨三尺。
林昭的七窍同时渗出鲜血，混沌灵纹在手臂上疯狂游走，像要替他分担灵识撕裂的痛楚。
他听见自己沙哑的低吟：以一阶借力打力的反射逻辑......替换！
金色光流猛地灌入那道暗纹。
下一刻，整个法则领域的重力方向突然倒转。
虚影的身体明显一顿——这由法则构成的存在或许从未见过有人能篡改它释放的术法。
林昭趁机咬破指尖，在虚空中画出改良版雷暴龙卷的灵纹：这是他前日在海滩用三阶雷暴术推演的新术，将原本扩散的雷劲压缩成螺旋，此刻在倒转的重力场中，蓝色电蛇裹着飓风，竟比平时快了三倍！
轰！
雷暴龙卷精准贯穿虚影的胸口。
法则构成的躯体像被投入沸水的雪，开始片片消融。
林昭看着那东西在雷光中消散，终于撑不住栽倒在地，喉咙里涌出大股鲜血。
领域崩溃的轰鸣中，他看见一道金色符印从虚空中坠落，精准落入他摊开的掌心。
符印上流转着星轨般的纹路，触碰到皮肤的瞬间，识海里的万法图鉴突然发出清越的鸣响，金色光流凝成一行烫金大字：检测到法则印记（完整），是否开启法则推演？
林昭的手指刚要触碰是的选项，后颈突然泛起刺骨寒意。
砰！
神殿的汉白玉地面被震得簌簌落灰。
他猛地转头，看见回廊尽头站着个身披金甲的执法使——那人的甲胄上刻满镇压邪祟的灵纹，腰间悬着柄缠绕雷蛇的长剑，最显眼的是胸前那枚赤金徽章，正是术法联盟核心执法堂的镇法印。
擅闯中央神殿核心祭坛者，执法使的声音像冰锥刺进耳膜，他抬手间，雷蛇长剑嗡地出鞘，死。
林昭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能感觉到，对方的灵识波动至少在化罡七重以上——这是他自激活万法图鉴以来，遇到的最强对手。
而此刻他的灵识已透支到极限，掌心的法则印记还在发烫，识海的图鉴界面仍在闪烁......
回廊外的风突然灌进来，吹得他额前的碎发乱舞。
林昭抹了把嘴角的血，手指悄悄按在藏着淬毒短刃的袖中。
他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却在这刹那，看清了执法使身后石柱上若隐若现的术法纹路——那是......传送阵的残纹？
小子，发什么呆？执法使的长剑已经扬起，雷光在剑尖凝聚成碗口大的雷球。
林昭突然笑了。
他的拇指重重按下图鉴界面的是，在法则推演启动的金色光流中，对着执法使勾了勾手指：来啊，让我看看，高阶术法......能不能推到极致。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