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谈判伊始,内忧乍现

换源:

  凛冽的寒风呼啸着席卷过潼关城头,细密的雪粒如同冰针一般簌簌地落下,轻轻地砸在陌刀锋利的刀尖之上。

牛勇那粗糙且布满老茧的手指稳稳地按在钱将军肩甲的暗扣处,力量之大,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威慑。

钱将军身为主战派的一员猛将,此刻他的护心镜被陌刀柄死死地顶着,已经明显凹陷下去,身上的铁鳞甲也不堪重负,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仿佛在痛苦地呻吟。

牛勇咧嘴露出一口黄牙,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刀锋贴着钱将军的脖颈灵活地转了个花,开口说道:“老钱头,你裤裆里那二两肉该不会也长在嘴上了吧?昨儿打赌你输给老子的十坛烧刀子,莫不是想耍赖皮,打算赖账不成?”

就在这时,萧长风恰到好处地一脚将玉匣碎片踢到了钱将军的脚边。

鲛绡之上,那个尚未干透的“和”字,恰好浸在钱将军战靴踩出的泥印之中,显得格外刺眼。

与此同时,护城河底的青铜机关悄然启动,发出齿轮转动的沉闷声响。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得几只寒鸦扑棱棱地从粮车上方掠过,它们的叫声在寒冷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凄厉。

萧长风缓缓抬起脚,靴尖轻轻碾碎最后一片胭脂痕迹,四妹留下的暗香混合着弥漫的硝烟,在城头肆意地弥漫开来。

他的目光扫视着众人,大声说道:“诸位可识得这玄鸟纹?二十年前的渭水血战,运粮队不幸被劫,那些活下来的孩童,都是喝着马粪水,艰难地爬回潼关的,那是何等的凄惨!”

钱将军听闻此言,顿时怒目圆睁,突然暴起,反手狠狠地拍碎了垛口的木案。

半块虎符从他的指缝间滑落,不偏不倚地掉进了萧长风展开的边防图里。

只见那图上,用朱砂圈出的三处关隘,赫然是当年主战派折损最为惨重的埋骨地,每一处都承载着无数将士的鲜血和生命。

“放屁!”钱将军愤怒地啐出一口血沫,手指着粮车上被箭簇射穿的户部徽记,大声吼道:“大燕狗在箭头上淬了腐骨散,昨夜探马回报说……”然而,他的话音戛然而止,惊恐地发现萧长风正手持碎玉片,缓缓划开自己的臂甲。

一抹暗红的血迹顺着玄铁纹路蜿蜒而下,最终竟在雪地上凝成了一个触目惊心的“和”字。

就在众人惊愕之际,湛云风突然快步走到最近的粮车旁,伸手掀开了苫布。

只见二十八个桐油木箱整齐地码放在里面,箱中装着大燕特产的止血藤,每一根藤条上都清晰地烙着西凉皇室的狼头火印。

湛云风目光冷峻,指尖的银针在雪光下闪烁着泛青的光芒,他冷冷地说道:“钱将军可知,你麾下斥候喝的壮行酒里究竟掺了什么?三日前你强征民夫时,可曾注意到他们脚踝都系着五色丝绦?”

萧长风突然手臂一挥,将染血的碎玉抛向了半空。

就在月光穿过玉片的瞬间,护城河底的机关轰然作响,九盏青铜灯缓缓升起,耀眼的灯光将城墙上的二十八个狼头图腾映照得栩栩如生,仿佛活过来一般。

石壁之上,当年被主战派屠村的老弱妇孺的名字,正随着机关的转动若隐若现,仿佛那些冤魂在诉说着无尽的痛苦和哀怨。

“要战可以。”萧长风突然扯开衣襟,露出心口处狰狞的箭疤,那箭疤赫然呈现出玄鸟展翅的形状。

他的眼神坚定而决绝,说道:“但请钱将军先饮了这盏歃血酒。”说罢,他舀起一瓢混着碎玉的雪水,水面倒映着城下粮车暗格里闪烁的青铜密钥。

牛勇猛地将陌刀震地三下,远处随即传来闷雷般的马蹄声。

钱将军的瞳孔骤然收缩,他心中一惊,那分明是西凉皇室亲卫的玄铁马蹄铁,然而此刻却出现在本该被劫的运粮马匹蹄下,这其中究竟隐藏着怎样的阴谋?

当第一片雪花缓缓融化在“和”字血痕里时,湛云风袖中突然飞出一只信鸽。

那鸽子腿上的金铃掠过城头火把,发出清脆的叮当声,其中还夹杂着萧长风低沉的低语:“三日后若见渭水漂灯……”

话还未说完,西北角瞭望塔突然传来三短两长的号角声,声音尖锐而急促。

牛勇陌刀上的积雪簌簌震落,刀身映出天际盘旋的七只黑羽鹰。

最末那只黑羽鹰的爪间,银管正折射出三姐最爱的翡翠镯子才有的水波纹。

雪粒不断地撞在青铜灯罩上,迸出点点火星。

萧长风的指尖还凝着钱将军的血珠,他的表情凝重而深沉。

城头的狼头图腾突然发出齿轮咬合的咔嗒声,二十八盏青铜灯应声调转方向,将斑驳的光影投向西北天际盘旋的黑羽鹰。

“萧某心口这道疤,倒是与钱将军盔甲裂痕颇为相似。”萧长风忽然伸手扯过钱将军的护腕,沾血的碎玉在玄铁鳞片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他缓缓说道:“当年渭水劫粮,将军左翼亲卫拼死带回的密匣里……”

钱将军的瞳孔猛地收缩,被牛勇陌刀压住的肩甲发出金属扭曲的呻吟。

他死死地盯着萧长风从怀中掏出的半枚青铜密钥,那正是二十年前随阵亡将士沉入渭水河底的西凉军机令,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可能!”钱将军脖颈青筋暴起,大声吼道。

然而,他却见湛云风将银针刺入自己淌血的臂甲。

针尖顷刻发黑,暗红血珠滚落在边防图的朱砂圈上,竟腐蚀出二十八个针孔大小的狼头印记。

牛勇突然收刀大笑,笑声震得垛口积雪簌簌坠落。

他指着钱将军说道:“老钱头,你强征的那些民夫脚上丝绦,可是用南疆蛊虫丝染的?”说着,他陌刀横扫粮车苫布,二十八根五色丝绦正系在装止血藤的木箱上。

“三日前你喝的壮行酒,是萧大人特意配的化蛊汤!”

城头的寒风骤然卷起碎玉残片,萧长风借着青铜灯影在雪地上仔细地勾画大燕边境线。

他说道:“三姐信中提及,大燕户部侍郎给渭水驻军拨的冬衣……”说着,他靴尖突然踢散雪堆,露出暗格里冻成冰坨的腐骨散药瓶。

“用的是西凉贡给大燕皇室的冰蚕丝。”

钱将军踉跄后退,战靴狠狠地踩碎了浸血的“和”字。

就在这时,瞭望塔突然传来急促的金锣声,七只黑羽鹰如闪电般俯冲掠过粮车。

最末那只爪间的银管突然炸开,翡翠镯子的水波纹在空中凝结成冰晶文字。

“未时三刻,鸿胪寺少卿携《九边堪舆图》出京。”湛云风眼疾手快,用银针接住坠落的冰晶,针尖在水波纹里映出大燕谈判使团的车马印记。

“使团副使是兵部刘侍郎,他嫡子正在陇西赌坊欠下三十万两……”

萧长风突然用碎玉划开掌心,血珠滴在边防图标注的埋骨地。

他严肃地说道:“烦请钱将军明日带人去验收新铸的陌刀。”他染血的手指按在潼关东北角的狼头图腾上,机关转动声里,石壁缓缓升起二十八架改良过的三弓床弩。

“箭簇用的是户部淬毒的玄铁。”

牛勇突然将陌刀插进城墙裂缝,刀柄机关弹出一卷泛黄名册。

当年被屠村落幸存者的后裔名字,此刻正密密麻麻地出现在主战派将领的族谱旁。

钱将军盯着某个被朱砂圈住的名字,喉头突然发出困兽般的呜咽。

“末将……愿守北门。”钱将军咬了咬牙,扯下半块虎符拍在床弩机关上,转身时战袍扫翻了混着碎玉的雪水。

青铜密钥突然在他靴底发出脆响,二十八架床弩同时调转方向,对准护城河对岸的松林。

此时,城墙上突然响起急促的梆子声,有人声嘶力竭地大喊:“已过二更,距离三更只剩一个时辰,若三更前不能完成谈判策略,西凉使团将获得潼关布防图!”众人听闻此言,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一种巨大的压力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

湛云风袖中信鸽再次振翅时,萧长风心急如焚,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他加快速度,手中的冰晶文字在苫布上飞速地勾画着谈判策略,每一笔都凝聚着他的智慧和决心。

当牛勇拎着十坛烧刀子踹开军械库大门,他们争分夺秒地在沙盘上推演着。

每个人都全神贯注,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试图推演出七种大燕可能提出的割地要求。

“刘侍郎嫡子的赌债凭证,天亮前会送到陇西知府书房。”萧长风一边将染血的边防图浸入药酒,一边说道。

只见朱砂标记竟幻化成西凉边境的矿脉分布,这其中似乎隐藏着巨大的秘密。

“鸿胪寺少卿养的外室,此刻应该收到正妻的休书了。”

然而,就在这争分夺秒的关键时刻,意外发生了。

萧长风突然发现,之前推演中针对大燕使团副使兵部刘侍郎的策略出现了重大失误。

原来,他们安插在刘侍郎轿子上的抬轿人,其中一人因为家中突发急事,竟然私自离开了岗位,导致整个针对刘侍郎行动的环节出现了巨大漏洞。

一旦刘侍郎察觉到异常,之前所有的布局都可能功亏一篑。

众人得知这个消息后,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紧张的气氛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将每个人都紧紧地笼罩其中。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只剩下梆子声在夜空中急促地敲响,每一声都像是重锤,狠狠地砸在众人的心头。

萧长风的额头布满了汗珠,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从未有过的焦虑和紧张。

但他很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迅速思考补救之策。

他深知,此刻任何的慌乱都可能导致局势进一步恶化。

“牛勇,你立刻带着人去找到那个离开岗位的抬轿人,无论如何都要把他带回来,并且确保他不会走漏任何消息。”萧长风果断地下达命令,声音虽然低沉,但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力量。

牛勇没有丝毫犹豫,抓起陌刀,带着几个手下如旋风般冲了出去。

他们消失在夜色之中,只留下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湛云风,你重新安排人手,替换那个空缺的位置。并且要密切关注刘侍郎的一举一动,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向我汇报。”萧长风又转向湛云风,湛云风点了点头,迅速开始行动。

他从暗处调出几个身手矫健、经验丰富的手下,对他们进行了简短而又明确的布置。

这些人如同鬼魅一般,迅速消失在黑暗之中,去填补那个危险的空缺。

萧长风自己则重新审视整个谈判策略,试图从其他方面寻找可以弥补这个失误的方法。

他在沙盘前不停地踱步,眼神紧紧地盯着沙盘上的各种标记,大脑在高速地运转着。

然而,牛勇等人出去寻找抬轿人时,却遭遇了一群不明身份的黑衣人袭击。

双方在黑暗中展开了激烈的搏斗,牛勇等人虽然武艺高强,但黑衣人人数众多,且个个身手不凡,一时间牛勇等人陷入了困境,寻找抬轿人的进度被严重耽搁。

与此同时,湛云风重新安排的人手在前往刘侍郎轿子的途中,被大燕使团的暗哨发现。

暗哨立刻发出信号,使团加强了警戒,使得新安排的人手难以接近轿子,替换空缺位置的计划也陷入了僵局。

更糟糕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刘侍郎似乎察觉到了一些异样,他开始频繁地与身边的亲信交流,眼神中透露出警惕和怀疑。

一旦他确定有问题,之前的所有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梆子声越来越急促,仿佛在提醒众人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每个人都在紧张地忙碌着,汗水湿透了他们的衣衫,但没有一个人有丝毫的懈怠。

就在牛勇等人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他们突然发现这群黑衣人似乎并非大燕使团的人,而是另有一股势力想要破坏这次谈判。

牛勇当机立断,大声向黑衣人表明自己的身份和目的,希望能够暂时休战,共同应对大燕使团。

黑衣人在权衡利弊后,竟然同意了牛勇的提议,双方暂时停手,牛勇也得以继续去寻找抬轿人。

而湛云风则想出了一个冒险的办法,他让几个手下故意制造一些小混乱,吸引大燕使团暗哨的注意力,同时安排身手最为敏捷的一人趁机接近轿子,成功替换了空缺的位置。

终于,在最后几声梆子响起前,牛勇带着那个抬轿人赶了回来。

原来,他们在一个偏僻的客栈里找到了他,经过一番劝说和警告,抬轿人答应继续完成任务。

同时,湛云风也汇报说,新安排的人手已经就位,一切看起来都恢复了正常。

萧长风长舒了一口气,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疲惫但又欣慰的笑容。

就在这时,他终于完成了谈判策略的制定。

众人也跟着松了一口气,紧张的气氛终于得到了缓解。

五更天,雪终于停了。

潼关城头的青铜灯已换成大燕样式的风灯,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萧长风静静地站在重新拼好的玉匣前,看着朝阳将“和”字投影到使团来路上。

那金色的光芒仿佛给“和”字镀上了一层神圣的光辉,象征着和平的希望。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牛勇正在仔细地擦拭陌刀上新沾的褐色血迹,他的动作沉稳而有力,仿佛在擦拭着过去的伤痛。

“三十万两赌债的债主,今晨被发现溺毙在秦淮河画舫。”湛云风将银针别回袖口,指尖还沾着陇西知府的印泥。

“刘侍郎的马车刚出京城就坏了车轴,换乘的轿子抬轿人都是我们三个月前安插的……”

萧长风忽然将碎玉抛向护城河,冰面下浮起二十八盏写着阵亡将士姓名的河灯。

那河灯在水面上轻轻摇曳,仿佛是阵亡将士的灵魂在诉说着对和平的渴望。

当信鸽掠过盘旋的黑羽鹰时,他看见三妹说的“苛刻条件”正随着冰裂纹在河面上缓缓显现。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