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赴宴涉险,智破奸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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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春时节,夜幕初降,那晚风仿佛被骄阳狠狠炙烤过,裹挟着令人烦闷至极的燥热,在街巷间横冲直撞。

萧长风身着一袭劲装,神色冷峻如霜,将那玄铁刀稳稳扣于腰间,动作干脆利落,尽显英武之气。

他静静地伫立在窗前,耳中聆听着赵师爷的脚步声在青石板上渐行渐远,直至完全消失在寂静的夜色之中。

屋内,案头的烛火在微风中噼啪作响,仿佛在低低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摇曳的火光将他的影子投映在斑驳的墙上,那影子犹如一柄刚刚出鞘的利剑,透着凌厉无比的气势。

“公子,宫中来人了。”牛勇用力掀开门帘,粗声粗气地说道,声音在寂静的屋内久久回荡。

萧长风缓缓抬眼,便瞧见一个身着青衫的宦官双手毕恭毕敬地捧着明黄锦盒,静静地立在廊下。

那宦官察觉到萧长风的目光,立刻堆起满脸谄媚的笑容,尖着嗓子说道:“萧大人,我家陛下说西暖阁的樱桃酒开坛了,特请大人今晚戌时过宫一聚。”

锦盒里的请帖烫着金线,在摇曳的烛火下散发着幽光,仿佛在隐隐暗示着这场邀约背后隐藏着不寻常的意味。

萧长风伸出指尖,轻轻摩挲着请帖边缘,眼底迅速掠过一抹寒芒。

他心中暗自思忖,西凉王平日里最厌恶铺张浪费,可这请帖却用了南海珍珠缀边,如此奢华之举,分明是做给满朝文武看的。

更妙的是“樱桃酒”三个字,上个月王丞相刚在朝上参他“私囤燕地樱桃”,说他“不忘旧主”,如今陛下邀他饮樱桃酒,其中的深意不言而喻。

“回陛下,末将必至。”萧长风将请帖收入袖中,转头对湛云风道:“云风,把我那套玄色暗纹官服取来。牛勇,备马。”

牛勇挠了挠头,满脸疑惑地说道:“公子,这大晚上的……”

“王肃等了三个月,总该耐不住了。”萧长风扯了扯领口,嘴角勾起一抹充满嘲讽的冷笑,“他若要在酒里下毒,总该先试试我腰里的刀快不快。”

戌时三刻,夜色如浓稠的墨汁,青骢马的蹄声踏碎了宫门前的暮色。

萧长风勒住缰绳,正欲下马,却见湛云风突然翻身下马,伸手按住他的胳膊,低声说道:“公子,前面巷口的灯笼——”

话音未落,破空声骤起!

三柄淬毒短刃如闪电般擦着萧长风耳畔飞过,钉进朱漆宫墙,火星子溅在他玄色官服上,烧出三个焦洞。

萧长风心中一惊,暗道好险。

就在此时,街角阴影里猛然窜出十二道黑影,个个蒙着黑巾,手中环首刀泛着森冷的光,刀势凌厉,竟是标准的西凉羽林卫刀法。

“护公子!”牛勇吼了一嗓子,轮起腰间铁鞭便狠狠砸向最近的刺客。

那铁鞭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砸下,刺客急忙侧身躲避。

萧长风却不退反进,大喝一声,玄铁刀“嗡”地出鞘,刀光如闪电般掠过刺客手腕,血珠溅在青石板上,宛如绽放出一朵妖异的花。

“云风,找首领!”萧长风低喝一声,边战边仔细观察这些刺客的招式。

他敏锐地发现这些刺客招招狠辣却都留着三分力,砍向他的刀从不下咽喉,刺向心口的刃总偏半寸——分明是要拖延时间。

“有意思。”萧长风眼底闪过戏谑之色,刀势突然一缓,故意露出左肋破绽。

为首的刺客眼睛一亮,以为有机可乘,环首刀直刺而来!

“着!”萧长风旋身错步,玄铁刀背重重磕在刺客腕骨上。

“咔嚓”一声,那刺客惨叫着弃刀,萧长风反手扣住他后颈,刀刃抵在他喉间,厉声喝道:“说,谁派你来的?”

“咳......”刺客突然剧烈咳嗽,嘴角渗出黑血。

萧长风瞳孔微缩,正要查看,却听湛云风在身后道:“公子,他吞了毒囊。”

牛勇一鞭子抽翻最后一个刺客,骂道:“奶奶的,这是要试咱们深浅?”

萧长风用刀尖挑起刺客面巾,见那人眉骨处有道月牙形疤痕,心中已然有了几分猜测。

他又仔细查看刺客身上的服饰和武器,发现其所用的腰带材质和王丞相府中护院的腰带极为相似,而且刀鞘上的纹路也与王丞相府中兵器库的样式相符。

他将刀插回鞘中,指腹擦了擦刀刃上的血,冷静地说道:“去回陛下,说末将路上遇了些不长眼的,这就到。”

萧长风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衫,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

他知道,接下来的宫宴才是真正的考验。

西暖阁内,檀香袅袅,混合着樱桃酒的甜香,熏得人有些头晕目眩。

萧长风踏进门时,西凉王正惬意地倚在软榻上逗着鹦鹉,王丞相端着酒盏立在一旁,见他进来,眼皮都没抬一下,阴阳怪气地说道:“萧大人这是去打土匪了?官服都破成这样。”

满座大臣哄笑起来,那笑声中夹杂着幸灾乐祸和嘲讽。

萧长风神色从容淡定,解下外袍搭在臂弯,露出里面月白中衣,不紧不慢地行礼道:“回丞相,末将路上遇了些‘好心人’,怕末将赶不上陛下的酒局,特意留了些‘见面礼’。”他扫了眼王丞相腰间的羊脂玉佩——正是方才刺客身上掉的,心中冷笑,看来这王丞相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置他于死地。

西凉王放下酒盏,眯起眼问道:“哦?是哪路不长眼的?”

“许是心疼大燕暗探的。”萧长风从袖中摸出半块染血的令牌,“这刺客身上带着燕字腰牌,末将前日刚断了大燕在城南的绸缎庄线,想来是有人急了。”

王丞相的手指猛地掐进酒盏里,青瓷盏发出细碎的裂纹。

他强装镇定地说道:“萧大人莫不是要把什么脏水都往大燕泼?前儿还听陈侍郎说,你暗卫里的老九重伤垂危......”

“老九重伤?”萧长风突然笑出声,“巧了,末将方才在巷子里遇到的刺客,倒和老九新训的死士用的是同套刀法。”他转向西凉王,郑重地说道:“陛下,大燕细作在西凉扎根二十年,末将清网清得太狠,有人急着跳脚,也是常理。”

殿内突然安静下来,大臣们面面相觑,都在揣测着局势的发展。

西凉王盯着王丞相青白的脸,突然拍掌道:“萧卿说得是。”他端起酒盏,“来,朕敬你这杯樱桃酒。”

王丞相捏着碎瓷片的手在发抖,他心中又气又恼,却又无可奈何。

突然,他又道:“萧大人总说要帮西凉强兵,不知这强兵之策何时能成?”

“今日便说与陛下听。”萧长风从怀中取出一卷图纸展开,神色自信满满地说道:“末将已联络西域商队,下月起每月可运三千匹汗血马入西凉;北边的铁矿,末将与月氏人谈妥了,用丝绸换铁矿,三年可建五座熔炉;至于兵甲......”他指尖点在图纸上的军营图,“末将新创的‘雁行阵’,已在牛勇的营里试过,五百人可破千人。”

西凉王的眼睛亮了,伸手抚过图纸,兴奋地说道:“好!萧卿这是要把西凉的腰杆硬起来!”

满座大臣纷纷起身敬酒,连之前冷着脸的几位将军都凑过来套近乎。

王丞相站在阴影里,酒盏“当啷”掉在地上,碎瓷片割破了他的鞋,却像没知觉似的,脸上满是不甘和愤怒。

“陛下,末将去净手。”萧长风躬身退下。

穿过偏殿时,眼角余光扫过廊下——一个穿青布短打的侍者正端着酒壶,可那手分明在抖,酒液顺着壶嘴淌在地上,却连擦都不擦,只直勾勾盯着他的背影。

萧长风脚步微顿,心中暗自警惕,但又若无其事地往前走去。

烛火在他眼底跳动,像藏着把烧红的刀。

廊下的烛火被夜风吹得忽明忽暗,侍者端着酒壶的手又抖了抖,这次酒液直接溅在萧长风绣着云纹的鞋面上。

他垂眸扫过那片湿痕,余光却瞥见侍者腰间露出半寸靛青丝绦——西凉宫宴侍者素用月白绦带,这颜色倒像极了大燕暗卫常用的“青冥绦”。

而且,他注意到侍者的眼神闪烁不定,呼吸也略显急促,这些细微的表现都让他更加确信此人身份可疑。

“这位公公,”萧长风突然驻足,指节叩了叩酒壶,“这樱桃酒味儿不对,可换过新酿?”

侍者浑身一僵,抬头时眼底闪过慌乱,却强撑着赔笑:“回大人,小的......小的这壶是刚从酒窖取的。”他说话时喉结异常滚动,显然不是惯常伺候的宫人。

萧长风嘴角勾起半分弧度,指尖看似随意地擦过酒壶提梁,却在触到金属凉意的瞬间眯起眼——这酒壶竟是铜胎裹瓷,比寻常陶壶重了三成。

他心中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这侍者定是大燕派来的奸细。

他后退半步,靴尖轻轻踢到脚边的青砖,“当啷”一声脆响惊得侍者手腕一偏,酒壶“啪”地摔在地上。

碎瓷飞溅间,萧长风已扣住侍者手腕反拧到背后。

那侍者吃痛惊呼,袖口滑落处露出腕间一道暗红刺青——正是大燕“玄鸟卫”的标记。

他刚要喊人,萧长风另一只手已捂住他的嘴,将人拖进廊下阴影里。

“说,要传给谁?”萧长风的玄铁刀抵住对方后颈,刀刃压得皮肤泛起红痕。

侍者疼得额角冒汗,却紧咬牙关,不肯吐露半个字。

萧长风眼尾微挑,屈指弹了弹他腰间鼓起的暗袋,冷笑道:“是密信?还是毒囊?”

话音未落,院外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响。

侍者瞳孔骤缩,竟拼了命撞向廊柱!

萧长风早有防备,抬腿勾住他脚踝,两人重重摔在青石板上。

侍者趁机从暗袋里摸出个蜡丸,刚要吞,萧长风已捏住他下颌掰开嘴,指腹压在他喉结上,恶狠狠地说道:“你吞下去,我就把你舌头割下来喂狗。”

侍者浑身发抖,终于松了手。

萧长风捏碎蜡丸,展开里面的薄绢,借着月光扫过上面的蝇头小楷——“萧贼清网过狠,速调漠北死士,十五日内在校场截杀”。

他指尖一紧,绢帛在掌心皱成团,心中怒火中烧,没想到大燕和王丞相竟如此不择手段。

“带他去柴房,”萧长风将侍者打晕,对暗处使了个眼色。

湛云风从树后转出,扛起人消失在夜色里。

回到西暖阁时,宴已近尾声。

西凉王握着他的强兵策爱不释手,王丞相则缩在角落,盯着他沾了酒渍的鞋发怔。

萧长风端起最后一盏酒,与西凉王碰杯时,目光扫过殿外飞檐——那里有片阴影比夜色更浓,像蛰伏的恶狼。

出了宫门,牛勇牵着青骢马迎上来:“公子,方才我瞧见宫墙后有三拨暗桩,穿的是王丞相府的短打。”

萧长风翻身上马,玄铁刀在腰间撞出清响。

晚风掀起他的衣摆,露出里面藏着的密信。

他望着漫天星子,嘴角的笑意渐冷——大燕的死士、王丞相的暗桩、甚至西凉王眼底未褪的审视......这一切都像是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他紧紧笼罩。

“回府。”他一夹马腹,马蹄声碎了满地月光。

而在他身后,朱雀大街的瓦当上,三道黑影正随着马蹄声移动;更远处的茶楼二楼,有双眼睛隔着雕花木窗,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一场更大的阴谋或许正在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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