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声在走廊里扯成尖锐的线，林尘的喉咙像塞了团浸血的棉花。
他望着那张熟悉的脸，吴老师左胸的武道馆工牌还泛着旧旧的光，可那双眼——那双眼分明是淬过毒的针，扎得他后槽牙发酸。
老师......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像被风吹皱的水面，你......还记得我吗？
吴老师的瞳孔突然收缩了一下。
血丝翻涌的眼底闪过极淡的棕褐，像被暴雨打湿的老照片，模糊却清晰。
他的手指在身侧蜷起又松开，指节发出细碎的咔嗒声，喉结动了动，仿佛有什么滚烫的东西卡在喉咙里。
可那抹棕褐只停留了半秒。
红光如潮水倒灌，吴老师的眼白彻底成了血色，嘴角扯出的弧度比刀锋还冷：容器，你不该来这里。
双层灵魂锁。苏璃的声音突然在林尘识海响起，带着几分冷凝的震颤。
林尘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她已站在身后，素色裙角被穿堂风掀起，指尖掐着枚青铜卦牌，眉心沁出薄汗，他们给他加装了双层，主锁锁意识，副锁锁神经......强行解除的话...
会爆掉脑子。林尘替她说完，喉结滚动。
他想起三个月前吴老师倒在血泊里时，最后那点温度透过训练服渗进他掌心的感觉。
此刻系统面板在识海疯狂跳动，Saber的剑鞘纹路在召唤器上泛起金光，那只能先打服他，再想办法。
话音未落。
吴老师动了。
八极拳的崩步带起风声，他的右腿像根淬了钢的棍，扫向林尘腰腹——这是吴老师教他的第一招，崩步如锥破甲。
可此刻那腿上缠着暗银色机械纹路，金属关节转动的嗡鸣混着拳风，竟比林尘记忆中快了三倍。
林尘本能后仰，后腰抵上墙面的瞬间，召唤器在掌心发烫。Saber！他低喝，银蓝光芒炸裂，持剑的身影如月光坠地。
誓约胜利之剑的光刃与吴老师的机械臂相撞，火星溅在林尘脸上，烫得生疼。
影缚！另一道声音从右侧传来。
奈良鹿丸的影子如活物般窜出，顺着地面缠上吴老师的脚踝。
可机械臂突然弹出倒刺，嗤啦一声划开影子，鹿丸的身影在半空中现形，嘴角溢出血丝：这机械......有反忍术涂层。
林尘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看见吴老师的机械臂关节处刻着黑渊的标识，金属表面还沾着未擦净的机油——显然是刚改造的。
更麻烦的是，对方出拳的轨迹里还混着军体拳的狠辣，那是黑渊特工的路子。老师在和他们争身体控制权。苏璃的声音突然清晰，他的脉搏......时快时慢。
林尘瞳孔微缩。
他看见吴老师挥向Saber的拳头在半空顿了顿，指节泛白，仿佛有只无形的手在拽着那只手。
机会！
他旋身避开横扫的机械腿，掌心凝聚的气劲拍向吴老师后颈——那是吴老师教他的卸力穴，从前总笑他手劲太轻。
咔！
预想中的绵软触感没有出现。
林尘的手掌撞在一片冷硬上，吴老师后颈的皮肤裂开，露出下面的金属骨骼。
警报声突然变调，吴老师的胸口亮起红光，他的动作猛地一滞，机械臂竟开始反向折叠，像被人强行掰断的树枝。
恭喜你，林尘。
陈博士的虚拟投影突然在两人之间浮现，蓝白色的光影里，老人的镜片泛着冷光，你触发了最终实验阶段。
记住——他的指尖点向林尘，只有让所有血脉碎片共鸣，才能彻底关闭裂缝。
老师！林尘嘶吼。
吴老师的身体正在崩解，机械零件从皮肤下刺穿出来，血色瞳孔里的红光开始涣散。
他踉跄着向前栽倒，林尘扑过去接住，却触到一手滚烫的血。
别......吴老师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枯瘦的手抓住林尘的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别让他们......打开门......
最后一丝红光消散了。
林尘望着吴老师逐渐清明的眼睛，那里面映着他自己颤抖的脸，像小时候在武道馆的镜子里，吴老师手把手教他扎马步时那样。
老师！林尘喊得嗓子发疼，可那双手的温度正在流失。
他感觉有滚烫的液体砸在手背上，这才惊觉自己在哭。
苏璃不知何时蹲下来，指尖按在吴老师眉心，闭着眼摇头：意识......彻底消散了。
机械的嗡鸣声渐渐平息。
林尘缓缓将吴老师放平，替他合上眼睛。
这时陈博士的投影突然闪烁起来，全息影像边缘泛起雪花，最后一个音节被电流撕裂前，一行坐标浮现在空中——永夜祭坛。
那是......苏璃的声音低下去。
她望着那行不断闪烁的坐标，青铜卦牌在掌心发烫，李华说的永夜使者降临仪式......核心地点。
林尘站起身，用手背抹了把脸。
他望着控制室的门，门后是黑渊集团的核心服务器，此刻却不如那行坐标刺目。
召唤器在掌心震动，Saber的虚影将剑收回鞘中，鹿丸的影子悄然没入地面。
该走了。苏璃轻声说，伸手握住他还沾着血的手。
她的手很凉，却带着某种坚定的温度，吴老师......不想看见我们停在这里。
林尘低头看她。
走廊的红灯还在闪烁，照得苏璃的眼睛发亮。
他想起吴老师临终前的话，想起陈博士说的血脉碎片共鸣，想起那行刺目的坐标。
永夜祭坛。
这个名字像块烧红的铁，烙在他的记忆里。
他握紧苏璃的手，召唤器的光芒在两人交握的掌心流转。
远处传来脚步声，是黑渊的增援到了。
走。林尘说，声音里的颤抖已经消失，去永夜祭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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