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湖的水面像面蒙尘的古镜,倒映着钟楼歪斜的影子。江无痕的登山靴刚踏上湖边青石板,鞋底就被青苔滑得踉跄,水面突然泛起涟漪,荡出的波纹里竟映出末班诡车的车顶——那列失踪的307次列车,此刻正倒扣在湖底,车厢编号在水草间若隐若现。
“主播小心!湖水在吞噬你的倒影!”
“镜湖的波纹是‘镜门’符号!快用银镯沾水!”
“穿白裙的姐姐在湖中央!她没有脚!”
弹幕的尖叫让他握紧“水门”银镯,断口处的湿发突然滴水,水珠在湖面溅出七个同心圆。穿白裙的女人果然站在湖心亭,长发垂落水面,腕间银镯完整无缺,左脸的痣在月光下像滴入湖中的血珠。她抬手,湖底的火车残骸突然亮起车灯,照亮了车窗内七个模糊的身影——正是历年末班诡车的失踪者。
“1995年9月15日,三十七名乘客中,只有七人被选中成为祭品。”女人的声音从湖底传来,带着水草缠绕般的黏腻,“你母亲是第七个,也是唯一带着记忆逃出的祭品。但她不知道,逃出的灵魂会被困在‘红土门’,而她的孩子,会成为打开所有门的钥匙。”
江无痕的银镯与湖水共鸣,湖底的火车突然震动,第三节车厢的门缓缓打开,飘出七只断镯,镯面分别刻着“水、轨、墓、土、叶、钟、镜”。他认出其中三只已在自己手中,剩下的四只中,“镜门”镯子正悬在穿白裙女人的掌心,断口处嵌着半片碎镜,镜面里倒映着他十岁生日的场景——母亲正在厨房煮面,腕间银镯突然裂开。
“当年火车司机发现灵墟镇的秘密,想用钟摆卡住第七根枕木阻止发车。”女人将“镜门”镯子抛向他,碎镜划过湖面,映出火车司机的脸——正是戴毛线帽的老人年轻时的模样,“但他不知道,祭品的血早已渗进铁轨,307次列车注定要载着七名祭品驶向灵墟,包括刚出生的你。”
直播间的夜视镜头突然拍到湖底的细节:火车座椅上刻满了祭品的生辰八字,第七排座椅下方,埋着脐带血染红的银镯,正是母亲手札里提到的“红土镯”。江无痕终于明白,自己的生日不是2005年,而是1995年9月15日,与火车失踪、末班诡车首起失踪者林小羽的生日同一天——他才是真正的“第七个祭品”。
“祭品归位!”
守车人的呐喊从湖四周的银杏树传来。江无痕转身,看见戴毛线帽的老人、杂货店老板娘,还有末班司机王建国,正沿着镜湖的倒影逼近,他们的脚不沾水面,倒影却在湖底爬行,腕间银镯连成的光网正切割着湖面。最危险的是,湖底的火车残骸开始上浮,生锈的车轮碾碎水草,车头灯照亮了守车人背后的墓碑——那是七座刻着他名字的无名碑。
“用碎镜照他们的倒影!”
“镜门镯子能反射守车人的本体!”
“主播快看自己的倒影!你的影子在湖底开车!”
弹幕的提示让他举起“镜门”镯子,碎镜中映出的守车人倒影竟全是1995年火车上的乘客,他们的脖子上都缠着红绸,绸带另一端系着湖底的火车。当碎镜对准戴毛线帽的老人时,镜面突然浮现出1995年的记忆:老人正将他的车票撕成两半,一半塞进父亲口袋,一半嵌进银镯。
“你父亲替你登上火车,可他的灵魂永远困在了307次列车。”女人的声音突然哽咽,“现在火车即将重启,如果你集齐七只镯子,就能打开生门救你母亲,但代价是——”她指向湖底的火车,车门上浮现出“祭品替换”四个血字,“用你的记忆替换她的,让她带着你的人生离开,而你,永远成为灵墟镇的守车人。”
江无痕的指尖划过“镜门”镯子的碎镜,镜中突然映出母亲被锁在红土门后的画面:她正用银镯在墙上刻字,每一笔都是他童年的场景。墙角堆着七只断镯,断口处的红土拼成“活下去”三个字——那是母亲用二十年时光,在灵墟镇的墙上刻下的最后的爱。
守车人的光网已逼近湖心亭,江无痕感觉脚踝被水草缠住,低头看见湖底的水草竟全是银镯的断口连成的,每片叶子都刻着失踪者的名字。穿白裙的女人突然转身,面向湖底的火车跪下:“1995年我没保护好你,这次——”她摘下腕间的完整银镯,塞进他手中,“带着生门镯子去镜湖底,那里藏着能让你母亲灵魂转世的通道。”
他这才看清,女人腕间的镯子刻着“生”字,断口处沾着新鲜的血迹——那是母亲的血。当“生门”镯子与其他四只镯子共鸣时,湖底的火车突然解体,七只断镯飞向空中,在镜湖上空拼成钥匙形状,钥匙中心,浮现出1995年暴雨夜的真相:母亲在火车即将发车时,将襁褓中的他抛下列车,自己却被守车人拖回车厢,腕间银镯在车门关闭的瞬间裂成两半。
“江无痕!”
穿蓝白校服的女生的声音从湖底传来,她的身体半透明,正抱着“叶门”镯子向他游来,校服内衬的“祭品”刺青已变成“守护”。当她将镯子塞进他手中时,湖底的水草突然开花,每朵花的花蕊都是银镯的断口,指向湖中央的漩涡——那里正是“生门”的入口。
守车人的光网在此刻收紧,戴毛线帽的老人已站在他身后,掌心的车票乘客栏写着“江无痕”,发车时间正是此刻。江无痕握紧五只镯子(红土、水、轨、墓、镜),突然想起母亲手札里被烧毁的一页:生门需要祭品的记忆作为钥匙,死门需要守车人的银镯作为锁。
他看向直播间,弹幕正在疯狂刷屏,每个观众的头像都变成了银镯的形状,这些光点汇聚成光束,击中了湖底的火车残骸。在光束中,他看见父亲的灵魂正从火车里走出,向他微笑着点头,腕间戴着的,正是那只刻着“祭品”的银镯。
“爸……”
他的呼唤被湖底的漩涡声吞没。当“生门”镯子完全融入钥匙形状时,镜湖中央的漩涡突然喷出银光,形成一道光柱,光柱中浮现出母亲的身影——她穿着1995年的藏青色风衣,腕间空无一物,眼中含着泪,向他伸出手。
“接住!”
穿白裙的女人突然推了他一把。江无痕跌入湖水中,五只镯子在胸前发出强光,照亮了湖底的生门——那是一扇刻满银镯图案的石门,门楣上写着“灵墟生门,记忆为钥”。他将镯子按在石门上的瞬间,听见了母亲二十年来第一次清晰的声音:
“小痕,别害怕,妈妈一直在你腕间的镯子上……”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