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风雪
人们都说老围山里有辽代古墓,许多年来探墓寻宝的络绎不绝,有人挖到过辽代铜盆,有人挖到过一坛子银元宝,甚至还有人挖到过萧太后的首饰,真真假假,众说纷纭。后来国家管制,明着挖墓的已经没有,但是暗中盗墓者仍然屡禁不止。
护林员付青山来到老围山已经十年了,每天巡山、防火、记录,一个人享受世外桃源般的山村生活。一旦到了冬季,大雪封山,上山偷猎的、野炊的、盗墓的就开始悄然出现,所以付青山也多了一份工作,劝走那些不法之徒。
就在昨天,付青山意外发现一处山崖下有一具冻僵的年轻男尸,后经警方确认是辽西市黄氏集团的一名员工,不知为何会出现在此,坠崖身亡。山里已经连续下了好几天大雪,野外积雪盈尺,什么人会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上山?答案只有一个:盗墓。
天气预报说今晚还会有更大的暴风雪,建议山区居民不要出门,付青山望了望绵延的山峰,决定再出去转一圈,天黑之前就回,希望像那位少年的悲剧再少一些。
幽幽老围,峰岭崔峨,如同屏障一样把群山和外界相隔,雪漫的老围山就好像一个围猎场,供神明们玩耍。
山里的天气变化很快,上一刻还是阳光明媚,但转瞬就阴云笼罩,付青山在雪地里行走,他已走进了老围山的最深处,篝火的痕迹让他留意,显然有人在山里宿营了,他沿着被冰雪覆盖的足迹向更深处寻去,散落在地上的内衣内裤更让他警惕,那些是女人的衣物。
冷风贯穿树林,枝头的积雪簌簌地落下,天越来越暗了,不知是到了傍晚还是因为乌云,不管怎样,这都预示着,他该回去了。
付青山寻路想往回走,突然发现无论如何都找不到来时的路,茂密的树冠夹着冰雪好像一座穹顶,风越刮越大,从低吟变成怒吼,天色在顷刻间变得漆黑,也不知道那是风卷起的积雪,还是天上飘下的雪片。
十年山里经验的他并不慌张,仔细辨了辨树冠的样子,便大致判断了方向,他向东北方向走去,他记得那里有一处山坳,沿着树林可以直接下到山底,山底有一条河,沿着河边便可以寻路而回。
但是暴风雪还是来了,林中变得伸手不见五指,在这样的天气里,他不能留在低洼处,那样极有可能被暴雪掩埋。
付青山加快了脚步,凭借山里人的优势在风雪树林中摸索前行,不知不觉,他突然觉得自己一步比一步高,竟然摸上了一个山梁,梁上树木稀少,但是风雪扑打着眼睛,看不见东西,只是在黑幕之中,隐约看见有一盏灯火,好像渺茫的星星。
付青山害怕自己莫不是产生了错觉,再仔细瞧看,确认前方不远处有一处灯火,好像一间房子,他在山里巡视十年,走遍了老围山的几乎每个角落,怎么会有房舍?来不及多想,付青山顶着风雪向亮光走去。
走近时,果然是一间木屋,虽有些破旧,但遮风挡雪足矣,今晚索性就在这里暂避一时,但奇怪的是刚才看到的亮光却没了,屋里漆黑一片。付青山不知道有没有人居住,或者是否有野兽潜伏,“喂——有人吗——”他喊了一声,声音被风雪拉的很长。
他又连续喊了几声,屋内仍然没有任何动静,付青山这才放下心来推开木门,拿出打火机照亮,屋内破旧杂乱,或许是多年前猎人的歇脚地,或许是城乡改造前搬离山里的居民留下的老宅,看着样子应该还算结实,付青山随手捡了一些木条和干草,在地中间生起一团篝火,照亮了木屋。
因为出来时并没想到夜宿,付青山怀里只带了一个饼子和一把黄豆,但是他不知道这雪会下到什么时候,就吃了半个,留了半个,用茶缸舀一缸白雪,在篝火上烤化烧开,他喝着热水,嚼着黄豆,温暖的火光映红了中年人沧桑的脸庞,听着木屋外呼啸的风雪,享受篝火的惬意,他有些倦意了。
2夜宿
半睡未睡之际,付青山突然听到敲门声,“喂!有人吗——”
声音如出一辙,付青山脊背一凉,困意全无,再仔细听,“喂!有人吗?我们是旅行的,想借宿一晚。”
确认是人声,付青山镇定下来,“等一下——”他一边回应着,一边起身去开门。
门外竟然是一男一女,风尘仆仆,被暴雪裹挟的已经成了两个雪人。男的背着一个双肩包,鼓鼓囊囊的,男的忙道:“老乡,我们是旅行的,赶上了暴风雪,看到您这里有亮光,就循着来投奔了,我的爱人病了,我们借宿一晚就走——”男人一边说着一边就向里走,后边的女人则不停的咳嗽,也跟着男人进来了。
进到木屋之中,被温暖气流刺激后,女人的咳嗽反而更严重了,付青山从篝火上拿起烧开了热水的茶缸递给女人,“喝点热水吧,你看样子是感冒了!”
女人在袖子中探出几根手指,颤抖着接过茶缸,她的手指洁白如葱,付青山心头一动。而在四目相对时,女人的那双眼睛似乎勾起了他内心深处的记忆,付青山拿出剩下的半块饼,说道:“就剩下半块了,将就着填补些肚子吧。”
“哇!有吃的,太好了!”男的随手从背包里拿出一沓人民币,看厚度差不多应该有万把块了,“老乡,还有什么吃的都给我们吧,我们的食物弄丢了,这些算是给你的报酬!”
付青山道:“这是干嘛?快拿回去,我也没有多余的干粮了,就剩这半块饼了,和这一把黄豆粒。”说着付青山把黄豆粒往前一递。
“哦,哦!”男人失望的收回了钱,但还是抽出了两张递给付青山,“这算是借宿的报酬吧!”
付青山摇摇头,笑道:“这房子也不是我的,我也是路过,所以不算是借宿,这钱我不能要,快收起来吧。”
男人摇摇头,“既然如此,咱们相遇是缘,以后你到市里办事,可以到黄氏集团找我,我就姓黄。”说话间,男人看向女人,“梓涵,给我留点。”一边说着,一边把半块饼又掰成了两半,一人一块地嚼着。
他们一边吃着一边和付青山闲聊,在喝了两缸热水之后,黄先生和梓涵都暖和过来了。他们脱掉了外套,摘下了围脖,在热水和篝火的作用下,脸蛋都红扑扑的,尤其是梓涵,模样确实姣好,付青山不禁偷瞄了几眼。
这时候,梓涵突然想要小解,当她出门方便的时候,黄先生问付青山:“老兄,你看这娘们咋样?”
付青山莞尔不答。
黄先生吹嘘道:“我玩过很多女人,她是最骚的,我玩了十年,都没玩够!她跟了我十年也算吃香的喝辣的,我给她买房买车,她给我做奴做狗,我们互相索取,互相满足。”
付青山眉头微皱,似乎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黄先生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说教样子,“老兄贵庚啊?”
“三十五。”
“结婚了吗?”
付青山摇摇头。
黄先生拍了拍付青山的肩膀,“大哥,兄弟给你说,现在的女人都物质,只要你有这个,”他用手摆出钱的意思,眯着眼睛,用下颌指点着,说道,“一年三十万,随便玩!”
付青山苦笑道:“不是谁都像你们那样有钱的。”
黄先生邪魅一笑,“大哥装糊涂——你到山里来干什么?收获不小吧?”
付青山一时不解,又看向黄先生的背包,瞬间明白,他摇了摇头,“我可不是盗墓的。”
黄先生也看着自己的背包,道:“我们弄这一包,顶多就够公司两年的开销,但是你要是弄个一两件,足够你花半辈子的了!大哥你是不是傻啊!”
付青山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情,道:“我是护林员。”
这一句话仿佛瞬间划清了界限,黄先生也愣住了几秒,然后尴尬的笑笑,付青山没再说话。
幸亏梓涵小解回来,打破了两个男人尴尬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