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王爷还是很好说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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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淮之今日本该在远郊大营,得了皇上消息,连夜疾驰赶回了京,因脚程太快,他跟云祁说的是明日前晌才回,如今提前回来。

在前院门口见到自家王爷忽然从天而降,云祁连带着身边的侍卫都吃了一惊,慌忙上前迎了拜见。

陆淮之询问了几句政务,便叫人去了,自己独自前往和顺堂,还未进院子,便听到连廊上主仆二人的交谈声传来。

“姑娘我瞧着这表公子,可比二公子对您还上心,今日又派人送来了点心,据说是新开的店铺,要排很久才能买到呢。”阿枝跟在自家小姐身侧,在无人的时候依然唤着从小到大的称呼,并未改口叫王妃。

“表哥是个重情之人,待我一直很好,重情之人少之又少,才显得他这份情义弥足珍贵。”沈夕月虽不是远嫁,但是与亲人相见的机会却并不多,偶尔能感受到来自亲人的关怀,还是十分开心的。

话中带着几分心酸,阿枝明白姑娘前些时日受到的冷待和苦楚,便沉默了下来。

院墙外,陆淮之听到对话,脚步停了下来。

他身居高位许久,又手握重权,自少年时便征战沙场,满腹心思扑在军政上。此刻听着院内姑娘的感叹,心里却忍不住冒出个念头,揣测她对她表哥是何心思。这门婚事是强扭的瓜,到分开的那日,如果可以倒是一个好归宿,只是一瞬,这个念头又被压了下来,他实在如此着急。

想到此,便觉得自己思虑过多罢了,重拾脚步,刻意加重了步伐,想着提示院内的人。

沈夕月一直在留意着前院的动静,为着能去演武场的事情求得同意。

第一时间便发现了拐进月亮门的男人,一袭黑色大氅,身姿挺拔的站在院门处,瞧上去风尘仆仆,很是疲惫。

沈夕月喜出望外的迎了上去:“王爷您回来了。”

声音娇软中透着喜悦,陆淮之难得的勾了勾唇,目光扫过她的脸庞、身姿,最后重回到她的眉眼间,娇憨欢喜外,透着一丝稚气。

沈夕月站在一侧,跟着男人回到正屋内,忙着帮他解开大氅,边命人奉茶,又去寻他的换洗衣裳。

瞧着衣服沾染了泥土,想必是今日赶路疾驰,沈夕月便低声问着:“您饿吗?不饿的话先沐浴?”

陆淮之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的汗水混着泥土,瞧着小姑娘似乎是有些嫌弃,便依着她,颔首表示先去沐浴。

出门唤人备水,放进旁边的浴房,亲自试了水温后,方才走出来:“王爷,水温合适,您快些洗吧。”

陆淮之闻言拿上一身中衣走进了耳房,本想冲洗了事,想着今夜定要留宿再此,索性坐进了浴桶内,顺道连头发也洗了。

片刻后身着里衣,湿发挽着便走了出来,沐浴过后整个人愈发清爽,神采奕奕。

沈夕月瞧着头发还在滴水,屋内就是在暖,终究还是冬日,转身去往柜子里拿出干的巾帕,站在男人身后:“王爷,我给你擦擦头发?”

问完,见着坐在眼前的男人,点点头换了个方向坐好,沈夕月抬手开始帮他沾干湿发,一下下擦拭着,半干后又将头发梳顺,在接着擦拭。

陆淮之端坐在椅子上,桌几上的茶晾得正温,清香馥郁。他啜了一口,抬眸看向屋内铜镜,刚好能照到身后姑娘的侧边。

透过镜子瞧着沈夕月,就见她红袖微摇,嫩白的手一下下在自己的头发上小心擦拭,顿时觉得,这温柔之乡确实比军营的糙汉子生活舒坦。

陆淮之心里虽然在暗叹,脸上却依然带着一如既往的清冷,一脸肃然道:“这两日府上可好?”

“都好的,太妃娘娘身子也好。”沈夕月又熟练的摸了摸发顶,瞧着差不多干爽了很多,便将头发再次帮人挽起。

陆淮之被她摸的一下头顶,浑身发麻,自少年起,便没人会触碰他的发顶,包括父亲鼓励赞许也只是拍一拍他的肩膀,刚要发作,扭头看到的确实一脸认真温柔的小脸。

她身上换了舒适的衣裳,料子软暖,裙摆上绣了淡色花纹,比起初见时的孩童稚气,多了些许成熟沉静的气质,偶尔唇边带着的浅浅笑意,娇俏艳丽。

不得不承认,这张脸确实生得好看。

陆淮之收回视线,问道:“备膳了吗?”

“备好了,已经命人摆到外间了,王爷洗过手,便可以去用饭了。”沈夕月说话间,走到屏风外,唤丫鬟进来,温水伺候净手。

“备了的,卢嬷嬷让人摆在抱厦,殿下洗过手,一道去用饭吧。”说话间,丫鬟端来铜盆温水,请谢珽洗手。

沈夕月立在身侧,见他洗了手从旁递上帕子,跟着他出了内室,去往前厅。

晚饭准备的十分丰盛,因陆淮之回来的早,先是沐浴一番,翟嬷嬷瞧着时间来得及便叫厨房多添了几个菜。

沈夕月用过晚膳,却依然尽职尽责的陪着,帮他添菜布汤,很是殷勤。

她刚进王府的几日,颇为紧张手生,也不了解王爷的脾性,生怕做的不好惹他不快,如今相处下来,早已摸清他的脾气秉性,口味爱好,伺候起来得心应手,也愈发显得体贴。

连日的忙碌奔波,很是疲累,以往从不用丫鬟伺候,如今有这么一个娇软的姑娘体贴周到的服侍着,陆淮之也是非常受用。

沈夕月瞧着他用的差不多了,便又添了一碗汤递了过去,陆淮之接过,边喝边开口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说?”

“啊?”沈夕月愣住,不由得想起自己确实想要问一问,演武时她能不能去。

她眨了眨眼,坐直身体,调整好坐姿,郑重其事的开口道:“王爷,演武是不是要开始了?”

陆淮之闻言挑了挑眉,一口将碗中的汤喝掉,放下汤匙:“三日后,远郊大营,持续四天左右。”

陆淮之没说的是,不止有文武百官观礼,各府女眷也可前往。

沈夕月偷偷瞧了瞧男人的脸色,瞧着虽没有愠怒和不耐,却满是倦怠,一下心生忐忑,嘴唇动了动,终是没再敢追问下去,想着在找机会,还有三天时间。

接了丫鬟递上的水漱了口,沈夕月便跟在陆淮之的身后,一并回到了内室。

满室的香气入鼻,光线昏黄,让人很是放松,沈夕月以为今日他定是要早早休息的,不料入了内室,便披上大氅:“我还有事,你先睡吧。”

沈夕月想要开口劝解一二,又怕人误会,张了张嘴,却只是应了声“好”

夜深,陆淮之回来时,床榻内的姑娘已睡下了。

守夜的丫鬟,原本想要出声提醒,被陆淮之挥手制止,让人出去,自己一人合上门,入了内室。

连日的奔波,早出晚归,实在累的很,原本可以宿在书房,但想到内室的舒适温暖,陆淮之决定不为难自己,遵从内心,便回了和顺堂,在连廊瞧着内室,光线若隐若现透过窗户,想到屋内的人或许为他留了灯,这感觉很是不错。

沈夕月原本是真的想要等一等,奈何躺上床榻后想装装样子,人就从坐着,变成靠着,再后来就是眼皮撑不住,睡了过去。

此刻屋内温暖如春,光线昏暗。

沈夕月并不怎么舒服的姿势,歪躺在引枕上,迷迷糊糊的听到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在慢慢在靠近,片刻后,榻边响起衣衫蹭出的动静。

她努力的睁开眼,模模糊糊的看到陆淮之脱了外袍,身着中衣,弯腰离着自己极近,紧接着便是被人抱起,还未惊呼出声,人便被重新放平进床榻内侧。

清醒了几分的人,瞧着身前男人宽肩细腰,屈膝上榻躺了下来,嘴巴使劲张了张,却也只是很轻的一声“王爷”,困意便再次来袭,睡了过去。

陆淮之以为她有话要说,刻意躬身靠近,侧耳倾听,似是在低声呓语,什么都没听清,伸手帮熟睡的人掖了掖被角,又躺了回去。

屋内的炭火逐渐燃尽,王爷不喜丫鬟入内伺候,守夜的嬷嬷更是不敢再王爷在时入内添炭火,睡到后半夜,沈夕月在睡梦中愈发觉得冷意阵阵,迷迷糊糊中循着身边的热源而去,几经翻腾终于寻到暖意,竟是摸到了身边人的怀里,瞬间觉得暖乎乎的,贴靠着又沉沉睡了过去。

陆淮之几次之后,已经逐渐习惯了身边姑娘的不安分,不再像最初那样,被扰醒后无法入睡,自然而然的接受了她的投怀送抱,侧身调整姿势,半梦半醒间还不忘将两人的被子盖好。

翌日清晨,陆淮之依然是远早于她醒来,察觉自己的手竟然环在了她的腰身上,顿时清醒了过来,低眸瞧了瞧,人还在熟睡中,便轻手轻脚的抽回了手臂,迅速下了床榻。

睡梦中的人,对这一切浑然不知,只因暖呼呼的被窝突然被人掀开,皱眉不悦的翻滚向内,继续睡了起来。

见她翻身,陆淮之以为她醒了过来,那一瞬不自觉的有些尴尬,待他在探头接着微弱的光线看去,发现睡的香甜的姑娘,小嘴微张,来回翻腾的中衣也有些散开。

他手臂忽然有些热胀发麻,想起来夜里小姑娘,就是这样抱着他手臂睡得香甜,他起身时不可避免的碰到她衣下藏着的起伏,跟男人比起来异常柔软的身子,一下有点心神荡漾。

陆淮之思及此,忙收回了目光,收敛心神。

晨光透过窗户,照亮内室,一夜好眠后,疲累尽消。

沈夕月伸了伸懒腰,早已习惯醒来时身边已空,不禁暗自庆幸,即便睡在此也不要求晨起伺候的王爷,即便面冷些,也是极好的。

嫁入王府的后几日便每天如此,起床收拾一番,用些早膳,问安完毕,人也便留下陪着太妃在一处,跟着嬷嬷学管家,陪着婆母消遣下棋,起初午饭用完便回和顺堂,午睡后在去太妃院子,后来太妃心疼她太过折腾,便午歇都歇在了那处,一直到晚上才会回到自己的住处。

这日晌午,陪着太妃一起用过午膳,沈夕月照旧去往梢间里睡午歇。睡醒时,觉得口渴,将睡的松散的头发重新拢了拢,起身去外间寻茶喝,旁边有晾冷的香茶,想着时间还早,便脚步放轻,悄声的往外没走几步,就听正厅里隐隐传来说话声。

伸着脖子细细分辨,是陆淮之的声音。

沈夕月犹豫的不知道是前进还是后退,犹豫不决时顿住脚步,迟疑着是要出声告知,还是悄悄退回去不要打扰,便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夕月乖巧懂事,不是任性妄为的孩子,这样的场合,王妃自然是要出席,况且也该让她风光露面才是。”太妃的声音悠悠的传来

“母亲既这般看重她,让她盛装出席便是。”陆淮之只淡声道。

沈夕月退后几步,又故意弄出一些声响,方才从稍间走出,向着正厅的方向。

陆淮之听到动静,抬眸看向屏风遮挡的位置,瞧见了她隐匿在后的身形,长裙贴身,衬着腰身纤细,昨夜未仔细看她身形,今日远远的瞧着仿佛长高了些,也瘦了些。

睡足了的人愈发显得神采奕奕,眼睛水光满溢,透着灵动,沈夕月嘴角噙着笑意,走了进来,瞧见太妃对面的暖榻位置被陆淮之占了,便走向太妃的下首位,坐在椅子上。

太妃瞧着水灵灵的姑娘,心下欢喜,柔声聊了几句家常,眼风扫向对面而坐的人,虽不参与她们婆媳的话题,却时不时将目光投向坐在下首位的姑娘,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唤仆妇端来刚出笼的糕点,又向沈夕月道:“瞧着你这些日子都瘦了些,不要学着她们外边那些,胖些才好看,有福气。”

沈夕月不好意思的笑着应了声,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貌似确实好像瘦了些,但是该长得地方倒是又大了些,不由得脸一红。而端坐在暖榻上,低眸喝茶的陆淮之,闻言也看了看坐在下首椅子上的姑娘,又迅速收回了视线。

陆淮之缓了缓心神,清清冷冷的出声道“你是王妃,演武的头一日需要出席,回头跟着嬷嬷把该留意的规矩事宜说给你,这两日你好生学学。”

太妃扭头看向他,一副清冷不易靠近的样子,心下不由得暗笑,这孩子还真是口不对心啊,日后有的苦吃。

“别怕,到时候我也会出席,陪在我身边就好。”太妃安抚的一笑。

“母亲放心,那日有我在,无事的,冬日寒凉,您还是在府中休养吧。”陆淮之不赞同母亲的提议,看向母亲正色道。

沈夕月十分感激太妃娘娘的贴心之举,起身郑重道:“母亲放心,我定会小心行事,您还是在府中休息吧。”

陆淮之闻言转头看向她,面色如常,颔首表示赞许后,又想要开口说服太妃。

“无事,我也想出去走一走,权当是活动活动筋骨,到时候你陪着我,可好?”太妃笑着向沈夕月伸手,拉她坐在自己一侧。

“好,听母亲的。”沈夕月笑着应下,贴在太妃身边坐下。

待坐下后方觉不对,她如何能做王爷的决定,慌忙捂住嘴巴,从太妃肩膀处探出头,看向对面的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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