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的风卷着梧桐叶在脚边打转，林尘把外套拉链又往上提了提，龟甲隔着布料烫得他后心发紧。
李威走在侧后方半步，喉结动了动：师父，那边修自行车的——他用脚尖点了点路对面的修车摊，穿藏青工装的男人正低头拧螺丝，可车胎都没卸，扳手在半空悬了两秒才落下。
林尘的目光扫过街角买煎饼的灰衣人——他举着手机拍天空，镜头却始终对着两人的影子；报刊亭前翻杂志的老太太，手指停在体育版，目光却跟着他们的脚步游移。是盯梢的。他低声说，掌心在口袋里摩挲龟甲的纹路，苏璃塞给他时说关键时能镇邪，可现在更需要的是脑子。
李威的指节捏得发白：要不我冲过去——
别急。林尘扯了扯他的袖子，往巷口方向带，抄近路回武馆，他们人多，别硬碰。其实他注意到巷口堆着半人高的纸箱，昨天路过时还没这堆东西；墙根的青苔被踩乱了，新鲜的泥印子泛着湿意——有人提前布了局。
转过第三个街角，巷子里的风突然变了。
师父！李威猛地拽他胳膊，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六个穿黑西装的男人从纸箱后、垃圾桶旁、墙缝里钻出来，像从地底下冒出来的影子。
为首的男人染着栗色短发，左眉骨有道刀疤，正是上次在武馆门口堵人的张雷。
他摸了摸腰间鼓囊囊的部位——是电击棒，林尘认得那形状。
林教练，久仰啊。张雷歪头笑，刀疤跟着扯动，黑渊集团的人，可等你好久了。
林尘的心跳快得撞肋骨。
他数了数，加上张雷一共七人，李威的拳头已经硬成石头，指节泛白。
系统界面在视网膜上浮动——召唤冷却还剩十七分钟，初级召唤券只能召C级以下角色，上次召的一护刀鞘还在墙角，根本远水救不了近火。
我就是个教拳的。林尘举起双手，声音稳得连自己都惊讶，各位是不是弄错了？
弄错？张雷嗤笑一声，抬手打了个响指。
右边的黑衣人上前两步，手机屏幕亮起来——是监控画面：凌晨三点的武馆，林尘站在练武场中央，掌心浮着淡金色光团，那是系统激活时的能量波动。
上古武神血脉碎片，对吧？张雷逼近两步，鞋跟碾过地上的碎砖，我们老板说了，交出来，留你条命；不交......他扫了眼李威，徒弟先送医院，你慢慢看。
李威的呼吸骤然粗重，喉结动了动要骂，林尘用鞋尖轻轻碰了碰他的脚踝。
少年的脏话卡在喉咙里，涨得耳尖通红。
我真不知道什么碎片。林尘垂下眼，指甲掐进掌心，昨天有个穿月白裙子的姑娘塞给我个龟甲，说是...
少装蒜！张雷的耐心显然到了头，抬手就是一记耳光。
林尘偏头避开，却故意踉跄着撞在墙上——这是在测对方的攻击模式。
李威终于绷不住，挥拳要冲，被两个黑衣人从背后锁住胳膊，膝盖重重顶在他后腰上。
少年闷哼一声，额头撞在砖墙上，血珠子顺着眉毛往下淌。
威子！林尘的瞳孔骤缩，系统冷却显示还剩十二分钟。
他攥紧口袋里的龟甲，体温几乎要把那东西焐化，我交！
我交还不行吗？
张雷的刀疤挑了挑：在哪儿？
家里。林尘抹了把脸，龟甲在我卧室床头柜第二个抽屉，你们跟我回去拿......
当我傻？张雷突然拽住他后领，电击棒顶在腰眼上，现在就打电话，让你家保姆送下来。他的呼吸喷在林尘耳后，带着股烟油子味，要是敢耍花样——
叮铃——
清脆的脚步声突然从巷口传来，像玉珠落在青石板上。
所有人的动作都顿了顿。
张雷眯眼望过去，巷口的梧桐叶被风卷起，露出个月白裙角——是刚才在林尘家阳台消失的姑娘。
她抱着个青花布包，发间的木簪在晨光里泛着温润的光。
林先生。苏璃的声音像浸了泉水的玉，你落东西了。张雷脸上的刀疤随着瞳孔的收缩而扭曲变形，他猛地一把揪住林尘的后衣领，手中的电击棒在两人之间顶出一道生硬的弧线，吼道：“哪来的野丫头？”
话音未落，苏璃已经抱着青花布包走到了五步开外。
她月白色的裙摆被风轻轻掀起，划出一道温柔的弧度，宛如一片落入狼群的云朵。
林尘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苏璃怎么会找到这里？
昨天她只是说“有需要时自会出现”，可此刻系统冷却还剩八分十七秒，他甚至都来不及给她使个眼色。
但少年体内那炽热的血液在太阳穴里奔腾翻涌，他突然想起苏璃塞龟甲时说的“镇邪”，或许她从来都不是这场局外的旁观者。
“这是林先生的龟甲。”苏璃掀开布包，露出半枚泛着青灰色光泽的龟甲，和林尘口袋里的那枚恰好能拼成完整的八卦纹路。
张雷的目光刚落在龟甲上，她的指尖便迅速掐诀，另一只手从布包深处摸出一张朱红色的符咒。
符咒边缘瞬间腾起幽蓝色的火焰，“啪”的一声拍在了地上。
烟雾如同被风吹散的墨汁，瞬间弥漫了整条巷子。
林尘被张雷拽得一个踉跄，但就在烟雾涌到眼前的刹那，他用手肘猛地击向对方的软肋——这是他教给李威的“断桥肘”，专门攻击肋下的麻筋。
张雷闷哼一声，松开了手，电击棒“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李威趁机一脚踹向锁住他的黑衣人的膝盖，额头的血珠溅落在砖墙上，宛如一朵绽放得太过急切的红梅。
“系统！”林尘在烟雾中紧闭双眼，视网膜上的倒计时终于跳到了“0”。
初级召唤券的金光在他的意识中炸开，他咬着牙念出了那个最熟悉的名字：“黑崎一护！”
刀鸣声穿透烟雾的瞬间，张雷的手下们顿时乱作一团。
有人大喊“刀”，有人惊呼“怪物”，混乱的脚步声在墙壁间碰撞反弹。
林尘睁开眼睛时，黑崎一护已经手持斩月站在了他的面前——银白色的碎发被风吹起，月牙刀柄上的红绳随风晃动，让人看得心跳加速，正是他上次召唤时见到的那道身影。
“保护好身后的人。”林尘抹了一把脸，脸上的血和汗混在了一起，“撑三分钟！”
一护侧头瞥了他一眼，瞳孔中涌动着不属于人类的冷冽：“对付这种小喽啰，三十秒足够了。”斩月挥出的刀风卷散了半团烟雾，三个黑衣人被震得撞在墙上，闷哼着滑坐在地上。
张雷刚举起电击棒，刀刃已经抵在了他的喉结上——那锋利的触感让他后槽牙一阵发酸，冷汗顺着脊椎直往下流。
“撤！”张雷声嘶力竭地吼道，拽着两个还能跑的手下朝着巷口逃窜而去。
一护没有去追，只是将斩月往地上一插，刀身震颤着发出嗡嗡的声响，仿佛在嘲笑这群比兔子跑得还快的败类。
“威子！”林尘转身扶住李威，少年额头的伤口还在渗血，但他却咧着嘴笑道：“师父，那个刀客比你教的通背拳帅多了！”苏璃不知何时站到了两人身后，指尖捏着一张淡绿色的符咒，轻轻按在了李威的额角——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连血渍都渐渐淡成了粉色。
“这是阴阳家的止血符。”她收回手，头上的木簪在风中轻轻晃动，“我们先离开这里。黑渊的人不会只派张雷这种小角色来。”
林尘捡起地上的龟甲，一护的身影已经开始渐渐虚化——初级召唤的持续时间到了。
他望着巷口空荡荡的街道，后背的冷汗湿透了衬衫：“去我租的阁楼。顶楼有铁闸，窗户也装了防盗网。”
三人刚拐出巷子，身后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清脆声响。
林尘猛地回头，只见方才的巷口闪过一道黑影，一个金属物件“叮”的一声落在了地上——是一枚带有黑渊集团标志的追踪器，正闪烁着幽蓝色的光。
苏璃弯腰捡起追踪器，手指轻轻摩挲着上面的刻痕：“他们在你身上装了定位器。”
“什么时候装的？”林尘心里一沉。
“刚才张雷拽你后衣领的时候。”苏璃将追踪器丢进了下水道，“但他们没想到，我在龟甲里下了掩息符。”她望向远处逐渐亮起的警灯——不知道是谁报了警，红蓝相间的灯光在梧桐叶上跳跃，宛如闪烁的碎金，“现在赶紧走，还来得及。”
李威捂着额头，突然拽了拽林尘的衣角：“师父，你说黑渊在寻找上古武神血脉……那龟甲里真的有吗？”
林尘摸了摸口袋里的龟甲，感觉它比刚才更烫了一些。
苏璃的目光扫过他的指尖，轻声说道：“血脉碎片在龟甲里，但远不止这半枚。”她望向天际翻涌的阴云，“黑渊已经找了十年，我们……”
“先活过今晚再说。”林尘打断了她的话，拽着两人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
风卷起满地的梧桐叶，宛如无数只扑闪着翅膀的黑蝴蝶，在他们身后紧紧追随。
当阁楼的铁闸在身后“哐当”一声落下时，林尘听到楼下传来汽车急刹车的声音。
他透过防盗网往下看去，三辆黑色轿车停在了路灯下，车窗摇下了一条缝，露出一副金丝眼镜的反光——那是一种比张雷更危险的气息，就像毒蛇吐信时发出的嘶嘶声。
“他们追来了。”李威的声音有些紧张。
苏璃把青花布包放在桌上，取出一叠泛黄的符纸：“今晚，会很热闹。”
林尘掏出手机，系统界面在屏幕上浮动——中级召唤券的图标正在闪烁。
他望着窗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突然笑了：“热闹点也好。”他按下召唤键，说道：“该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
“——来自二次元的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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