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夕月静静站在雪中,望着远处渐渐远去的身披黑色大氅的身影,一阵风吹过,片片雪花飘落,显得静谧异常。
“刚刚是王爷吧?”沈夕月稍有片刻的迷糊,总觉得自己尚未睡醒,对刚才发生的事情还没有什么反应,人便消失了。
锦绣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姑娘您这是睡糊涂了,是王爷啊,您还与他说了话。”
边说着锦绣边用手拂掉姑娘身上的雪,在雪中玩了许久的雪,身上的斗篷都要被雪染白了。
“走,我们去逛一逛园子,来到这还没仔细逛过呢。”沈夕月提起裙摆跺了跺脚,将身上的雪抖落下来。
“姑娘不是说去太妃那里请安吗?”锦绣一脸疑惑,怎么姑娘又改变主意了呢。
“王爷来了,太妃自有人陪,我们还是不要去打扰了。”她浅浅一笑,嘴上说着贴心的话,实际更怕面对陆淮之那张冷漠脸,毕竟自己刚得罪他不久,还是小心避开的好。
主仆二人沿着连廊一路向前,眼前因着飘零不断地雪花显得精致仙雾缥缈,楼阁玲珑,风雪里的亭台楼阁,层叠的屋瓦都被雪覆盖住,滴水檐下凝结着冰锥,凌空悬挂着,在天光下闪耀着晶莹的光芒。
而太妃院子中,太妃在暖榻上也是惊叹这场大雪的美,念着身子弱也不敢出去欣赏雪景,只能是望着窗外出神,听到脚步声笑着对宋嬷嬷说道:“定是夕月那丫头来了。”
可脚步声越近,愈发觉得步伐有力并不像闺阁女子般轻盈,太妃深知儿子安排的侍卫暗卫定是十分稳妥的,能大摇大摆进来的外男无非就是儿子或者云祁,断不能有其他人,侍卫回话也都是通过丫鬟。
宋嬷嬷和太妃均有些诧异,太妃扬了扬下颚示意出去看一看。
“是王爷来了”不多会便传来宋嬷嬷略带兴奋的声音,紧接着便是有人打帘进入内室的脚步声。
太妃闻言,很是诧异,惊喜之余也想到,儿子突然前来定是有事。
“你怎的来了。”太妃下了榻,轻轻拍着儿子身上的雪沫子,嘴角透着笑意眼中带着关切。
对自己有这样的儿子,如何不骄傲,年少便屡立战功,如今位高权重,论模样更是俊美无比,奈何性子就是冷,如他那早就去了的夫君一样,冷。
“无碍的,我身上凉,别把凉气过给您。”陆淮之拉住太妃的手,扶着人重新坐回了暖榻,顺势自己坐在了榻桌的另一侧。
陆淮之端起宋嬷嬷刚刚送来的热茶,喝了几口,放下后随着母亲聊了几句,又问了问来之后身体是不是适应,有没有泡温泉,又嘱咐不要在温泉时间过久,身体虚弱吃不消。
太妃瞧着儿子似是有话要说,便示意内室伺候的人都出去,只留了母子二人在屋内。
“这么大老远的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太妃睨着眼前的人,想要透过表情察看他的情绪。
“没什么大事,就去了郊区查了几桩事情,顺道来看看。”陆淮之并不想母亲多思,无论何事他都可以处理好,因此不想多说。
“事多又忙,无事你能来?关于沈家的事吗?”太妃虽久居后宅,却也是聪慧通透之人,自从老王爷战死沙场,儿子战功赫赫又从龙有功,甚是惹眼,所以才一直称病拒养在后宅,对众人避而不见。
陆淮之略微诧异的看向母亲,惊异于自己明明什么都未曾表现出来,却被母亲料中了。
“你如此看我作甚,你当真以为我是什么久居后宅什么都不懂的妇人嘛,你父亲在时,虽看着话少面冷,夫妻之间还是会聊些朝中事务的,并非你想象的那样,夫妻夫妻,患难与共是夫妻,有福同享亦是夫妻。”太妃并不想过多干涉自己的儿子,但终归希望,有人能暖一暖这冷漠性子,日子才过的舒心,难免提点一二。
“是,有些沈家的事想问一问她,以前她是沈家姑娘,日后便是王府王妃,牵扯太多。”陆淮之并未说太多,他笃定自己有能力护好身边人,故而并不想让母亲惦念太多。
“那便去吧,早早的办完事,早些回去,知道你事多不敢留你。”太妃笑了笑,不管是何原因,未婚夫妻能多多相处都是好的,便赶快放了人走。
陆淮之颔首,退出内室,结果丫鬟递过来的大鳌走向屋外,云祁此时正守在门廊,看到主子遂上前。
“来人报说是沈姑娘在游园子。”云祁低声说着,抬眸看向主子,等着他示下。
“我去院子等他,把昨夜的批文也一道拿到书房。”并未多言,面色依然冷淡,转身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陆淮之一路疾步走着,为着今日能腾挪出功夫,耽搁了不少事情,在京城诸多事情不便,如非必要他也不想将一个刚刚及笄的姑娘卷进来,但是眼下皇上已然是不放心,对沈家乃至她都起了戒备之心,他不得不为之。
宋嬷嬷送走王爷后,见太妃倚在榻上,忍不住道:“日后您就无需操心了,左右这王爷是姑娘上心了,您也就没什么担心的了。”
只听太妃一声冷哼:“我倒是想他能日日惦记着姑娘,你瞧瞧眼下他这个年纪,别说孩子连婚事都还没成,性子冷的比他那个爹还过犹不及,一颗石子砸下去都惊不起半点水花,若是真能开窍,那是菩萨显灵了!”
宋嬷嬷抿嘴一笑,想到当初老王爷年轻时,和太妃两人也是浓情蜜意的一对,对外虽清冷不易接近,这屋内是何情形,宋嬷嬷是再清楚不过了,但也不好跟着打趣老王爷,堪堪安慰了一阵,便换了话题。
“姑娘,那边好像是王爷身边的云祁。”锦绣伸手拽了拽蹲在地上玩雪的姑娘,似是察觉到云祁是寻着姑娘而来。
“呃,不会是来找我的吧?”沈夕月抱有一丝侥幸,不太想和陆淮之接触,对他的惧怕让她总想避开。
“姑娘,王爷在前院等您,还请您移步过去。”云祁笑着在几步远停下,低垂眼眸不敢看向眼前的小姑娘,若无意外,这是日后自己的女主子,万万不敢得罪。
“王爷找我何事,你可知晓?”沈夕月扶着锦绣的手,站起身后,搓了搓有些冻僵的双手,疑惑的问。
“奴才不知。”云祁心里急的不行,却也不敢出声催促,跟在王爷身边多年,自己亲自唤人的机会不多,更何况若换做旁人,怕是他早就没了这份耐心,王爷召见,谁敢怠慢。
云祁静静地等了一会,待要斟酌开口的时候,听到一声弱弱的叹息,随之红色斗篷自身侧闪过,心下松了一口气,快速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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