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水灌进口鼻的瞬间,江无痕腕间的五只银镯突然发烫,将他托离冰冷的湖底。生门在银光中缓缓开启,门后不是想象中的通道,而是无数碎片组成的记忆迷宫——每片碎片都映着他童年的场景,却在触碰到的瞬间化作血水,露出底下1995年火车内的真实画面。
“小痕!”
母亲的声音从碎片深处传来。他看见穿藏青色风衣的女人被锁在红土门后,腕间银镯的断口正渗出光点,每个光点都是他成长的片段:十岁生日的银镯、大学宿舍的鬼故事直播、还有昨夜在末班车上看见的无脚女生——原来那些灵异事件,都是母亲灵魂附在银镯上,用记忆碎片为他铺设的逃生路。
“祭品想逃?”戴毛线帽的老人的倒影突然在湖底浮现,他的身体像水草般扭曲,腕间“轨门”镯子裂成七块,每块都刻着祭品的名字,“灵墟镇的规矩是用血换血,用记忆换记忆。你母亲偷了你的车票,现在该你把二十年的记忆还给我们了。”
直播间的弹幕在此刻化作无数发光的银镯,组成结界挡住了守车人的光网。江无痕趁机冲进生门,碎片记忆在身后合拢,形成列车车厢的模样——正是1995年的307次列车,座椅上坐着七个穿校服的孩子,每人腕间都戴着断镯,断口处的红土正在吸收他的体温。
“第七个祭品,欢迎回家。”
穿蓝白校服的女生坐在最后一排,校服内衬的“灵墟中学”校徽已变成“1995.9.15”,她抬手,车窗玻璃上浮现出母亲被拖下列车的场景:银镯裂开的瞬间,婴儿的啼哭与火车汽笛重叠,而他的襁褓里,正躺着那半只刻着“灵”字的银镯。
“当年你母亲用自己的半只镯子换了你的命。”女生的声音带着金属回响,“但灵墟镇的火车,从不会让祭品真正逃脱。你看——”她指向车顶的电子屏,倒计时从“00:07”开始跳动,每跳一秒,座椅上的孩子就消失一个,“七名祭品的记忆必须归位,否则灵墟门永远不会关闭。”
江无痕的指尖划过车窗,玻璃上突然浮现出父亲的日记片段:1995年9月15日,暴雨夜,他在铁轨旁捡到被母亲抛下的婴儿,腕间银镯刻着“灵墟”,而远处的307次列车,正亮着灯驶向隧道。日记的最后一行被血染红:小痕的哭声和火车汽笛同步,他是灵墟镇选中的第七个祭品。
守车人的脚步声从车厢外传来,江无痕看见戴斗笠的老妇(林小羽的母亲)正隔着玻璃注视他,她的腕间“水门”镯子断口处,卡着女儿的齐耳短发。当她的指尖触碰到玻璃,整个车厢开始渗水,湖水带着红土,在地面画出“祭品归位”的符号。
“用生门镯子点燃记忆碎片!”
“主播!你父亲的日记最后一页在你母亲的银镯里!”
“倒计时归零前必须拼齐七只镯子!”
弹幕的强光突然照亮车厢角落,江无痕发现座椅下方藏着最后两只镯子——“叶门”和“生门”,断口处分别沾着银杏叶和母亲的血迹。当七只镯子在掌心拼合,车厢顶的灯突然亮起,照亮了挂在行李架上的七件校服,每件校服的口袋里都装着祭品的车票,包括他那张被撕成两半的“1995.9.15”。
“七镯归一,祭品成守。”
穿白裙的女人不知何时站在车厢连接处,她的身体半透明,腕间空无一物,“现在你有两个选择:戴上完整的银镯,成为灵墟镇的守车人,让你母亲带着你的记忆转世;或者——”她指向正在融化的生门,“打碎镯子,让所有祭品的灵魂永远困在火车经过的每个午夜。”
江无痕看着镯子上母亲的血痕,想起她手札里的最后一句:小痕,妈妈的银镯永远护着你,哪怕碎成七片。他突然明白,所谓“灵墟八门”,其实是母亲用自己的灵魂碎片为他搭建的保护罩,每只断镯里,都藏着她未说出口的爱。
“我选——”
话未说完,戴毛线帽的老人突然破窗而入,他的身体已化作铁轨的碎片,腕间“轨门”镯子刺向江无痕的心脏。千钧一发之际,直播间的弹幕结界化作银镯光盾,挡住了致命一击,而江无痕手中的七只镯子,正在吸收守车人的碎片,镯面逐渐浮现出“灵墟”完整的刻字。
“叮——”
倒计时归零的瞬间,生门突然坍塌,露出镜湖底的真相:307次列车从未失踪,它一直停在灵墟镇的镜湖底,而所谓的失踪者,都是自愿成为守车人的祭品,为了让第七个祭品(江无痕)能带着记忆逃脱。穿白裙的女人在光华中消散前,塞给他半张车票,终点写着“生门”,乘客姓名是“江月”——母亲的名字。
“记住,灵墟镇的火车,只会在雨夜的23:59发车。”她的声音越来越远,“下一次开门,是二十年后,如果你还戴着银镯——”
湖底突然震动,七只镯子飞离掌心,在生门废墟上拼成“灵墟”符号,符号中央,浮现出母亲的笑脸。江无痕低头,发现自己的腕间空无一物,而镜湖的水面,正倒映着青阳市的公交站台,末班13路即将进站,站台上,穿蓝白校服的女生抱着透明雨伞,向他轻轻挥手,校服左胸的校徽,正是“灵墟中学”。
他摸向口袋,父亲的车票和母亲的半只银镯还在,断口处的红土,此刻已凝成“活”字。当指尖触碰到银镯的瞬间,镜湖的水突然清澈,湖底的火车残骸消失不见,只剩下七只银镯埋在红土中,组成他熟悉的符号——那是母亲留给他的,唯一能逃出灵墟的地图。
“乘客们,终点站公墓到了。”
末班诡车的报站声从湖面传来。江无痕抬头,看见穿白裙的女人站在湖边,左脸的痣在晨光中若隐若现,她举起相机,镜头闪光的瞬间,他终于看清照片内容:二十年前的暴雨夜,母亲站在铁轨旁,腕间银镯裂成两半,而襁褓中的他,正戴着半只镯子,啼哭声响彻整个灵墟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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