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明长水机场的广播里，女声用三种语言轮流播报着航班信息。周默站在行李转盘旁，时不时瞥一眼出口方向。他的头等舱惊喜计划彻底失败了——林笑笑不仅没有为鲜花和升舱感动，反而在飞机上板着脸教育了他半小时理性消费的重要性。
周默！这边！
林笑笑推着行李箱从人群中挤过来，今天她扎了个丸子头，穿着印有吃货拯救世界字样的T恤，看起来已经消气了。
车叫好了吗？她问，鼻尖上冒着细汗。昆明比成都凉爽些，但正午的阳光依然灼人。
嗯，去酒店的专车。周默接过她的行李箱，假装没注意到她听到专车时微微皱起的眉头。
机场外，一辆黑色奔驰商务车已经等候多时。林笑笑看到车标时脚步明显顿了一下。
周默，她压低声音，这车得多少钱？
呃...公司协议价，很便宜的。周默赶紧编了个理由，我有个客户是旅行社的，给了内部折扣。
林笑笑将信将疑地上了车。车内空间宽敞，真皮座椅散发着淡淡的柠檬清香，小冰箱里放着矿泉水和湿巾。周默注意到她小心翼翼地不敢碰任何东西，像个误入豪宅的灰姑娘。
说真的，车开上高速后，林笑笑终于忍不住了，你到底是做什么投资的？头等舱、鲜花、现在又是这车...这不像刚辞职的人该有的消费水平。
周默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早该料到林笑笑会起疑——这个女孩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观察力却异常敏锐。
我...之前做的不错，有些积蓄。他含糊其辞，而且我觉得人生苦短，该享受时就享受。
林笑笑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笑了：你知道吗？你刚才说话的样子特别像那些鸡汤公众号。
周默松了口气，顺势转移话题：你订的酒店在哪？
青年旅舍，在翠湖边上。林笑笑掏出手机，不过我猜你肯定又订了什么豪华酒店
其实我也订的青旅。周默飞快地说谎，想着体验一下背包客的感觉。
这个临时编造的谎言效果出奇地好。林笑笑眼睛一亮，立刻兴致勃勃地介绍起那家青旅的公共厨房和天台酒吧，完全忘记了继续盘问他的财务状况。
周默悄悄给酒店前台发了条消息，取消原定的五星级套房，改订了林笑笑说的那家青旅。同时让司机改变目的地——好在奔驰车隔音好，林笑笑没听到他低声的指示。
二十分钟后，车停在了一栋爬满三角梅的老式洋房前。林笑笑跳下车，深吸一口气：闻到没？这才是真正的昆明！潮湿的泥土味，花香，还有...嗯，大概是过桥米线的鸡汤香？
周默跟着她走进青旅大堂，木质地板吱呀作响，墙上贴满了五颜六色的便签纸，写着各国旅客的留言。前台是个扎着脏辫的姑娘，正抱着吉他哼歌。
你好，我订了四人间的一个床位。林笑笑递上身份证，这位先生也...
我也要一个床位。周默赶紧说。
脏辫姑娘查了查电脑：巧了，刚好剩最后两个，还是上下铺。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两人一眼，你们是情侣吗？我们有不分性别的混住房和女生专用房...
不是！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然后尴尬地对视一眼。
那就混住吧，反正就一晚。林笑笑红着脸说，明天有人退房，可以换到同性房间。
拿到钥匙后，他们拖着行李来到三楼。四人间不大但很干净，两张上下铺的铁床，一张小桌子和一个衣柜。窗户正对翠湖，视野开阔。
你睡下铺吧。周默主动提议，我睡觉老实，不会吵到你。
林笑笑点点头，把背包扔在下铺：饿了吗？我知道附近有家超棒的菌子火锅。
周默正要回答，手机突然震动。系统弹出一条新消息：
【检测到宿主即将接触高风险食材，激活菌类专家临时技能（限时24小时），可识别可食用菌类及有毒菌种】
他心头一跳。云南每年都有因误食毒菌住院的案例，这个技能来得正是时候。
木水花野生菌市场比周默想象的还要热闹。下午三点，市场里依然人头攒动，每个摊位前都堆满了形态各异的菌子，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菌类特有的清香。
这是见手青，这是鸡枞，那个是干巴菌...林笑笑如数家珍地指着各种菌类，相机快门声不断，七八月是菌子最肥美的时候，我们来得正好！
周默的目光却被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摊位吸引。摊主是个皮肤黝黑的老汉，面前只摆了几筐品相普通的菌子，但其中一个小竹篮里躺着几朵伞盖饱满、色泽棕黄的菌子，在阳光下泛着丝绸般的光泽。
松茸...周默不由自主地走过去。
老汉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识货。
林笑笑跟过来，小声解释：松茸现在还不是季节，这几朵应该是早生的，特别稀有。
能拿起来看看吗？周默问。
老汉点点头。周默拿起一朵，菌柄粗壮结实，伞盖内卷，散发着淡淡的松木和泥土混合的香气。系统立刻给出详细信息：
【特级松茸，产自香格里拉海拔3500米原始森林，生长周期7天，营养价值比普通松茸高30%...】
香格里拉的？周默脱口而出，海拔3500米左右采的？
老汉的手一抖，烟斗差点掉在地上：你...你怎么知道？
林笑笑也惊讶地看向周默：你连这个都能看出来？
周默这才意识到自己又说漏嘴了，赶紧补救：我猜的...这个品相和香气，应该是高海拔地区的。
老汉将信将疑，但态度明显热络起来：小伙子懂行。这几朵是今早刚到的，本来要留给老主顾...他压低声音，你要的话，算你便宜点，一千八一斤。
这么贵！林笑笑惊呼。
周默却觉得便宜——他在专门查过松茸料理，单是两片薄如蝉翼的松茸刺身就要价上千元。
我全要了。他说着就要掏钱包。
等等！林笑笑拉住他，你疯了吗？一千八一斤！而且...她凑到他耳边，你怎么知道这不是假的？市场上有用姬松茸冒充真松茸的！
周默正想解释，隔壁摊位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一个年轻女孩拿着手机翻译软件，正和一个摊主比划着什么，摊主手里拿着几朵颜色鲜艳的红菇。
她说要买这个做火锅。懂汉语的游客帮忙翻译。
周默瞥了一眼那些红菇，系统立刻弹出警告：
【检测到剧毒鹅膏菌，食用后会导致肝肾衰竭，致死率高达60%】
不能买！周默一个箭步冲过去，这菇有毒！
摊主脸色大变，用方言骂了句什么，挥手赶他走。那外国女孩一脸茫然，显然没听懂。
周默急了，直接夺过那几朵红菇扔在地上：Poison!Deadlypoison!他指着菇伞下的白色菌褶和根部的菌托，Seethis?Nevereatmushroomswiththesefeatures!
周围已经聚了一圈看热闹的人。摊主暴跳如雷，抄起扫把就要打周默。关键时刻，那黑脸老汉站出来，用方言呵斥了几句，摊主这才悻悻地退回摊位。
外国女孩这才明白过来，脸色煞白，连连向周默道谢。围观的人群中响起掌声，有人竖起大拇指：小伙子专业啊！
你...你刚才说的那些特征，林笑笑挤过来，声音发颤，是毒鹅膏菌的标志？你怎么会这么了解？
周默的额头渗出冷汗。这次装傻恐怕混不过去了。我大学选修过真菌学，他硬着头皮解释，而且来之前特意查了资料。
林笑笑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笑了：周默，你真是个谜。她摇摇头，不过刚才太帅了！我拍下来了，这段视频绝对会火！
风波过后，黑脸老汉对周默的态度简直像见了亲人，非要送他一朵松茸尝尝鲜。其他摊主也纷纷招呼他去看自家的菌子，俨然把他当成了专家。周默趁机用系统技能帮几个游客辨别了菌子，避免了几起潜在的误食事件。
你应该开个野生菌鉴别直播！林笑笑一边录像一边说，绝对比那些美食博主专业多了。
周默笑了笑没接话。他注意到林笑笑脸色有些发白，额头冒汗：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有点头晕...林笑笑话没说完，突然腿一软向前栽去。
周默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是不是中暑了？他摸了摸她的额头，冰凉潮湿，还是...你刚才尝了什么菌子？
林笑笑虚弱地摇摇头：就...就尝了一小片老汉给的松茸...
周默心头一紧，立刻转向黑脸老汉：你那松茸没问题吧？
天地良心！老汉指天发誓，我自己都吃了！
周默仔细检查林笑笑的症状——头晕、恶心但没发烧，瞳孔正常...可能是低血糖加轻微菌子过敏。他松了口气，你早上是不是没吃多少？
林笑笑点点头，勉强站直身子：现在好点了...就是有点反胃。
回青旅休息吧。周默不由分说地揽住她的肩膀，菌子火锅改天再吃。
叫了辆出租车回程的路上，林笑笑靠在他肩头昏昏欲睡。周默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心里一阵揪紧。要是真出了什么事...
周默...林笑笑突然轻声说，谢谢你。
谢我什么？
所有。她的声音很轻，像羽毛拂过耳畔，头等舱、鲜花、还有今天...如果没有你，我可能真的会买那些毒蘑菇。
周默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轻轻嗯了一声。林笑笑似乎也不需要他回答，自顾自地继续说：
我爸妈一直反对我做美食博主，觉得不稳定。去年我一个人在重庆吃火锅，不小心烫伤了手，疼得直哭...那时候就想，要是有个人陪着该多好。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均匀的呼吸声。周默低头看去，她已经靠在自己肩头睡着了，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嘴角还沾着一点松茸的碎屑。
周默小心翼翼地用纸巾擦掉那点碎屑，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心跳得有些快。窗外，昆明的夕阳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云朵像被点燃了一般绚烂。
明天，他想，一定要带她去吃最正宗的过桥米线。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