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至深，程承瘫在沙发上，摸着他养的狗，明朗的五官带着黯然神色。
小狗抬头，极力地安抚他难过的心情，但是在放肆的狂欢之后，袭来的仍旧是极致的落寞。
程承拿着手机，没想回复所谓女友的消息，反而沉溺在手机相册里面，像是找到了正事做，开始认真地辨别每一张照片的价值。
“原来还有这么多关于她的。”
灯光恍惚，程承开始在孤寂与清醒的间徘徊。
他闭着眼思虑了片刻，熟练地拨了一个电话。只是才响起第一声提示音，他就自己挂掉了。
随后就一直盯着手机，希望可以有电话回过来，真的很想再听见她的声音。
可是这么晚了，大概不可能了。
他不是第一次拿着陌生电话试探了，可从来没有得到回复。
程承起身倒上了一杯酒，摇晃几圈后，一饮而尽。
他长舒一口气，双眼盈润。
深夜里的深情，有时候是空虚的，有时候是麻痹的。
他狠狠地敲了自己的脑袋，试图睡去，因为想要见她的话，现在只有梦里可以。
另一边，还在照顾醉酒亲姐的林根，看到了林恬的手机亮了起来。
他瞥了一眼，啧了一声，“又是这个号码。拜托，真的没有意思。”
林根正想伸手去接的时候，对方就有自知之明的挂掉了，否则他就该是一顿臭骂了。
“这个大傻子，真能装。”林根摇摇头，擅自将号码拉黑了，“错过了，不知道吗？”
“……”
似乎熟睡的林恬，翻了个身。
她听见了弟弟的小话，大抵知道是程承又打电话了。
她能懂程承为什么会这样，无非是还没放下自己以为的珍爱。
的确，过去彼此间的喜欢，不是假的。
在一起的日子，确实每天都是甜的。
她不后悔，但如果能改变的话，在那个冬天，索要生日礼物的时候，就不冲动了。
林恬取了电影票，站在影院城的门口，攥着拳头忍耐冬天的寒冷，等着程承来。
她约了他看电影，等他的时候总有点抑制不住的高兴。
毕竟上了大学后，半年没见了，确实很想他了。
“林恬。”
“欸。”
程承是跑过来的，高大的个子在人群里很显眼，灿烂的笑容，在冻手冻脚的冬天里，竟是那么热烈。
“嘿，生日快乐。”
他急得脸颊泛红，气喘吁吁间犹见他的可可爱爱。
“嗯。”
“想要什么礼物？”
林恬站在台阶上，垂眼看着。
那一刻，她指着程承，下定了决心，“你。”
“……”
她没有继续往下说，在等他的回复。
如果答应了，就跑过去抱着他；如果回绝了，就过去牵着他，自圆其说地搪塞过去。
总之，青梅竹马的暗恋，尽管忐忑，她该勇敢一回。
“哦，下雪了。”
程承伸手，雪在温暖的手掌上化了，他似乎冷静了一下。
她跟着抬头，假意附和，恐怕就是他委婉的躲避。
程承瞥眼看着她，低头笑了笑，“好啊。”
“嗯？”
“我说，好，给你，过来拿吧。”
“……”
林恬久久地伫立在原地，向前挪动不了一步。
她太欣喜若狂了，是太不可思议了，还没反应过来。
程承看得出她的欣喜和无措，他前进一步，牵起了她的手，“走吧，看电影。”
“……嗯。”
她永远记得，当天看完电影回来的时候，雪下得很大，他用自己的衣服，把她藏在怀里，在雪里狂奔，像冰雪精灵逃出束缚。
他摸着林恬的头，整理了乱掉的头发，并肩走的时候微微倚着她。
一切都很自然，或许这就是一拍即合的默契。
他们黏在一起的时候，经过他手的东西都是好的，甜的。
林恬看着他的时候，眼里随时笼罩一层难以捉摸的云雾，永远百看不厌，永远存有惊鸿一面的惊喜。
“这个暑假，我们出去旅行怎么样？”林恬捧着他的脸说。
突然听她这么说的时候，程承的心骤然被冲动了一下。
“出去吗？”他问，“我和你吗？”
“是啊。”
程承饶有趣味的看着她，“你是想和我一起出去一次？”
“……对啊”
她愣了愣，是满眼真诚，而他就犹豫了，没有拒绝的意思也没有答应。
“去吧。”林恬轻轻摇着他的胳膊，“我们会玩得很开心的。”
“好。”
他答应了，林恬回头就收拾起行李。
她的行李只有几件衣服，一台相机而已。虽然简单，但是她满是期待。
旅程有四天，但好像是一眨眼的功夫。
程承拉着她，穿过人群繁华，再到自然山林，走到静谧的湖泊，又踏过繁花。
在人文与自然里面去了好多好多地方，她一直都很开心。
晚上回到住的地方后，她给他看着拍下来的景色，以及他的各种模样，在嘻嘻哈哈中，他总是微微一笑，看着她总是。
最后一晚的时候，林恬筋疲力尽地靠在他身上，闭着眼休息，仍旧挽着他的手，周围香气弥漫。
林恬忽然有些失落，好一会还是没有笑容。
“时间太快了，明天过后就要分开了。”
“舍不得？”
“嗯。”
“我们会有下一次的。”
程承看着她，充满了迷离和脆弱，头一次在这样的灯光下看他。
“你很害怕失去我吗？”
她愣了愣，反问道：“你呢？”
“当然害怕，我一点都不想失去你，想永远都和你一起。”
“我也是。”
程承打趣地说：“我还以为，你笃定我不会走呢。”
“怎么可能。”林恬拉着他，“我很喜欢你，但不会有恃无恐。”
她拍了拍他的头，又亲了亲他的嘴唇，满意地笑了。
程承怔了怔，向她靠近，但欲言又止，“我们……”
他的话忽然间，变得深刻晦涩。林恬似懂非懂，他的靠近好像要的不止是一个亲吻。
“我，我。”
她明白程承的意思后，立马后退了几步，拒绝了他。
“没事我先睡了。”
“嗯。”
程承摆正了身体，脸上看不出异常，没有不开心。
林恬失眠了好几个小时，转过身来，程承的睡相安静乖巧，呼吸均匀得像小孩。可有时他也不安分，阵阵动乱，搅得她时时惊醒，醒来他又是很安生。
或许林恬不懂得如何相爱，只知道关心他，叮嘱他，安慰他，照顾他，其他的尚早。
她觉得他们之间应该全部的事情都是顺其自然的，在现在仍然不想，不是不爱他，只是还未准备好。
林恬想了一夜，还是觉得昨天没有好好做解释，可能让程承不误会了。可是第二天，他仍然还是那个大大的眼睛，透露着没关系的笑脸，似乎他们昨天度过了一个平常的晚上而已。
他若无其事送她上车的时候，她才安心下来。
果真他不会因为这样的事，闹别扭。
未曾想是，这竟是走向分散结局埋的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