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漕运码头的隐秘线索与姐姐谜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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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脆的铜铃声如丝线般在夜空中悠悠缭绕,久久未散。

萧长风猛地一把扯住湛云风的袖口,动作急切而迅猛地翻过那泛着幽冷蓝光的青瓦墙头,月光下,那青瓦触手一片冰凉。

牛勇啃剩的酱肘子骨卡在屋檐缝里,在皎洁月光的映照下,泛着油亮的光泽,凑近了,还能闻到残留的肉香与淡淡的咸味。

“这井底的箭簇淬着北漠人惯用的蛇毒。”湛云风靴尖碾过井沿的青苔,那青苔滑腻腻的,带着一股潮湿的土腥味。

他腰间的银算盘在暗夜里发出清脆的叮当作响,仿佛打破了夜的寂静。

忽然,他用算珠挑起一块黏着马粪的碎布,那马粪散发着刺鼻的臭味,碎布摸起来触感粗糙。

“王族长前日刚给西凉战马换了新鞍。”

萧长风指腹的刀伤阵阵作痛,那疼痛如针芒般刺激着神经。

他紧紧盯着布片上暗红的纹路,在月光下,那纹路格外醒目,分明是大燕边境驻军独有的茜草染。

海棠花瓣在他掌心被捏得粉碎,细腻的触感和淡淡的花香混着血珠渗进掌纹,烫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仿佛脑袋里有一团火在燃烧。

三更的梆子声沉闷而厚重地回荡在夜空中,两人轻手轻脚地摸到了城西废弃的漕运码头。

咸腥的河风如一只无形的手,裹挟着腐烂渔网刺鼻的腐臭味扑面而来,带着丝丝凉意,打在脸上生疼。

萧长风一脚踢开半掩的榆木门板,门板发出“吱呀”的刺耳声响,霉味和铁锈味如潮水般涌来,呛得人喉头发紧。

“上月查抄的私盐窝点。”湛云风指尖燃起磷火,青白的光晕如鬼魅般闪烁,照亮了周围。

墙上刀痕交错,宛如蛛网,凑近能听到微微的风声穿过刀痕的细微声响。

他忽然蹲下身,银算盘擦过地砖缝隙,发出“沙沙”的声响。

“这血渍……是新鲜的。”

萧长风用刀鞘撬开角落的樟木箱,樟木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褪色的军服下压着半卷羊皮,墨迹却被泼洒的桐油晕染得难以辨认,凑近能闻到桐油刺鼻的气味。

他狠狠捶向箱板,震得箱底暗格里滚出几枚铜钱,铜钱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叮”声。

正面是西凉狼图腾,背面却刻着大燕皇室的凤尾纹。

“叮!”湛云风的银算盘突然架住破窗而入的暗箭,箭破窗的风声尖锐刺耳。

箭尾缠着的红绸在磷火中如血般妖异,触感丝滑,正是三日前他们在贺兰别院见过的款式。

萧长风反手劈开第二个木箱,数百支同样的箭矢哗啦啦地倾泻而出,箭矢碰撞的声音嘈杂而混乱,箭簇上的蛇毒在磷光下泛着幽蓝,透着一股致命的寒意。

“好个环环相扣。”萧长风扯下箭尾红绸缠住渗血的手掌,绸缎上竟用金线绣着西凉国主的私印,金线在月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码头外忽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像无数只毒蜘蛛在瓦片上爬行,细微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湛云风突然吹灭磷火,黑暗瞬间将他们笼罩。

月光从破窗斜射进来,照见满地铜钱诡异地排成北斗七星,清冷的月光洒在铜钱上,泛着幽光。

他捏着三枚铜钱叠在掌心,叮叮当当的碰撞声里忽然掺进金属摩擦声。

七柄弯刀同时劈开腐朽的门板,门板破碎的声音震耳欲聋。

“北漠十六部的狼头弯刀。”萧长风贴着潮湿的砖墙冷笑,砖墙冰凉潮湿,靴跟碾碎一枚铜钱,发出“咔嚓”的声响。

“配着大燕禁军的连环弩。”

十二道黑影如鬼魅般围拢过来,黑影移动时带起的风声若有若无。

领头人袖口翻出半截青玉扳指,在月光下泛着熟悉的光泽,正是萧长风半月前赠给西凉左贤王的生辰贺礼,青玉扳指触手温润。

黑衣人腕间的银链叮咚作响,每片银叶都刻着湛云风家族商号的徽记,银链晃动的声音清脆悦耳。

“萧某看到这些线索,联想到之前种种,心中已然有了推测。这些与姐姐们相关的线索如此之多,难道她们真的参与其中?”萧长风心中暗自思索。

“萧某的人头,”萧长风突然笑出声,染血的绸缎在掌心勒出血痕,“竟值这么多大人物的体己钱?”

湛云风银算盘上的磷火突然爆燃,青白火焰映出墙上斑驳的抓痕。

那些深深嵌进砖缝的指甲印,分明留着女子蔻丹的残红,凑近能闻到淡淡的胭脂香。

萧长风瞳孔骤缩,这抓痕走向,竟与三姐惯用的九阴爪如出一辙。

弯刀破空声骤起,凌厉而尖锐。

萧长风旋身避开淬毒的刀锋,靴底擦过地面积水,溅起的水珠里浮着细小的金箔,正是他上月从四姐妆奁顺走的波斯金粉,金箔在月光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刀光剑影中,他忽然瞥见某个黑衣人耳后暗红色的胎记,形状像极了二姐最爱画的朱砂梅。

“这胎记,与二姐的朱砂梅如此相似,难道真的和二姐有关?”萧长风心中一惊。

“留活口!”萧长风暴喝一声,斩马刀横劈时故意偏了三分。

刀风掀开黑衣人面巾的刹那,他看见对方舌尖上闪烁的银钉,那是大姐训养暗卫时才用的禁制秘术。

湛云风的银算盘突然卡住两柄弯刀,火星迸溅中,他袖中滑出半块染血的玉佩。

玉佩断裂处的纹路,与萧长风怀中那半块严丝合缝,正是五年前四姐亲手摔碎的“护身符”。

河风突然变得粘稠,咸腥里混进一丝甜腻的胭脂香,那香气若有若无,却让人心中一紧。

萧长风后颈寒毛倒竖,这味道他在四个姐姐的闺阁里闻了整整二十年。

斩马刀劈开第七个黑衣人的肩甲时,他听见甲胄下传来玉镯相撞的脆响,像极了长姐每夜诵经时腕间的佛珠声。

“小心东南!”湛云风的警示被突如其来的笛声割裂,那笛声凄厉如夜枭啼哭,在夜空中回荡,却是用二姐最擅长的凤尾箫技法吹奏。

萧长风反手格开斜刺里袭来的剑锋,剑柄上缠绕的鲛绡分明浸着三姐调制的七日醉,鲛绡触感柔软,带着淡淡的酒香。

血珠顺着刀背滚落,在满地铜钱上敲出诡异的韵律,声音清脆而又诡异。

萧长风突然发现自己的影子正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扭曲,月光里掺杂了磷粉燃烧的青烟,在砖墙上投射出九个持刀的人影,青烟带着一股刺鼻的气味。

“喀嚓!”湛云风踩碎最后那枚刻着凤尾纹的铜钱,银算盘突然迸射三十六枚淬毒银针。

针尖刺入砖缝的瞬间,整面墙的抓痕突然渗出黑血,渐渐汇成一幅残缺的塞外舆图,某个被朱砂圈起的位置,正是萧长风儿时与四姐埋藏秘密的铁盒所在。

弯刀再次袭来时,萧长风突然卸了七分力道。

他任由刀锋划破左臂,鲜血喷溅在黑衣人裸露的脖颈上,那处皮肤立刻泛起诡异的紫斑,与去年除夕夜毒杀大燕太子的症状一模一样。

“好姐姐们……”萧长风舔掉溅到唇边的血,在腥甜中尝到熟悉的桂花胭脂味,“从这些线索来看,姐姐们似乎都参与了这场阴谋。她们或许是受到了西凉某些势力的蛊惑,那些势力承诺给予她们荣华富贵或是满足她们的某些心愿,所以她们才甘愿充当棋子。又或许是姐姐们对当前的局势有自己的判断,认为借助西凉的力量能够改变一些现状,为自己谋取更大的利益。当然,也有可能背后还有其他隐藏的势力在操纵,姐姐们只是被利用的工具。”萧长风心中满是疑惑。

“这份大礼,弟弟收下了。”

湛云风突然甩出腰间酒囊,烈酒泼洒在磷火上轰然爆燃,火焰燃烧的声音震耳欲聋。

冲天火光中,九道黑影的动作突然凝滞,他们后颈都浮现出胭脂色的蝴蝶刺青,振翅欲飞的模样,正是萧长风亲手为四个姐姐设计的图样。

河风卷着燃烧的灰烬盘旋上升,在夜空中拼出半阙血诗。

萧长风盯着那句“西窗烛泪映铁衣”,突然想起十年前某个雨夜,二姐握着他的手在军报上批注的朱砂小楷。

弯刀破空声再次逼近时,萧长风与湛云风的后背已紧贴在一起。

他能感受到湛云风后心传来的震动,那是银算盘在解某种西域秘数的节奏,每声脆响都对应着四个姐姐最常哼唱的摇篮曲调。

战斗结束后,周围弥漫着淡淡的硝烟味,烟雾也在慢慢消散,月光变得更加明亮。

萧长风整理了下有些凌乱的衣衫,湛云风收起了破碎的银算盘。

九道黑影的刀锋堪堪停在半空,萧长风突然扬手将斩马刀插进地砖缝隙。

刀刃与青石摩擦迸出火星,溅在磷火未熄的残灰上“滋啦”窜起三尺高的幽蓝火舌。

“看好了!”他靴尖勾起半截燃烧的渔网甩向东南角,火苗舔舐到悬挂的破帆布时,整片墙突然映出九个扭曲晃动的鬼影。

黑衣人的刀势肉眼可见地凝滞了半拍,这正是三年前他陪四姐逛灯会时,从西域幻术师那儿偷师的障眼法。

湛云风的银算盘恰在此时裂作两半,三十六枚淬毒银针如暴雨倾泻。

三枚铜钱擦着萧长风的耳畔飞过,精准嵌入黑衣人腕间的银链卡扣,那些刻着湛家商号的银叶顿时如蝶翼翻飞,在月光下拼出半幅残缺的族徽。

“兑位第三砖!”萧长风突然暴喝,斩马刀横扫时带起满地铜钱。

叮当乱响中,七枚刻着凤尾纹的铜钱恰好卡进地砖凹槽,月光透过破窗斜射下来,竟在墙面投射出西凉国都的城防图轮廓。

黑衣人的弯刀砍中城防图上的粮仓标记时,湛云风袖中突然弹出一支狼毫笔。

笔锋蘸着萧长风臂上鲜血,在舆图缺口处补了道朱砂,正是三日前西凉左贤王酒醉时,在他衣襟上乱画的调兵路线。

弯刀阵型突然大乱。

萧长风趁机旋身踢翻榆木门板,腐朽的木屑混着铁锈簌簌落下。

他指尖夹着半片染血的茜草布,借着磷火余烬点燃,青烟立刻在空中凝成北漠狼骑的图腾,恰是五年前大姐逼他临摹了三个月的军情密文。

“撤!”黑衣人首领突然发出雌雄莫辨的尖啸,九道黑影如潮水般退向码头。

最后那人踉跄时扯下半幅袖口,暗纹里竟藏着半枚胭脂色的指痕,萧长风瞳孔骤缩,这分明是二姐批阅奏折时惯用的“梅萼印”。

湛云风弯腰拾起断裂的银链,指尖摩挲着某片银叶上的灼痕:“这片银叶上有赤焰纹,这是西凉拓跋氏私兵才用的烙记。三日前,拓跋家的商队刚向贺兰别院送了十车波斯绒毯。”他忽然用银链缠住萧长风渗血的手腕。

河风卷着燃烧的灰烬扑进窗棂,萧长风盯着掌心逐渐凝固的血痂。

那些蜿蜒的纹路竟与儿时四姐教他玩的掌线戏重合,当年他们用茜草汁在羊皮上画的,正是西凉世家的势力分布图。

“你看这个。”湛云风突然用银针挑起块甲胄碎片,内侧赫然刻着句梵文偈语。

萧长风喉头泛起腥甜,这是大姐每逢朔月抄经时,必定要焚香跪诵的《往生咒》片段。

码头外传来夜枭啼叫,三长两短。

萧长风反手将斩马刀归鞘,刀柄暗格弹出半粒金瓜子,正面是西凉国主的私印,背面却留着四姐惯用的齿痕,这分明是去年生辰,四姐当着他的面咬碎的金锞子。

“拓跋氏三个月前刚与慕容家联姻,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加复杂。”湛云风突然撕开衣摆包扎伤口,染血的布料上隐约露出半阙情诗。

萧长风认得那簪花小楷,正是二姐替西凉贵女们代写婚书时最爱的风月词句。

两人踩着满地狼藉走向码头,咸腥的河风里突然飘来丝缕檀香。

萧长风靴底碾过某块松动的青砖时,听见底下传来玉珠滚动的脆响,与长姐佛堂里那串被自己扯断的沉香念珠声一般无二。

“慕容家祠堂供着的狼头戟,今夜箭簇上淬毒的手法与慕容家祠堂狼头戟刃淬毒手法相同。”湛云风突然驻足,银算盘残片指向河对岸某处灯火。

萧长风忽然扯下颈间半块残玉,断裂处的纹路在月光下拼出个模糊的“拓”字。

这是去年冬猎时,某个蒙面人射落他发冠后留下的“战利品”,当时四姐笑着说,这玉佩边角的雕工像极了慕容家匠人的手笔。

河面漂来盏破碎的莲花灯,灯芯竟用金箔裹着。

萧长风捞起灯座时,指尖触到熟悉的凹凸纹路,灯盏底部刻着半幅舆图,与他上月从三姐妆奁偷拿的胭脂盒暗格里的羊皮卷严丝合缝。

“慕容氏现任家主三日前刚纳了房从贺兰别院出来的胡姬,这背后可能隐藏着更多的阴谋。”湛云风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的血珠在月光下泛着幽蓝。

萧长风突然想起那支刺破夜空的响箭。

箭尾红绸上绣着的西凉国主私印,针脚走势竟与二姐当年为他缝制护心镜时的双股捻线法一模一样,而箭杆上浅浅的指痕,分明是女子常年抚琴留下的茧印。

“回城。”他将染血的绸缎缠上刀柄,穗子末端坠着的银铃突然发出清越声响,这是去年慕容家献宝时,四姐亲手系在他佩刀上的“平安符”。

两人身影没入黑暗时,码头残垣突然滚出个鎏金酒壶。

壶嘴处残留的胭脂印,在月光下渐渐显出血色的拓跋氏族徽,而壶底暗藏的机括里,半枚带血的指甲正泛着熟悉的蔻丹光泽,与三姐昨日折断的尾指颜色分毫不差。

夜雾漫过河面,将满地线索吞噬殆尽。

唯有那盏破碎的莲花灯顺流而下,灯芯金箔上隐约浮出句梵文,正是大姐今晨在佛堂焚烧的祈愿笺最后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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