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古朴的铜镜之中,荧蓝色的指纹散发着幽幽冷光,好似暗夜幽潭中闪烁的鬼火,透着神秘与诡异。
萧长风伫立镜前,缓缓抬起手,用指腹反复摩挲着后颈的皮肤,粗糙的触感从指尖传来,仿佛触摸到了一段被深埋的秘密,一丝凉意顺着指尖蔓延至全身。
瞭望塔外,更漏声有节奏地滴答作响,如时光的车轮在寂静的夜里缓缓前行。
那清脆的声响,打破了夜的宁静,惊飞了檐角倒挂的寒鸦。
寒鸦扑扇着巨大的翅膀,发出尖锐刺耳的叫声,在夜空中划过一道黑影,消失在无尽的黑暗里。
萧长风凝视着坠入护城河的鸦羽,那黑色的羽毛在空中悠悠飘落,宛如一片凋零的树叶,带着无尽的凄凉。
他的思绪瞬间飘回到三个月前,自己亲手烧掉的青州驿馆。
那熊熊烈火中,密信的边角卷曲起来,泛着与这指纹相同的诡谲蓝光,仿佛是邪恶的眼睛在火焰中窥视着一切。
“萧大人,卯时三刻了。”小宦官小心翼翼地捧着鎏金铜盆,在石阶下缩成一团,那蒸腾的热气带着淡淡的铜锈味,缓缓升腾,模糊了盆底錾刻的狴犴纹。
狴犴的轮廓在热气中若隐若现,仿佛随时都会从盆中跃出。
萧长风伸手将玄色大氅潇洒地甩上肩头,大氅随风飘动,发出沙沙的声响,好似在诉说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与此同时,铜盆里的水纹突然剧烈晃动起来,如同一汪被惊扰的湖水。
水纹中,映出王陵方向惊起的黑压压的寒鸦群。
寒鸦群在夜空中盘旋、聒噪,它们的叫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曲嘈杂而混乱的乐章。
议政殿内,青铜獬豸像静静地伫立着,身上还凝着一层霜花。
霜花在晨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宛如细碎的冰晶,散发着丝丝寒意。
李将军身着厚重的铠甲,头戴虎头金盔,将金盔重重地砸在沙盘边缘,那沉闷的撞击声如同重锤一般,敲在众人的心上。
这位戍边二十载的老将,故意将沾着漠北黄沙的军靴踏上萧长风曳地的袍角。
漠北的黄沙带着大漠的干燥与粗犷,蹭在袍角上,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他大声说道:“听闻萧指挥使昨夜又得了王上赏赐?我们这些粗人比不得谋士巧舌,不如就请萧大人解解边关的燃眉之急。”
张谋士轻抚着腰间温润的玉蝉佩,玉蝉佩在他的手中轻轻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他恰到好处地接话道:“北戎狼骑专挑粮队下手,上月烧了我们三个马场的草料。萧大人说要建情报网,莫非是要用您那件能藏布防图的鲛绡裙?”几个依附保守派的官员闻言,发出压抑的嗤笑,那嗤笑声中充满了轻蔑与嘲讽。
这笑声惊飞了梁上筑巢的雨燕,雨燕慌乱地飞出巢穴,翅膀扇动的声音在空旷的殿内回响。
萧长风不慌不忙地俯身,捡起被李将军震落的狼毫笔。
笔杆上,还残留着昨夜批阅密报时染上的朱砂,那鲜艳的朱砂红得夺目,仿佛还带着昨夜的温度和紧张。
他蘸着砚中残墨,在羊皮地图上划出一道蜿蜒曲线,沉稳地说道:“黑水河每年霜降后水位下降七尺,北戎战马畏寒,必会沿这条古道绕行。”说着,朱砂点在了山隘处,恰好与婉儿缝在裙中的布防图某处重合,那朱砂点宛如一颗鲜艳的血滴,格外醒目。
“在此处用空心巨木搭建假粮仓。”笔锋扫过沙盘,枯黄的草茎突然无风自动,沙沙作响,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操纵着它们。
“真正的粮草走地下暗河,让牛将军的轻骑扮作商队,用漠北特有的双峰骆驼运载。”他故意让袖中半截漠北布防图滑落,眼角的余光瞥见张谋士的瞳孔骤然收缩。
西凉王转动着玉扳指的动作微微一滞,血丝纹路在晨光中泛着妖异的红,那红色如流动的鲜血,透着一股令人不安的气息。
萧长风话音未落,李将军突然抽出佩剑,猛地斩向沙盘。
剑刃划过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声,仿佛要将一切都斩断。
然而,剑锋在触及某处关隘标记时,却诡异地偏移了半寸——那里埋着萧长风昨夜让湛云风偷换的磁石。
“萧大人说得轻巧!”张谋士的玉蝉佩撞在案几上,发出清脆的脆响。
他激动地说道:“光是改造地下暗河就要征调三万民夫,边境十三城的赋税……”
“张大人腰间这枚于阗玉蝉,抵得上边境守军半月粮饷。”萧长风突然用笔杆挑起对方佩玉,玉蝉在笔杆上轻轻晃动,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若将诸位大人府中的珊瑚树、夜光杯暂借国库,萧某保证三个月内让北戎送来十倍赔款。”他说话时,状似无意地抚过后颈,满意地看到西凉王指间的扳指突然迸出星点蓝光。
湛云风适时呈上卷轴,恭敬地说道:“醉月楼的西域胡商愿意预付三十万两,只求边贸重开时优先采买漠北良驹。”羊皮卷角落的朱砂印,分明是萧长风半月前让婉儿模仿西凉王笔迹伪造的私章,那朱砂印红得夺目,仿佛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议政殿内突然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仿佛时间都停止了。
李将军的剑尖还插在沙盘里,微微颤抖着,仿佛在诉说着他的不甘。
萧长风弯腰拾起滚落案边的玉扳指——这是今晨更衣时从西凉王私库顺来的赝品。
他故意用沾着朱砂的手指擦拭着扳指,说道:“说来惭愧,下官昨日巡视王陵时,倒发现些节省开支的妙法……”
西凉王突然重重地咳嗽起来,玄色龙纹广袖一挥,扫翻了鎏金香炉。
鎏金香炉倒地,发出沉闷的声响,降真香灰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带着淡淡的香气,弥漫在整个殿内。
在纷纷扬扬的降真香灰里,萧长风清晰地看见对方玉扳指内侧的血丝正缓缓爬向虎口,而李将军佩剑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道荧蓝色裂痕,与王陵地宫砖石上的抓痕如出一辙。
“萧卿。”西凉王的声音仿佛从冰层下传来,冰冷而压抑。
他解下腰间螭龙玉牌,用力扔在案上,玉牌坠落的声音清脆响亮,好似一记警钟。
“即日起边关诸事,准你先斩后奏。”玉牌坠地时,震碎了半块青砖,裂缝中渗出的暗红色液体,让萧长风想起被拖出大殿的赵公子抓出的血痕。
退朝时,萧长风故意落后半步,听见张谋士压低声音对李将军说:“那玉牌是调遣地宫守陵军的……”话音被骤起的北风无情地撕碎,北风呼啸而过,带着刺骨的寒冷,吹在脸上如刀割一般。
他抬头望着紫微星周围愈发浓重的青雾,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后颈的荧蓝指纹。
宫墙外,飘来焚烧祭品的焦糊味,那刺鼻的味道令人作呕。
恍惚间,这味道竟与那夜青州驿馆的火光重叠在一起,勾起了他心中无尽的回忆。
玉牌碎裂的脆响还在梁柱间回荡,萧长风已经踩着满地香灰退出殿外。
香灰在他的脚下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是历史的脚步声,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湛云风在回廊转角处,正用银簪逗弄着笼中金丝雀。
金丝雀扑棱着雀羽,一粒裹着蜡丸的粟米从雀羽间掉落下来,发出轻微而清脆的声响。
“王上赏的雪顶含翠,特意用你上回说的地宫寒泉烹的。”他笑着掸去萧长风肩头的香灰,指尖在对方后颈停留的刹那,金丝雀突然发狂似的撞向笼柱,那急促而慌乱的撞击声让人不禁心头一紧。
萧长风按住袖中震颤的磁石佩,目光望向远处宫门陆续登轿的官员,说道:“李怀山今日斩向沙盘的第三剑,本该劈碎狼山关隘的磁石标记。”他拈起湛云风袖口沾着的草屑,正是沙盘里混着漠北金沙的枯黄草茎,草屑在指尖有些粗糙。
“张明远腰上那串新换的南珠,颗颗都浸过黑水河泥。”
“你故意让婉儿缝错布防图第七根金线,不就是为了让老狐狸顺走假图?”湛云风突然用簪尖挑破金丝雀嗉囊,带血的蜡丸滚落在萧长风掌心,蜡丸带着一丝温热和腥味。
“今早从醉月楼后厨逮着的信鸽,脚环刻着李将军府徽。”
蜡丸里蜷缩的绢帛还沾着马奶酒气,那马奶酒气带着草原的豪放与粗犷。
萧长风对着日光照出暗纹,说道:“他们倒舍得下本钱,竟用西羌王室专供的冰蚕绢。”当看清“子时三刻,鹰嘴崖”几个字时,他腕间青筋突地一跳——那字迹转折处的顿笔,分明与三日前截获的北戎密令同出一源。
暮色如墨,缓缓爬上宫墙。
萧长风身处地窖暗室,正静静地煮着茶。
茶香在暗室中弥漫开来,带着一丝温暖和宁静,让人的心灵得到片刻的慰藉。
墙壁上,二十八个铜兽首投下交错的暗影,每个兽嘴都衔着不同颜色的丝线。
丝线在光影中闪烁着,仿佛是神秘的密码,等待着被解开。
当第七缕月光穿过气窗,东南角的睚眦兽首突然吐出半截染血的麻绳。
麻绳带着血腥的味道,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牛勇派人送来的。”湛云风用匕首削去焦黑绳头,露出里面夹着的半片青铜甲,青铜甲冰冷而坚硬。
“今晨营房灶膛里发现的,混在柴火堆里险些进了粥锅。”
萧长风将甲片按在磁石佩上,细如发丝的蓝光突然在纹路间游走。
他说道:“北戎匠人最爱在箭头掺磁粉,这甲片倒像是……”话音戛然而止,暗室顶板传来三急两缓的叩击声,那叩击声仿佛是神秘的信号,预示着危险即将来临。
婉儿提着食盒,连滚带爬地进来,石榴裙上还沾着新鲜马粪,那马粪的臭味在暗室中弥漫开来,让人有些作呕。
“军营后山崖洞里有火光!”她急忙抖开层层油纸包,露出一块烤得焦黑的骨头,骨头散发着烧焦的味道。
“伙夫老王偷藏的獐子腿,烤到半熟竟冒出蓝火苗!”骨缝里嵌着的晶石在月光下泛着诡异彩光,竟与萧长风后颈的荧蓝指纹遥相呼应。
子时的梆子声清脆而响亮,在寂静的夜里传得很远。
萧长风已经站在了鹰嘴崖的断碑旁。
断碑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凄凉,仿佛在诉说着一段被遗忘的历史。
崖下军营的篝火明明灭灭,火光跳跃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他摩挲着碑文上被新近刮去的某个图腾,突然听见身后枯枝断裂的脆响,那脆响好似一声警报,让他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
李将军的亲卫统领从阴影里摔了出来,喉咙还卡着半句突厥脏话。
湛云风的银簪正滴滴答答往下淌着混合血与冰碴的液体,液体滴落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张大人给您备了份厚礼。”亲卫挣扎着吐出个镶金边的牛皮卷,上面火漆印却分明是萧长风上月销毁的旧章。
火漆印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陈旧,仿佛在诉说着一个阴谋。
展开的刹那,数十只荧蓝光点从卷轴中炸开,在夜空拼出北戎狼头图腾——与青州驿馆密信燃烧时的景象分毫不差。
那狼头图腾在夜空中闪烁着,透着一股邪恶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萧长风突然扯开亲卫的护心镜,一道横贯胸膛的陈旧刀伤在蓝光下泛着青黑。
他说道:“三年前黑水河畔失踪的斥候队,有个爱在箭囊刻野狼的后生。”他指尖抚过伤口边缘的齿痕,“被自家人的斩马刀捅穿肺叶,滋味如何?”
亲卫突然癫狂大笑,嘴角撕裂到耳根:“少将军让我捎句话……”话音未落,山下军营突然传来战马嘶鸣,那战马嘶鸣声高亢而凄厉,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痛苦。
萧长风转头望去,只见粮草库方向腾起七道颜色各异的烟柱,在夜空拼出与狼头图腾完全重合的形状。
烟柱在夜空中升腾着,带着一股刺鼻的味道,仿佛是邪恶的信号。
当他再回头时,亲卫的瞳孔已经扩散,耳后缓缓爬出条长着人脸的百足虫。
百足虫蠕动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魔。
“王陵地宫第三道砖墙的裂缝……”垂死的虫子突然发出女童般尖细的声音,“少将军说……说您烧不干净……”话音未落,湛云风的银簪已将其钉死在碑文“西凉”二字上,虫尸爆开的浆液竟将青石蚀出个北斗七星状的孔洞,那浆液腐蚀青石的声音滋滋作响。
鹰嘴崖的事情让萧长风心头笼罩着重重阴霾,他心急如焚地赶回校场。
晨雾弥漫在校场上,带着一丝潮湿和寒意,仿佛是一层神秘的面纱,遮住了未知的危险。
牛勇正带人清点被污染的粮草,那粮草散发着一股腐臭的味道,让人闻之欲呕。
萧长风弯腰拾起半块带牙印的箭镞,突然听见身后传来铠甲摩擦的异响,那异响好似一个危险的信号,让他的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当他转身时,十几个面生的士兵正抬着酒坛往中军帐走,他们靴底沾着的红泥,分明是王陵后山独有的血壤,那红泥带着一股血腥的味道,让人不寒而栗。
“将军小心!”牛勇的暴喝与箭矢破空声同时响起,那暴喝声和箭矢破空声交织在一起,令人心惊胆战。
萧长风偏头躲过冷箭的刹那,袖中磁石佩突然爆发出刺目蓝光,那蓝光刺得人眼睛生疼。
那支本该穿透他太阳穴的箭矢诡异地折向粮车,射爆的陶罐里溅出的却不是酒液,而是成千上万只长着人牙的甲虫。
甲虫发出嘈杂的爬行声,仿佛是一群来自地狱的恶魔,向着他涌来。
萧长风挥剑斩落扑向面门的虫群,剑锋触到甲壳时发出的金石之声,竟与那夜青州驿馆密信燃烧时的爆响如出一辙。
那金石之声清脆而响亮,仿佛在诉说着一场激烈的战斗。
当最后一只甲虫被牛勇的铁靴碾碎时,校场东南角的马槽突然传来闷响——三匹战马七窍流血倒地,马腹诡异地蠕动着,似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