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传说中的皇帝，真田弦一郎同学吗？”围着拓也身边的男同学议论道。
“传说中的？”拓也挑了挑眉，“我孙子你说得也太夸张了。真田只是，额。”拓也在考虑一个合适的措辞，“因为最近我跟幸村走得近，所以对我抱有莫名的敌意而已。”拓也摸摸鼻梁说道。
“就是那个刚加入立海大网球部，就以6-0的大比分优势，打败8名二年级学长，获得正式队员身份。前几天又火箭般升为立海大网球部的副部长的那位幸村精市同学吗？”井上语气激动道，双眼亮得，就像大白天还开着两盏白炽灯。
“确实是那位幸村同学。”拓也惊异他们明明不是网球部里的人，消息却如此灵通。
“好厉害呀。”我孙子简直就是最佳气氛组。
“我在三楼走廊上见过他，比女生还漂亮有气质。”井上憧憬地说道，“我准备建个幸村同学的粉丝群，选举幸村同学为立海大的校草兼名誉校花。”
拓也汗颜，感叹幸村的颜值真是男女通吃。“要征求本人同意吧，小心被告侵犯对方名誉权。”
“立海大网球部的实力，在全国范围内都是数一数二的存在。”我孙子抑扬顿挫地说道，“幸村同学当然是实力超群，才能在人才辈出的网球部崭露头角。”
拓也掩嘴轻笑，胳膊肘撞了撞我孙子同学，打趣道：“我孙子你干脆去应聘立海大网球部的宣传经理吧，网球部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一直没开口的鬼冢同学终于说话了。“人们就是因为总是以貌取人，所以才会轻易被表象所蒙蔽。”
“鬼冢你这家伙又在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了。”我孙子抱怨他搅浑了自己好不容易搞起来的热络气氛。
“是呀，鬼冢你应该去当哲学家。哲学家都不说人话。”井上也赶紧跟上批判鬼冢的大部队。
“并不是我刻意想扫你们的兴。幸村精市绝对不是善类。”鬼冢说。
“什么？！”拓也激愤地叫道，作势就要冲向鬼冢。得亏身边的我孙子与井上眼疾手快，一把拉住情绪激动的拓也，避免一场战争。
“你们知道幸村精市作为一个刚加入网球部的一年级生，为什么能在成为正式队员的短短一周时间内，又被破例提拔为立海大网球部的副部长吗？”鬼冢面不改色，用挑衅的目光在拓也三人身上扫视着。
“难道提拔你当副部长吗?”拓也讥笑道，挣开了井上拉扯的臂弯。
“哦？”鬼冢淡淡挑了挑眉，不经意的口吻说道：“也是，毕竟大家看见你跟幸村精市要好，自然不会在你面前说些什么。而我孙子跟井上你们又是拓也的忠实狗腿子。”
“什么叫狗腿子！”敦厚的井上难得发脾气道，“大家不是朋友吗？干嘛要把话说得那么难听！？”
“我无法跟杀人犯的粉丝当朋友。”鬼冢的话犹如一枚深海炸弹，刚刚还生龙活虎的几人瞬间死寂。
“什么叫杀人犯？！鬼冢你说话真是越来越不中听了。”井上怒气冲冲道。
拓也面色发青，嘴唇瞬间失了血色，记忆仿佛被摁下暂停键。
“最近学校私底下都在疯传，学校领导因为迫切地希望今年立海大网球部可以拿下全国大赛冠军。因此对能力出众、有能力带领立海大网球部走向冠军之位的幸村精市同学，杀害二年级学长高野浩介一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宁愿出巨资来摆平这件事。”鬼冢说道。
语气不像是在说一个似是而非的八卦，而是在进行一场证据确凿的审判。
鬼冢的每一句话，仿佛高压电流一般穿透拓也的皮肤、渗透进骨骼、内脏深处，令拓也不禁浑身战栗。
“没有证据别瞎说。”井上大声维护自己的幸村偶像，“我可以告你们这些造谣生事的人诽谤。”
鬼冢拷问的视线直逼井上。
“学校掏钱，让与高野浩介熟悉的同学朋友管住自己的嘴。”鬼冢旋即质问道，“如果不是事有蹊跷，何必给封嘴费。还要这么大费周章。”
“封嘴费的结果，就是搞得物议人沸，让幸村同学，居于舆论的炭火之上吗？”我孙子抓住鬼冢的漏洞，冷静地反驳道。
“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我孙子气势丝毫不弱，“真是一群没有下限的家伙。造谣生事起来，也是这般没有底线。”
拓也感到胸口憋闷得难受，喘不过气来。就像被人扔进深海中，窒息的濒死感传遍身上的每根神经。
“就是！高野浩介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井上不甘示弱，“谁知道高野浩介在网球部或者学校，明里暗里得罪过多少人。”
“高野浩介的尸体是在幸村精市的衣柜里被发现的。”鬼冢自顾自地说道，“发现当时衣柜还上着锁。距离高野浩介的死亡已经过去了一天左右的时间。”
震撼的神色爬上我孙子与井上的面庞，一时语塞起来。
“难道自己在衣柜里吊死的人，还能反手将衣柜门关上不成？”
显然不能——鬼冢的反问掷地有声。
能言善辩的我孙子一时也挑不出逻辑漏洞。
这也是幸村犯的最严重、最无法弥补的错误。延长尸体的发现时间，确实可以模糊死亡时间的推定，但是也让高野浩介是被人杀害的事实，变成板上钉钉的事实。
“而且据说幸村精市那家伙，在面对警方问话时，面不改色、对答如流，就像早就熟稔剧本的台词一样。任谁能相信，那家伙第二天一上午都没打开过自己衣柜的说法。”鬼冢说，“我看是为了给自己留下编织说辞的时间。”
某种程度上，鬼冢确实是说对了。
“从他天赋过人的前提上看，能作出如此违背常人理解的事也实属正常。毕竟没人能想到，杀人者会将尸体藏匿在自己的衣柜里。高明的粉饰犯罪事实的手段。”鬼冢侃侃而谈，“不过天才也有疏漏，幸村精市他犯了个致命的错误，就是为了掩人耳目，将自己的衣柜锁上。结果却反而坐实了高野浩介是被人杀害的事实。”
拓也将高野浩介的尸体吊死在幸村的衣柜里，也是出于跟鬼冢同样的考虑。利用大部分人的一般心理，可以最大限度地避免幸村的嫌疑。而且在网球部里的人眼中，自己与高野浩介是完全没有交集的两人。相较于因为直接的冲突而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幸村，自己的显眼程度要淡很多。
但是幸村棋高一着，捏准了领导们敷衍塞责、只求平安的心理。
最大的代价便是——损伤了幸村的名誉。
“我之前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拓也心中充满懊悔与自责，“侥幸自己躲过惩罚。觉得自己做了保护幸村的事。结果只是从狂风暴雨变成暗流涌动。”
吊死的哥哥的尸体活生生地出现在拓也的脑海中。
人言可畏。哥哥就是这样被逼死的。
一个无辜的、没有触犯别人利益的人死去了。却没有人可以指责，没有人需要负责，没有人会忏悔，没有人认为自己的行为是一种过失、是一种犯罪。
当下一个认为是有趣的、可以当作谈资的话题出现时。人们又会争先恐后，像担心落后吃不到食物的鬣狗一样扑上去。添油加醋，不是为了分辨是非黑白，而仅仅是为了显摆自己优人一等的样子。
就像面前的鬼冢这样。
“鬼冢你说得很对。”拓也出声道，我孙子与井上情不自禁将目光投过去。
“对什么对！？他在诽谤幸村！拓也你不是跟幸村交好的朋友吗？”井上感觉身边人神志都变得不太清醒。
“幸村确实拥有着能带领立海大网球部拿下今年的全国大赛冠军的实力。”拓也自信地说道，“不。不只是今年。在幸村成为正式队员期间，幸村将带领立海大网球部拿下全国大赛的三连冠。”
拓也坚定不移的气势令人侧目。
“而其他的，那都不是事实。相较于幸村未来的光辉成就，零零散散的污言秽语都显得粗鄙暗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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