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的靴底刚触到那片暗红灵液，便觉一阵灼烫顺着鞋底窜入脚心。
他蹲下身，指尖轻触灵液，黏腻感中裹着若有若无的术法波动——这分明是用高阶聚灵阵催熟的引魂浆，专用于开启地下密径。
万法图鉴提示：检测到天命回廊入口，是否进入？
识海中的机械音刚落，灵液突然翻涌成漩涡，在龙椅下的图腾处裂开一道黑黢黢的洞口。
林昭反手甩出三道风刃封住殿门，转身跃入洞口时瞥见焚天尊者正捏碎一枚黑玉符，鬼纹在他背后凝聚成半透明的鬼面——那是幽冥会特有的追魂印，一旦种下便如附骨之疽。
通道内的霉味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
林昭摸出火折子晃亮，只见两侧石壁刻满扭曲的灵纹，每道纹路都泛着幽蓝微光，像活物般沿着石壁游走。
他刚将手掌按在纹路上，图鉴便传来震动：解析中...确认此为上古术法文明天命回廊，用于记录重大术法变动轨迹，当前剩余完整度37%。
37%也够了。林昭扯下腰间的粗布裹腿，将火折子系在上面做成火把。
他记得紫烟郡主说过，百年前扩建王都时工匠们挖到的祭坛，原是前朝术法司观测星象的地方——没想到这荒废的祭坛下，竟藏着连接天命回廊的秘径。
越往深处走，灵纹的亮度越盛。
当火把的光映出尽头的圆形石台时，林昭的呼吸陡然一滞。
石台上悬浮着一枚半人高的水晶球，表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痕，却仍有淡金色的光从裂缝中渗出，在地面投下细碎的光斑。
万法图鉴提示：检测到天命水晶残体，是否启用天命推演进行修复预测？
林昭的手指在储物袋上顿了顿。
他记得图鉴曾警告过，天命推演消耗的灵识是普通术法推演的十倍，但此刻太和殿外传来的爆炸声已经近在咫尺——焚天尊者的鬼焰怕是要烧穿殿门了。
确认。
话音未落，识海中的图鉴突然炸开刺目金光。
林昭踉跄着扶住石壁，眼前的景象开始重叠：破碎的水晶球在金光中缓缓转动，每道裂痕里都涌出信息流，像无数条发光的细线钻进他的眉心。
头痛如裂。
他咬着牙撑住石台边缘，指甲几乎要嵌进石面。
那些信息流在识海里翻涌重组，先是闪过三日后的画面：术法联盟的十二位大导师齐聚神殿，穹顶的星图突然扭曲成幽冥会的鬼面图腾；接着是更清晰的片段——有人在法则之塔的基石下埋入黑色晶体，那晶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蚀着维持奥术界平衡的法则锚。
原来他们要的不是王都...是法则之塔。林昭倒吸一口凉气。
他终于明白为何幽冥会连杀三任术法总长，为何最近三个月边境的术法暴动突然增多——他们是要借法则之塔的崩溃，彻底打破术法等级的桎梏，让低阶术法再无晋升可能，从而垄断高阶术法传承。
叮——推演完成，消耗灵识97%。当前灵识剩余3%。
林昭扶着石台缓缓站直，额角的冷汗顺着下巴滴在石面上。
他摸出腰间的玉瓶灌下一口回灵散，目光扫过水晶球时，发现原本破碎的表面竟多了几道淡银色纹路——那是推演过程中自动修复的痕迹。
就在这时，通道深处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林昭的瞳孔骤然收缩——那是玄铁重靴碾过碎石的声响，混着若有若无的腐臭味，正是焚天尊者所修鬼焰诀特有的气息。
他迅速退到通道拐角处，指尖在石壁上快速划动。
方才推演时，图鉴恰好解析了回廊的灵纹结构，此刻他正将一阶困阵术与三阶迷踪符融合，在拐角处布下一道半透明的灵网。
网纹泛着幽绿的光，与石壁上的原始灵纹完美融合，除非用高阶探知术，否则根本察觉不到。
脚步声越来越近。
林昭贴着石壁站定，掌心的玉笛微微发烫——这是风无痕用续灵符修复的那支，此刻正蓄着他方才推演的风刃晨曲。
他望着拐角处逐渐拉长的阴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硬的弧度：
来得正好。通道内的霉味被突然炸开的焦糊气冲散。
林昭贴着石壁的后背沁出薄汗，他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方才用灵识硬撑着将二阶「冰棱术」与四阶「雷暴诀」强行融合成「寒雷陷阱」时，图鉴提示推演成功率仅31%，可此刻，他能清晰感知到拐角处那团逐渐逼近的鬼焰气息。
玄铁重靴碾过碎石的声响停在五步外。
林昭闭了闭眼，指腹在石壁上轻轻一叩——那是触发陷阱的灵纹暗号。
尊者！紧随其后的黑衣手下突然出声，这石壁纹路...似乎不太对！
焚天尊者的冷笑混着鬼焰灼烧空气的嘶鸣传来：幽冥会的追魂印连通玄境都能锁死，那小子灵识都快耗空了，能布什么
话音戛然而止。
林昭睁开眼时，通道里已炸开刺目蓝光。
融合后的寒雷术没有如普通雷法般炸裂，反而像一张由冰棱与雷蛇编织的网，精准裹住焚天尊者周身三尺范围。
冰棱刺透鬼焰的瞬间，雷蛇顺着鬼气缝隙钻入，在那团幽绿鬼焰里炸出细碎的紫电——这是他特意针对鬼焰诀阴寒属性设计的，雷火属阳，专克阴邪。
噗！
焚天尊者踉跄着撞在石壁上，嘴角溢出黑血。
他背后的半透明鬼面被雷火灼出个焦黑窟窿，鬼纹扭曲着缩回体内。
手下们慌忙举剑护主，却被冰棱碎片割得手臂血痕累累，一时间通道里充斥着金属碰撞声、痛呼声，还有雷火未消的噼啪轻响。
林昭趁机矮身钻进混乱的人群。
他早用「术法伪装」将自身气息调成幽冥会特有的腐臭味，又在脸上抹了把从石壁刮下的焦黑灵灰——这是方才推演时，图鉴解析出的鬼面佣兵团标准伪装术。
都愣着干什么！
追！焚天尊者抹了把嘴角的黑血，鬼焰在掌心重新凝聚，那小子灵识快枯竭了，不可能...
他的话突然顿住，浑浊的眼珠转向左侧——那里有个缩着脖子的黑衣手下，正弯腰去捡同伴掉落的玄铁剑。
你是谁？
林昭的后背瞬间绷紧。
他能感觉到焚天尊者的灵识如针般扎在自己后颈，却仍保持着弯腰的姿势，用沙哑的声音道：新调来的执法使，奉左使令调查虚界核心一事。
这是方才天命推演时闪过的片段——三日后幽冥会左使确实会派执法使来王都，而虚界核心正是他们计划里的关键节点。
林昭说完便直起身子，指尖悄悄掐住藏在袖中的玉笛，只要对方再追问，他就用风刃晨曲拼个鱼死网破。
焚天尊者的鬼焰在掌心明灭不定。
他盯着林昭脸上的焦灰，又扫过对方腰间那枚刻着幽冥纹的铜牌——那是他方才趁乱从晕过去的手下身上扯下的。
半响，尊者冷笑一声：虚界核心？
左使倒会挑时候。他甩了甩袖中鬼气，罢了，先解决那小崽子要紧，你跟紧了。
林昭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直到焚天尊者的背影转过拐角，才敢让自己的呼吸轻缓下来。
他望着前方晃动的火把光，听着逐渐远去的脚步声，这才发现掌心早已被玉笛硌出红痕。
叮——
识海中的震动来得突然。
林昭脚步微顿，在阴影里摸出颗回灵丹塞进嘴里。
图鉴的机械音裹着几缕金芒：检测到法则印记共鸣，来源：北方雪山——霜华谷遗址。
他的瞳孔微微收缩。
霜华谷？
他记得《奥术野史》里提过，那是上古术法大贤霜华真人的坐化之地，百年前一场雪崩将整个山谷掩埋，连术法联盟都没能找到入口。
可此刻，图鉴的共鸣感越来越清晰，像是有什么在隔着千里雪山朝他招手。
看来，真正的高阶术法传承，还藏在那些被遗忘的地方。林昭低声自语，指尖轻轻抚过储物袋里的天命水晶残片。
他抬头望向通道顶端，那里透下几缕天光——王都的晨雾该散了。
当他钻出地宫时，正看见术法联盟的飞舟从云层中降下，十二位大导师的法袍在风里翻卷。
林昭裹紧斗篷混入人群，目光却投向北方——那里的雪山之巅，有片云正朝着霜华谷的方向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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