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勇的钢刀上,还闪烁着寒铁粉那独特的蓝紫色磷光,萧长风已敏捷地踩着冰碴子翻身上马。
凛冽的北风裹挟着河对岸飘来的靛青穗子烧焦味,在他狐裘领口迅速凝成霜花。
他袖袋里,一截从陈尚书府顺来的绊马索残片,此刻正发烫,仿佛在提醒着他即将面临的挑战。
“公子,那李屠夫怕是比寒铁粉更难缠。”牛勇抹了把脸上结冰的血珠,声音低沉而凝重。
萧长风把玩着玉珏裂缝里的翡翠珠,这粒从王掌柜算盘上抠下的珠子,硌得指腹生疼。
远处,军营辕门突然洞开,十二盏狼头灯射出的光芒,将雪地照得发青,仿佛是一场下马威的开场。
“好说。”萧长风猛地扯断发带,乌发与雪粒子混杂在一起,糊满了他的脸。
“听说李将军最爱看人披头散发?”他嘴角勾起一抹不羁的笑。
两匹快马如箭般冲进辕门,此时校场上正煮着马肉汤。
李承恩的玄铁护腕重重砸在案几上,震得汤锅里浮起三根带毛的马腿骨。
“萧公子这是把战场当勾栏了?”他的声音如洪钟般响亮,充满了不屑。
士兵们的哄笑震落了帐篷顶的积雪,赵铁柱手里的木勺差点戳进火堆。
他偷偷打量着那个传闻中的纨绔——狐裘领子沾着牛勇的血,发梢还缠着半截靛青穗子,活像一棵被雷劈过的金丝楠,散发着一种独特的气质。
“比不得李将军拿马骨炖汤的手艺。”萧长风解下佩剑扔给牛勇,剑鞘上七颗翡翠珠在雪地里滚落,发出清脆的声响。
“听说贵部的绊马索能绊倒三岁小儿?”他的语气带着一丝挑衅。
李承恩的络腮胡抖了抖,昨夜河滩上十二道鹿角枪被烧成焦炭的事,此刻在他心中如一团火般燃烧。
他解下两柄开山斧扔到场中,斧刃上的豁口还沾着西戎人的脑浆。
“萧公子要操练?”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警惕。
雪粒子突然变得密集起来,萧长风踩着满地翡翠珠滑到场中,那模样活像一只瘸腿的狐狸,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赵铁柱注意到他右手始终按在腰间玉珏上,裂缝里透出的靛青色,跟昨夜烧焦的绊马索穗子一个颜色,心中不禁升起一丝疑惑。
“布阵!”李承恩一声怒吼,惊飞了辕门上的寒鸦。
二十个精兵瞬间结成雁翎阵,木枪头在雪光里泛着靛青——全是陈尚书督造的次品。
萧长风突然抓起一把雪塞进嘴里,冰得喉结上下乱窜。
昨夜河对岸此起彼伏的喷嚏声,此刻在他胃里冻成块垒。
“攻左翼。”他含着雪沫子对牛勇嘟囔,声音虽小却充满了决断。
当第三支木枪戳破狐裘时,萧长风终于摸到雪层下的硬块。
昨夜飘过冰河的沉水香突然在鼻腔复苏,他猛地掀开雪层——三根靛青穗子正缠着冻硬的马肠子。
“换蝎尾阵!”他一脚踹飞了赵铁柱的木盾。
士兵们愣神的瞬间,萧长风已经拖着冻马肠窜到阵眼。
牛勇的钢刀劈在冻硬的马肠上,炸开的冰碴子糊了李承恩满脸。
二十人的雁翎阵突然像被掐住七寸的蛇,在满地翡翠珠上扭成麻花。
“使诈!”李承恩抹了把脸上的马肠冰碴,眼中满是愤怒。
萧长风却从雪堆里刨出半块焦黑的狼头灯罩,“李将军昨夜数灯盏时,没发现狼眼睛被换成翡翠珠了?”他指尖的靛青穗子正在渗血——和玉珏裂缝里藏的陈尚书密函同个色号。
校场突然寂静下来,赵铁柱的木勺哐当掉进汤锅。
二十个摔作一团的士兵看见那个纨绔举起带血的穗子,雪光透过翡翠珠在他脸上映出青斑,倒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记账先生。
“明日辰时,”萧长风把穗子塞进煮烂的马腿骨,“烦请诸位演场火烧连营。”他的声音坚定而不容置疑。
当夜,北风卷着狼头灯残片刮进王帐时,赵铁柱正蹲在灶坑前烤翡翠珠。
七颗珠子在炭火里哔啵作响,炸开的裂痕竟拼出个“陈”字。
他突然想起萧长风披发闯辕门时,后颈有道新结痂的伤——和牛勇钢刀的血槽一样宽,心中不禁涌起一丝不安。
五更天的梆子混着狼嚎响起时,萧长风正在灯下粘合玉珏裂缝。
靛青穗子烧成的灰烬里泡着半片密函,牛勇突然撞开帐门,掌心躺着枚带牙印的翡翠珠——是从西戎探子胃里剖出来的。
萧长风看着那枚翡翠珠,心中思绪万千,仿佛预感到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萧长风踩着宫墙影子踏进宣政殿时,檐角铜铃正被北风扯出哭腔。
牛勇抱着的檀木匣子渗出靛青汁液,在汉白玉台阶上洇出个歪扭的“陈”字,格外刺眼。
“昨夜西市三百桶火油涨价三成。”西凉国王摩挲着翡翠扳指,余光扫过陈尚书发青的指甲,“萧卿的军报里说...需要改良狼头灯?”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
牛勇突然咳嗽,震得匣盖缝隙里掉出半截冻硬的马肠。
萧长风靴尖碾着冰碴子滑到殿中,袖口翻出块焦黑的狼头灯罩残片:“王掌柜的沉水香账本记载,上月兵部采买的灯油掺了三成马粪。”他的声音清晰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利刃,刺向陈尚书的心脏。
陈尚书腰间的金算盘突然崩断两粒珠子。
他盯着萧长风玉珏上新补的翡翠片——那颜色与昨夜在赵铁柱灶坑发现的“陈”字裂痕如出一辙,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胡扯!”陈尚书的官帽翅颤得像要折断,“边境二十座哨塔的灯油...”他试图为自己辩解,但声音却有些颤抖。
“正好能烧出带靛青烟雾的狼头灯。”萧长风突然掀开檀木匣,十二根缠着靛青穗子的冻马肠滚落在地,“昨夜西戎探子的胃里,可不止翡翠珠。”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犀利。
朝堂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众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牛勇适时掏出沾着胃液的密函,靛青墨迹在羊皮纸上洇出个完整的狼头图腾——与陈尚书靴底暗纹严丝合缝。
西凉国王的扳指突然裂了道缝,他的脸色变得十分阴沉。
萧长风趁机将边境士兵的破袄碎片铺在御案上:“雁翎阵木枪头每断十根,陈记铁铺就能多卖三十斤寒铁。”他的话语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朝堂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你!”陈尚书扑向那片染血的袄子,官服上突然冒出靛青火苗——正是萧长风进殿时甩在柱角的火油残渣。
他在火焰中挣扎着,显得十分狼狈。
“陛下圣明!”湛云风突然从阴影里转出,将算盘珠穿成的西戎舆图铺展开来,“萧大人改良的蝎尾阵,已让边境粮草损耗减少四成。”他的声音洪亮,为萧长风的功绩做了有力的证明。
当萧长风把最后一粒翡翠珠按进边防图凹槽时,朝阳正穿透他后颈的刀疤。
十二道靛青光柱从翡翠珠里迸射,在穹顶交织成西戎粮道的立体投影。
众人都被这神奇的景象所震撼,不禁发出阵阵惊叹。
陈尚书瘫坐在自己官帽滴落的靛青汁液里,看着那纨绔用冻马肠在沙盘上摆出个“杀”字,心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准!”西凉国王的吼声震落梁上积灰,他终于做出了决断。
萧长风接住虎符时,指尖残留的沉水香突然灼痛——昨夜剖开西戎探子肚肠的匕首,正是大燕长公主及笄时赠他的那柄。
他想起长公主的温柔面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庆功宴的琵琶声撕破夜幕时,萧长风正对着铜镜查看后颈伤口。
牛勇抱来的密信匣子突然溢出靛青烟雾,在镜面凝成行小字:【宿主累计获得四位悔恨值】
“公子!”牛勇突然撞开窗棂,手里攥着半截烧焦的靛青穗子,“湛大人说陈尚书在诏狱...”
铜镜里的字迹突然扭曲成血红色,萧长风太阳穴突突跳动。
镜中浮现出四枚滴血的翡翠珠,排列方式竟与当年四个姐姐送他的护身符一模一样。
窗外飘来的焦糊味里,隐约混着大燕宫廷特有的龙涎香。
“备马。”萧长风扯断新得的虎符绶带,玉珏裂缝突然渗出靛青汁液,在虎符上洇出个残缺的凤纹——与长姐凤钗上的纹路分毫不差。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坚定和决绝。
当更夫敲响三更天的梆子时,萧长风袖袋里的翡翠珠突然同时发烫。
他掀开湛云风送来的密函,靛青墨迹在火光中扭曲成四张熟悉的面孔,每张脸上都挂着冰晶般的泪痕——那分明是四个姐姐在雪夜送他离京时的模样。
宫墙外突然传来马匹嘶鸣,混着女子特有的环佩叮当。
萧长风握紧虎符的手背暴起青筋,镜中血字突然炸成烟花,在瞳孔深处映出四个旋转的悔恨值进度条。
夜风卷着片烧焦的凤纹金箔扑进窗棂,萧长风后颈的刀疤突然开始渗血。
系统提示音在耳畔炸响的刹那,他听见宫门外传来大燕使节特有的驼铃声响——那铃铛的节奏,分明是四姐幼时教他认星象的暗语。
他深吸一口气,跨上战马,向着宫门外奔去,心中充满了对未知的期待和对姐姐们的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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