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衣店角落，惨白的灯光照在杰克·布朗疲惫的脸上，洗衣机单调的轰鸣反而衬得此刻的寂静更加压抑。他死死盯着手机屏幕上马克发来的消息，手指冰凉。
“艾克森…”杰克的声音干涩，“马克他…他真的被影响了！我该怎么办？我不能回复他，我怕…但我如果不回复，他会更担心，甚至…甚至会觉得我真的疯了！他们会让他也变成追捕我的人吗？”
手机里传来艾克森冷静的声音：“杰克，冷静。这就是他们的目的，割裂你和你的社会联系，让你孤立无援。你现在回复，只会被他们利用来精确定位你，甚至可能直接通过马克影响你的精神状态。”
“可他是我的朋友！”杰克猛地站起来，又无力地坐下，双手插进头发里，“我不能就这么看着他被卷进来！这都是因为我！如果不是我发的那些该死的链接…”
“这不是普通的追捕，杰克。”艾克森打断了他的自责，“这是一场信息战，意识战。你的链接，你正在亲身经历的‘故事’，是我们的武器。观众的关注是我们的盾牌。但同时，你身边的人，是我们的软肋，也是他们最容易下手的突破口。”
杰克痛苦地闭上眼：“软肋…所以马克就成了他们的目标…”
“是的，”艾克森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而且，根据莱恩最后那条信息，他们对马克的干预已经升级到了Level3。这意味着他们不仅能在梦里植入指令，甚至可能在清醒状态下影响他的潜意识判断和行为。”
“那我们能做什么？帮帮他？干扰他们？”杰克急切地问。
“直接干扰很难，我们离得太远，而且那需要更庞大的‘观众力量’进行精确对冲。”艾克森解释道，“目前最好的方式，就是继续扩大影响，让更多‘无关’的视线聚焦过来，形成更广泛的干扰场，稀释他们针对特定目标的‘能量’。”
杰克重新拿起手机，手指颤抖地点开那个之前爆火的小说论坛帖子。下面的回复已经刷了几十页。
“天，艾克森，你看这个！”杰克的声音带着一丝激动，“很多人相信了！他们在讨论箱庭中枢，讨论梦境监控！还有人说自己最近也做了奇怪的梦，梦到被窥视！”
“嗯，我感觉到了。”艾克森回应道，“公众的疑虑正在形成一种微弱但广泛的干扰场，就像空气中的静电，虽然不能直接阻止他们，但确实在迟滞他们的行动效率。莱恩的提醒很关键，我们争取到了一点宝贵的时间。”
“那我们接下来做什么？”杰克问，语气里带着一丝茫然，“总不能一直躲在这个洗衣店里吧？外面肯定到处都是他们的人。”
“当然不。”艾克森的声音变得坚定，“我们需要反击。不能只被动防御和逃跑。杰克，你还记得你发的链接里，关于‘万界剪辑系统’的描述吗？”
“记得…说是能提取各世界名场面制作视频…”杰克回忆着，“但这跟我现在有什么关系？我连电脑都没有，更别说剪辑什么视频了。”
“重点不是‘制作’，而是‘呈现’。”艾克森引导着，“观众的力量不仅能像刚才那样，引发广告牌掉落这种‘可能性事件’，在足够聚焦的情况下，也能…具现化信息。我们需要让观众‘看到’更具体的东西，而不仅仅是你的逃亡直播。”
杰克皱起眉：“看到什么？我现在除了逃命什么都做不了！”
“不，你可以。”艾克森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诱惑力，“你的意识现在是连接‘观众’的桥梁。集中精神，杰克，想象一下，你最希望此刻，那些正在通过链接‘注视’着我们的人，看到什么画面？一个能证明我们不是疯子，能证明箱庭中枢确实存在的‘证据’？”
杰克呼吸一滞：“证据…你是说…让我用意念‘播放’一段影像给他们看？”
“可以这么理解。”艾克森肯定道，“不需要你真的‘拥有’那段影像，只需要一个清晰的‘构想’。比如，你印象最深刻的，能够证明‘多元宇宙’或者‘超自然力量’存在的片段？或者，干脆构想一个箱庭中枢抓捕其他‘异常者’的场景？”
杰克大脑飞速运转，无数看过的电影、动漫、小说片段涌现出来。“太多了…我…我不知道选哪个…是钢铁侠飞过纽约？还是忍者在屋顶结印？或者是…某个神话里的场景？”
“选一个冲击力最强的！选一个最能颠覆普通人认知的！”艾克森催促道，“选一个能让他们明白，我们面对的是怎样存在的‘画面’！我会引导汇聚过来的观众力量，尝试将你的‘构想’，通过链接，投射出去！”
“好…我试试…”杰克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努力排除杂念。他想到了之前艾克森提到的那些世界，美漫、洪荒、火影…他试图在脑海中构建一个画面——一个巨大的、遮天蔽日的阴影笼罩城市，或者是一道撕裂天空的光柱…
就在这时，手机轻微地震动了一下，屏幕上弹出来一条新的推送通知，不是来自社交软件，而是一个系统层级的警告图标，但瞬间又消失了。
“艾克森？”杰克疑惑地睁开眼。
“是莱恩最后的手段…”艾克森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一个预设的紧急警报…箱庭中枢内部，针对‘马克·威廉姆斯’的‘意识烙印’程序已经启动。他们想通过马克，反向追踪我的信号源…同时，物理层面的封锁也在收紧，主要交通枢纽开始了无差别身份筛查。”
杰克的心猛地沉了下去：“意识烙印？那是什么？马克会怎么样？”
“一种更深层的精神链接，如果成功，他们就能通过马克的感知‘看到’你，甚至‘听到’我。”艾克森迅速解释，“我们必须立刻行动！杰克！不要犹豫了！立刻选择一个画面！将你的意念投射出去！用这个‘名场面’，制造更大的‘噪音’，干扰他们的追踪！”
洗衣机的轰鸣声仿佛变成了催命的鼓点。杰克再次闭上眼睛，冷汗顺着额角滑落。他不再去想那些复杂的电影特效，而是选择了一个更直接、更原始的恐惧意象——那是他曾经看过的某个纪录片片段，关于深海巨兽的模糊影像，一种难以名状的、庞大而古老的存在。他将所有的精神力都集中在这个构想上。
“就是这个…”他喃喃道。
手机微微发热，艾克森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力量感：“我感觉到了…能量正在汇聚…非常庞大…观众的‘好奇’和‘恐惧’交织在一起…很好，杰克！保持住！将你的意念…投射出去！”
与此同时，在城市的另一端，马克的宿舍里。
马克眼神呆滞地坐在电脑前，屏幕上正是杰克疯狂转发的那个带有剪刀图标的链接聚合页。他无意识地刷新着，嘴里反复念叨：“眼睛…好多眼睛在看…杰克…链接…”他的手指颤抖着，仿佛不受控制般，再次点开了其中一个最新的、标题耸动的帖子——“内部爆料！箱庭中枢利用梦境监控公民隐私！”
而在箱庭中枢的某个数据节点，莱恩看着自己终端屏幕上弹出的红色警告框：“警告：检测到未授权的跨节点数据流。权限已临时冻结。请于59分钟内向内部安全部门报到接受审查。”
莱恩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糟了…”他低声自语，额头上渗出冷汗，“还是被发现了…”
洗衣店内，杰克感觉自己的大脑仿佛要被抽空，但他死死维持着那个深海巨兽的构想。他不知道这是否有效，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艾克森…可以了吗？”他虚弱地问。
“开始了…”艾克森的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地方，带着一丝奇异的回响，“信息洪流…正在通过链接…奔涌而出…”
下一秒，杰克的手机屏幕猛地暗了下去，随后又亮起，但显示的不再是熟悉的界面，而是一片混沌的雪花点，其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缓缓成形。
全球，无数个正在关注那个神秘链接的屏幕前，无论是电脑、手机还是平板，画面都开始出现诡异的扭曲和闪烁。
真正的风暴，似乎才刚刚开始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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