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空洞的霉味裹挟着潮湿的风钻进林尘的鼻腔，他盯着小芳泛白的指尖，后槽牙咬得生疼。
警笛声像一根细针，一下又一下地扎进他的太阳穴——黑渊的行动比他预想的要快得多。
“神坛基地。”小芳突然攥住他的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在北郊废弃电厂的地下，李华把仪式场设在最底层。外围有高能屏障和精神干扰塔，普通手段进不去。”
苏璃的指尖在虚空中划出半道青芒，阴阳家特有的咒文在她掌心流转：“我能破解精神干扰，但高能屏障需要物理缺口。”她转头看向老王，“您那金芒能震开防护层吗？”
老王摸了摸后颈的符文，金芒在皱纹里忽明忽暗：“当年镇压过九黎祭坛的护阵，这小屏障……撑三分钟没问题。”他朝林尘挤了挤眼，“小子，三分钟够你偷到东西吗？”
林尘的喉结动了动。
系统面板在识海中翻涌，亚瑟王的虚影正用剑柄轻轻敲击他的意识——这是召唤物示警的信号。
他低头看向手机里那条“永夜将至”的短信，拇指在屏幕上磨出了薄汗：“如果不够，就多偷半分钟。”
商议持续了十七分钟。
老王和小芳留在防空洞外接应，苏璃用“灵识遮蔽咒”将林尘的气息裹成一团混沌的雾气。
咒语生效时，林尘感觉后颈像被泼了一盆冰水，原本清晰的五感突然变得模糊，就连自己的心跳声都像是隔着一层毛毡。
“如果被发现，我会用‘心灵链接’把你拉回来。”苏璃的声音比平时轻柔，青芒在她的眼尾晕染开来，“但只能用一次，所以……”
“我知道。”林尘打断了她。
他扯了扯身上偷来的白大褂，胸牌上“数据校验员张阳”的烫金字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转身走向洞口时，他听见苏璃在身后轻声念咒，那声音像一根丝线，牢牢地系在他的肩胛骨之间。
神坛基地的铁门比林尘想象的要沉重得多。
他贴着墙根绕过巡逻队，鞋底在地面上擦出极轻的声响——精神干扰塔的嗡鸣声像低频噪音，顺着他的耳道钻进脑子里。
但得益于苏璃的咒语，守卫的视线扫过他时，总会像碰到雾气一样滑开。
核心数据库在B3层。
林尘站在电子门前，看着指纹锁上跳动的红光，喉间泛起一股铁锈味。
系统突然震动，面板弹出提示：【检测到目标文件《次元裂隙开启原理与血脉共鸣机制》，是否启动破解程序？】
他按下确认键的瞬间，后颈的汗毛突然竖了起来。
“你是新来的？”
年轻研究员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一股尖锐的刺感。
林尘保持着弯腰调试设备的姿势，余光瞥见对方胸前的工牌——“技术部陈默，权限等级A”。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撞击肋骨的闷响，右手悄悄地按在腰间的召唤器上。
“张阳，今天刚调过来。”他尽量让声音变得沙哑，就像长期戴口罩的人一样，“李总说这批数据很紧急，让我直接使用最高权限。”
陈默的脚步停在两步之外：“最高权限？”他的呼吸声突然加重，“我上个月申请升B级都被驳回，你……”
林尘的指甲掐进掌心。
系统提示音在识海中炸响：【召唤守护已就绪，可召唤奈良鹿丸（初级融合体），持续时间3分钟。】他刚有这个念头，后腰就涌起一股暖意——鹿丸的影子从地面浮起，草薙剑的寒光擦过陈默的后颈。
研究员的眼睛瞪得滚圆，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软倒在地。
林尘接住他下坠的身体，从系统空间里摸出伪造的身份卡，手指在对方后颈快速一按——芯片弹出的轻响被干扰塔的嗡鸣声盖住。
替换完毕的瞬间，数据库门“滴”的一声打开了。
林尘把陈默塞进清洁柜，反手锁好门。
他冲向终端机时，白大褂的下摆扫过地面，沾上了一片陈默的冷汗。
屏幕亮起的刹那，他几乎要骂出声来——加密程序是黑渊特有的“魂锁”，和之前小芳被植入的晶片同根同源。
“老王的符文……”他咬着牙输入破解指令，系统突然自动调取了老王后颈的金纹图案。
金色光流顺着数据线窜进终端，原本纠缠的代码像被风吹散的蛛网，迅速露出一行行血红色的文字。
【……上古武神血脉碎片本质为异界锚点，需活体容器稳定共鸣频率……】
【……经检测，目标体（林尘）血脉频率与裂隙波动完全吻合，建议作为主容器……】
林尘的手指在键盘上停住了。
他想起第一次激活系统时，胸口那阵撕裂般的疼痛；想起每次召唤后，后颈总是像被火烤着一样发烫——原来从一开始，他就不是猎人，而是猎物。
“滴——”
终端突然发出刺耳的鸣叫。
林尘抬头，屏幕正中央跳出李华的脸。
那男人的金丝眼镜反射着冷光，嘴角挂着惯常的冷笑：“林教练，偷资料的手法比教拳生硬多了。”
警报声骤然炸响。
林尘抓起终端里的储存卡，转身撞开数据库门时，看见走廊尽头的红灯正疯狂闪烁。
李华的声音通过广播扩散开来，每个字都像重锤一样：“你以为能阻止？等永夜使者降临，这颗星球的规则都得重写！”
“那就让他试试。”林尘把储存卡塞进嘴里，用后槽牙咬碎。
系统在识海中疯狂震动，亚瑟王的虚影突然实体化，誓约胜利之剑的光刃劈开前方的障碍。
他跑过三道安全门，直到看见控制室的标识牌，才猛地刹住脚步。
门外站着一个人。
藏蓝色衬衫，西裤笔挺，左胸别着武道馆的工牌——是吴老师，那个三个月前为救他被黑渊特工捅穿胸口的吴老师。
此刻他正背对着林尘，手指轻轻地敲着门框，听见动静后缓缓转身。
林尘的呼吸卡在喉咙里。
吴老师的眼睛不再是记忆中温和的棕褐色，眼白完全被血丝覆盖，瞳孔里跳动着诡异的红光，像两团烧不旺的鬼火。
“小林。”吴老师开口了，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一样，“你怎么才来？”
林尘的喉咙发紧。
他想起吴老师最后倒在他怀里时，鲜血浸透了他的训练服；想起老人临终前说“快走”时，手指还在他的后背推了一把。
此刻这张熟悉的脸近在咫尺，却让他浑身发冷，像被泡进了冰窖一样。
吴老师的手抬了起来，林尘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那只手停在半空，指尖微微颤抖，仿佛在努力回忆着什么。
红光在他的眼底明灭，有那么一瞬间，林尘好像又看见了记忆里那个会偷偷往他训练包里塞巧克力的老人。
但下一秒，红光重新占据了瞳孔。
吴老师的嘴角扯出一个扭曲的笑容，手臂肌肉隆起——那是只有练了二十年八极拳的人才有的发力姿势。
林尘握紧了腰间的召唤器。
系统面板上，所有召唤图标都在疯狂闪烁。
他望着吴老师逐渐逼近的身影，喉咙里泛起一股腥甜——这一次，他必须亲手做个了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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