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龙女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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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陆等人的呼吸在密闭洞穴中凝成白雾,掌心的冷汗将武器握柄浸得发滑。当旷野幽兰那句冒失的提问出口时,石棺周围的空气骤然降至冰点。吴城小龙女垂眸的刹那,长睫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肩头蜥蜴却突然昂首龇牙,青色火焰喷吐间,洞壁上的钟乳石被灼得“滋滋”冒气,火星溅在旷野幽兰发梢,瞬间将几缕发丝燎成焦黑。

“放肆!”蜥蜴的怒吼竟混着少女的低斥,双重声线在洞穴里激起嗡鸣。张陆这才注意到,少女指尖抚过蜥蜴鳞片时,那抹青色火焰竟温顺地蜷成环状,如宠物犬般绕着她手腕打转。“八百年了,总有人把‘异类’当鬼怪。”她抬起左手,月光般的肌肤下,青色血管隐约可见,“你看这脉搏——”指尖按在腕间,褪色红绳下的皮肤微微起伏,“三息一次,与凡人无异。”

旷野幽兰躲在张陆身后,望着少女腕间露出的半枚青铜钥匙,忽然想起石门上的蜥蜴图腾。那钥匙的纹路竟与图腾眼睛的位置严丝合缝,仿佛天生为开启什么而存在。“八百二十一年……”旷野星辰推眼镜的手发抖,镜片反光映出石棺上的残词,“按游戏设定的历法,正是斑衣吹笛人传说发生的年代。”

少女忽然起身,墨绿裙裾扫过石棺边缘,惊起一片细小的荧光粉尘——那是附着在棺木上的千年磷粉,在她走过的地方勾勒出星河般的轨迹。“想出去?”她转身时,玉簪上的凤凰吊坠轻轻摇晃,“先陪我玩个游戏。”话音未落,洞顶壁画突然渗出金粉,在空中凝成八个悬浮的古体字:“八问解心,一错留魂。”

第一题的字迹化作流光钻入张陆眉心时,他只觉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枯树、果实、四季轮转。“无花果……不,”他盯着少女袖口的木纹胎记,忽然想起圣木上的年轮——那些看似闭合的纹路,其实暗藏着春芽的形状,“是春季。”答案出口的瞬间,蜥蜴口中喷出的火焰竟凝成花朵形状,少女眼中掠过八百年未遇知音的惊诧。

旷野长风面对第二题时,洞穴顶部的宝石突然次第熄灭,只剩一缕幽光打在少女脸上,将她的侧影映得如同古老壁画中的神祇。“送命题。”他喃喃自语,忽然想起新手村铁匠与女儿相依为命的场景,“就像我问父亲如何讨姑娘欢心时,他说‘真心换真心’——但穷小子的真心,总得让姑娘看见。”他握紧拳头,指节因用力发白,“送她这道题,让她知道我的怯懦与笨拙,也让她看见我的坦诚。”

当旷野星辰以“心比山高”答出第三题时,少女终于露出八百年第一个真心的微笑。那笑容如冰河初融,眼角的丹砂痣在光影中忽明忽暗,竟与张陆掌心的木纹胎记形成奇异共振。直到第七题答毕,洞穴地面突然浮现出八卦图,每一道爻线都流淌着圣木的木香,而中央位置,赫然刻着旷野幽兰的名字。

“最后一题,该你了。”少女抬手轻挥,八卦图中升起八道光柱,每道都映着众人的倒影。旷野幽兰望着光柱中自己紧握长剑的模样,忽然想起初入游戏时,为保护新手村孩童与狼搏斗的场景。“如果是我……”她盯着少女腕间的红绳,那绳头的磨损痕迹分明是被利刃割断的,“我会割断他的缰绳,还是割断自己的情丝?”

“强留。”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却看见少女眼中的光骤然熄灭。蜥蜴突然发出悲鸣,火焰化作泪珠坠地,在石面上烧出“执念”二字。张陆冲过去时,只见少女指尖划过石门,古老的符文亮起,而传送阵的光芒中,竟有七道人影与八百年前的记忆重叠——那时,也有七个书生站在相同的位置,眼中映着相同的抉择。

“我留下。”张陆的声音盖过旷野幽兰的尖叫,圣木在掌心发烫,他忽然看清少女耳后新生的鳞片——那是长期与蜥蜴共生的痕迹。“八百年前,那个书生是不是也握着这样的木棍?”他将圣木轻轻抵在少女掌心,木纹与她的胎记瞬间发出共鸣,“他说过‘浮世皆苦,唯情可渡’,对吗?”

少女猛地抬头,眼中泛起泪光。蜥蜴忽然跃到张陆肩头,用温热的舌头舔舐他手腕,竟将一道青色火焰烙印在皮肤上。传送阵启动的光芒中,张陆听见少女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第八题的答案……是放手。”石门闭合前,他看见她取出半枚钥匙,与圣木顶端的凹槽完美契合,而洞穴深处的祭坛上,墨绿笛子开始发出空灵的声响,那曲调,竟与他初遇老铁匠时听到的打铁声一模一样。

七道身影消失的刹那,张陆的视野被剧痛席卷。当他再次睁眼,发现自己躺在石棺中,手中紧握着完整的青铜钥匙,而少女正坐在棺沿,用墨绿笛子轻轻拨弄他的发丝。“欢迎来到第八百年。”她嘴角扬起释然的笑,蜥蜴趴在她膝头,此刻已变成温顺的幼犬大小,“现在,该告诉你圣木的真正秘密了——它不是武器,而是……”

洞穴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圣木突然发出万丈光芒,将整个空间照得如同白昼。张陆望向自己的掌心,木纹胎记不知何时已变成完整的蜥蜴图腾,而少女腕间的红绳,不知何时系在了他的手腕上。远处的笛声越来越清晰,他终于听清了曲调里藏着的词句:“帘卷曲阑独倚……原来第八题的答案,藏在第一题的诗里。”

少女轻笑,笛声骤然转急。洞穴四壁的壁画开始剥落,露出墙内密密麻麻的刻痕——那是八百年间所有留驻者的名字,而在最深处,刻着“张陆”二字,笔迹新鲜如昨。蜥蜴突然跃到空中,化作一道青光融入圣木,木棍顶端的花苞竟缓缓绽放,露出一枚带着体温的青色果实。

“这是第八百年的春果。”少女将果实放入他掌心,“吃了它,你就能看见八百年前的真相。”她站起身,墨绿裙裾化作青烟,“而我……终于可以去赴一场迟了八百年的约。”话音未落,她的身形开始透明,最终化作万千荧光,与圣木的光芒融为一体。

张陆咬下果实的瞬间,无数记忆如潮水涌来:他看见自己在八百年前的江亭刻下诗词,看见少女披着月光走来,看见蜥蜴为保护他们化作石棺,看见圣木在忘川河畔生根发芽……而最终画面,是旷野幽兰在新手村焦急等待的脸庞,她手中握着半块青铜钥匙,正在向铁匠描述一个“拿着圣木的傻子”。

洞穴外传来雨声,张陆推开石门,发现竟回到了最初塌方的洞口。远处的新手村炊烟袅袅,而他掌心的蜥蜴图腾正在渐渐淡去。他摸向腰间,赫然发现多了一支墨绿笛子,笛尾系着的红绳上,挂着少女的半枚钥匙。

“棍子!”旷野幽兰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她手中的钥匙正在发光,“你怎么才出来?我们都等了一整天了!”张陆望着她发梢新长的青色挑染,忽然想起果实的味道——那是春天的气息,带着八百年的风与雪,却又清新如初绽的嫩芽。

他举起笛子,轻轻吹奏。远处的山峦间,一只血鸦振翅而起,啼鸣声中,他仿佛又看见少女的笑容。这一次,她的唇语清晰可辨:“谢谢你,让我等到了春天。”而在笛声的深处,藏着第八题的真正答案——不是强留,不是放手,而是让彼此在时光中各自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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