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王妃的生存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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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独享整个床榻,自是一夜好眠,沈夕月原本想着今日无事,总算得了空闲,对一对嫁妆单子,好些东西也要登记造册入库,日后离开王府,该归还的总是要归还才是。

醒了醒神,唤人进来,伺候净面洗漱,想着王爷近日不需要上朝,吩咐去前院询问,王爷是否到正院用早膳。

锦荣得了令,一溜小跑到前院请王爷过来一块儿用早饭,人还未到,消息传来,说是今日要进宫。

消息猝不及防,等沈夕月重新收拾一番,一身衣衫齐整、头戴珠钗地来到正院堂屋时,就见陆淮之一袭深蓝色长袍坐在主位上。

听到有人进来的动静,陆淮之偏首朝她看来,上下将人扫视了一圈,并未说话,而是起身坐到了圆桌前,等着用膳。

两个主子都到齐了,伺候的下人们便迅速的开始摆饭,早饭比较简单,沈夕月低头舀粥喝,余光偷偷往旁边瞥向一旁的男人,对于进宫,内心有些忐忑,但是看着男人并没有想要开口说话的意思,一心专注的用饭,便也忍了下来,不敢贸然的没话找话。

两人用过早膳,漱了口,便准备进宫去,沈夕月殷勤的接过男人的大氅,熟练地替他穿好。

转身离开他身边,沈夕月站到一旁,换成丫鬟们为她穿斗篷,因是新嫁娘,今日选的是大红色的斗篷,用金线绣着花纹,雍容华贵,兜帽上的雪白狐毛,衬得她脸颊愈发白嫩。

陆淮之站在原处,定睛看着并未催促,今日进宫无非就是走个过场,叫外面的人瞧着,宫里对这个婚事也是赞同的,借机笼络人心,亦是借机敲打有心之人。

瞧着她穿戴好后,方才开口道:“走吧。”

男人率先出了门,沈夕月应了一声后,忙着跟在他后面,

走了一刻钟左右,夫妻俩前后脚跨出了王府大门,门前早备好了马车。

车前的脚凳也已经备好,沈夕月一边往前走一边偏头看,示意后边的锦荣上前,扶自己上车,后面的丫鬟自是知道要扶王妃的,只是碍于王爷在前,挡住了路,不敢贸然越过去。

得了王妃的示意刚要上前,忽然瞥见王爷牵住了王妃的手,锦荣慌忙后退,低头偷偷笑着。

沈夕月侧眸看向陆淮之,见人脸色如常,便一手给他托着,一手提着裙摆上了车。

她也未曾想到,外人面前陆淮之竟然愿意照顾她,咻的羞红了脸,直到人已经站到马车上,脸色还红彤彤的。

待人站上去后,男人的手松开的极快,似是不仔细看,根本不知道他刚才有做过这个动作一般。

沈夕月身形刚刚站稳,便听到一道略微不耐的男声传来:“进去。”

这才意识到,自己站在车边,若不进去,车下的人又怎么登车,沈夕月赶忙掀帘入内,端端正正的坐在了车厢角落里。

陆淮之迅速的,随后上了马车,进来就见着小姑娘老老实实的坐在坐榻角落,只占了一点地方,剩下的都给他留着,便坐到了中间的位置,尚且给她留了些许空间。

“多谢王爷。”沈夕月笑着看向陆淮之,声音却是微不可闻地。

两个主子坐稳后,马车出发,车内的男人便不再说话,车中静谧,规律的马蹄声莫名催人入睡,沈夕月困得悄悄的用帕子掩饰着,连续打了几个哈欠,困得眼角都有了湿意。

陆淮之侧眸看了眼,见她昏昏欲睡,忍着困意还透过车窗帘子缝隙,偷偷看向外边,未曾多言,转移开视线,不在看她。

马车行至宫门前,两人下车,冷风一吹,沈夕月那点困意瞬间就消散了,加之内心的恐惧,人更是清醒了很多。

跟在陆淮之身旁,走了好长一段宫路,终于来到了殿外,侧头又看了看身边的王爷,瞧着他是真的没有什么可要交代的,想来今日就只是简单的拜见,心下也松快了一些。

永安帝一大早就来这边批阅奏折了,得知一对儿新人到了,他放下手中的折子,正好趁机抽空休息休息。

“参见皇上”陆淮之淡然道,带着新婚的小媳妇,一起行礼。

永安帝免了两人的礼后,赐了座便默默地开始打量小两口,娶了媳妇,瞧着陆淮之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似乎与平时没什么不同,还是半分人气没有。

其实永安帝对这个婚约有些不满,觉得名声有瑕,根本配不上陆淮之,但此时看着小姑娘也算是有着倾城之姿,又是陆淮之自己愿意接受的,便也懒的计较了,大不了日后休了或者隐匿于后宅便是。

为人妇的大道理,本就不该皇上教导,永安帝便只是简单地叮嘱道:“以后老七的日常起居就交给你了,好好伺候着。”

“臣妇谨遵皇上教诲。”沈夕月起身叩拜,由衷地应道。

永安帝点点头,敷衍的赐了赏,就叫人去后宫:“你留下,叫她去皇后宫里便是。”

陆淮之停下了脚步,看向身边的小姑娘,似是不放心,果然沈夕月瞪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回望着,似是在恳求别丢下她自己。

皇上瞧着两人这神情,若不是事先知道这场婚姻的来龙去脉,当真会以为两人感情甚笃。

就在两人目光还在纠缠时,永安帝不耐的开了口:“怎么还怕朕的皇后,吃了你媳妇不成?”

沈夕月一惊,已然是身体被内心的恐惧驱使,跪了下去,陆淮之却是知道,皇上在调侃罢了,伸手扶了一把跪下的人,望向上方的永安帝,一副你不要乱吓人的表情。

永安帝一瞧,这果然还是娶了媳妇,知道护着了,便笑笑继续道:“不用紧张,去吧,晚些叫老七去接你。”

沈夕月一直低头,不敢冒犯龙颜,站着再次屈膝行礼,后退着出了大殿。

待人走远后,永安帝来了仿佛来了兴致,人也起身到了陆淮之的另一侧坐下。

“瞧着你小子艳福不浅啊,这是把小姑娘放心上了?”陆淮之根本不接皇兄的话,只是笑笑不语,自是知道他回一句,一定有十句调侃的话等着,索性闭口不谈。

“别太上了心,王妃之位她终究是匹配不上,待事情结束,朕自会选更好的给你。”永安帝并不想如此看重的兄弟,有这样一个污点的岳家,更不想日后他的后人有这样身份地位低微的母亲。

陆淮之低头不语,并不想探讨此事,永安帝瞧了出来,此事也不急于一时,便换了个话题,不在继续。

在永安帝看来,原本这个婚约就是已经叫他受了委屈,更是对着他愧疚多了几分。

永安帝还是皇子时,后宅之中妾室并不多,加之刚登上皇位不久,隔两三年才大选一次,因此子嗣也不多。

宫人一路引领着沈夕月入内时,便瞧见皇后居中坐着,年岁也并不大的她,无疑是一众高位妃嫔中最年轻貌美的。

只见她气质容貌皆是雍容华贵,虽年轻却也很是端庄稳重,打扮地素净简单,头上两三件首饰,衣裙亦精致却不华贵。

皆因永安帝并不喜奢华,这些宫妃乃至皇亲国戚都不敢打扮地太招摇,怕引得这位皇上不满。

皇后左下首,依次坐着吴贵妃、惠妃、淑妃三位育有龙子龙女的妃嫔。

待沈夕月朝皇后行完叩拜大礼之后,皇后自是要对其夸赞一番,而这殿中最不喜欢她的,怕是就当属这位皇后了。

皇后终究是年纪尚浅,城府不够深,久居高位,上位者的心态,已经不习惯掩饰喜怒。

看着身穿了一件大红色的袄,腰细胸鼓,年轻美貌的沈夕月,只不过尚未长开还带着一丝稚气,削弱了身上那一丝妩媚的风情,但这足以另男人们看了心动,女人见了,免不得要生出些嫉妒之心。

才几句话,这大殿之上便露出了些幽怨,淑妃道:“难怪王爷急吼吼的就将人娶了回去,瞧瞧咱们王妃这模样,搁着哪个男人不惦记”

淑妃平日里便是口无遮拦,自是喜欢搔首弄姿的在皇上面前撒娇,因此较其他妃嫔更为得宠,几句话出口,便叫沈夕月弄了个大红脸。

众人皆是因她沈家之事,对外界疯传的玉树临风的定北王,出于道义履行了婚约,自是更加瞧不上她,愈发看着她,觉得身上有股子狐媚劲。

如是一说,对着沈夕月也开始不太待见,皇后见状笑着道:“淑妃有所不知,这王爷别看瞧着冷,可是顶顶知道心疼人的,这大婚前,就等不及,还特意接了人去庄子泡温泉呢。”

沈夕月脸色微变,哪怕早就有婚约在身,私下未婚夫妻见面都是不妥,更何况留宿在外,这皇后话里的意思,是在暗示她和王爷早有私情,亦或者误导她人,她故意勾引王爷。

沈家如今本就是风口浪尖,再多一个她的行为不端的坏名声,眉头蹙起,突兀的道:“幸得太妃疼惜,带着我去庄子陪了她老人家几日。”

皇后见人已经察觉,便话锋一转,说道:“太妃向来带人和善,你是有福气的。”

殿内皆是无人在继续,一片安静中,便听到宫人进来传话,说是王爷中宫外候着,说是接王妃回去。

众人皆是捂嘴浅笑,调侃着王爷一时半刻也离不得媳妇,顺势放了人出去。

沈夕月一路跟着宫人向外,气鼓鼓的,脸颊发白,直到人走近,陆淮之才瞧出她的不适,开口问道

“冷?”他瞧着人脸颊发白,双手紧紧攥在一起,以为是一路走的多,冻到了。

“唔”沈夕月还在出神,闻言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水灵灵的杏眼中透着迷茫与惊恐后的不安。

陆淮之瞧不出什么,也不好在宫人面前继续问话,便抬脚向宫外走去,进宫门开始,路程遥远,又未能得了机会稍作休息,绕了一大圈,让沈夕月腿脚发酸,腰也跟着不适。

待两人上了车,沈夕月跟来时一样,小心谨慎地靠边坐,但不同的是,似乎带着一丝不悦和怨气。

数次抬眸看向旁边的男人,直到陆淮之放下手中的书卷,无奈的开口道:“以后有话便说,难不成我不问你就一直憋着?”

沈夕月低头哦了一声,然后悠悠的开口:“我觉得皇后娘娘不喜欢我。”

陆淮之疑惑的看着她,不懂为何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并未有人来报在中宫发生过何事,想来皇后也不敢为难他的人。

“不是不喜欢,是讨厌,没错,是讨厌我。”沈夕月皱着眉,思考片刻,再次开口补充道。

陆淮之沉吟了片刻,笑着用书卷敲了敲她的头,瞧着她皱着眉,一脸困惑的样子,扬起了嘴角:“你倒还不算蠢笨。”

沈夕月先是点头表示认可,随即反应过来,这不算什么夸奖之词,撅着嘴出声道:“难不成你=王爷一直觉得我蠢?”

陆淮之挑眉,不置可否,慵懒的靠回车厢,继续翻看自己手中的书卷。

“不是,王爷,我不懂,皇后为什么针对我啊?她讨厌你?”沈夕月确实想不明白,自己一个才刚及笄,连京中贵女们的宴席都未曾参加几次,不该有恶名留下啊。

“休得胡言。”陆淮之板起脸,伸手又要敲她的头,被沈夕月机灵的避开了。

“那是她喜欢你?”沈夕月也想不到其他的可能了,脱口而出。

“沈!夕!月!”陆淮之咬着牙一字一句的喊出她的名字,意在警告她不要胡言乱语。

“我错了我错了,我就是不明白嘛,所以才问您啊。”沈夕月瞧着眼前的男人,貌似真的要生气,马上举手投降状,老老实实道歉。

但是她还是不死心啊,太好奇为什么了,这日后进宫赴宴次数定是少不了,总要知道缘由,日后才好应对。

“求求您了,为我指点迷津啊,我日后好知道如何避开锋芒,保住小命啊。”沈夕月大着胆子,凑到陆淮之跟前,扯着他宽大衣袖的一角,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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