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气运落宝刀终被盗 使险计虎口得生天(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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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元喜见状,嘿嘿一笑说道:“这个你们不用担心,我向来足智多谋,计策我早已想好了。保证手到擒来!”说罢一招手,让众人都围了过来,怎般如此、如此怎般的好一通交待。他这么一咕叨,大家脸上全是一幅未置可否的模样。临了唐元喜自己倒是很满意,全没瞧见别人的反应。

王学州听他说完,还不死心,拉住了李道的胳膊向旁边走了几步,接着劝道:“大哥,我知道你热心肠,况且这个唐大夫于咱们有大恩。可是这不是小事,很可能要丢性命的,可不是闹着玩的。再说回来,一来咱与那孙舒白可没有任何交情啊,真犯不上为他冒这么大的险,二来,你说那唐大夫出的点子,不就是开玩笑嘛!”

李道并不接话,他是考量之后下了决心的。因而只是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道:“三弟,你放心,大哥自有分寸。我们现在就动身,可是如若我们三人都离营不返那定要惹大麻烦。这样,我这还有三五两碎银,你回营交给伍长,就跟他说天宝家里出了点事,我陪着一起去看看。给我们告几日假。你也便安心等着我们。”说罢从怀里摸出了几块碎银交到了王学州的手里。

王学州还要再说,被李道拦了下去。他转身对郑天宝说:“天宝,咱们和唐大夫现在就出发。但我们身在行伍,身上有规矩管着,只能让三弟回去给我们告假了。唐大夫,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出发吧!”

郑天宝向来听大哥的,也未多想,便打发王学州回去告假了。王学州见状知道多说无益了,便只得悻悻地和他们告别回营了。

唐元喜一行四人离了虎旗营,在一个叫喀木勒什的小市镇买了四匹青马连夜直奔雪山派总堂而去。一路无话,待到得万鹤峰的山门前已是第二日拂晓,还未近前便被一伙军兵拦住了。

李道翻身下马,一抱拳说道:“各位,辛苦辛苦!我是河西雁旗营的李守之,我和我这位兄弟奉杨将军之令寻了一位神医来山上复命,却不知杨将军是否已经先到了,要是晚了我们可就要挨罚了!”

其中一位军兵刚要说话,山栏后走了一位着丛长军服的人出来,说了句:“百里望咸阳,知是帝京城。”

李道顺口接了句:“绿树摇云光,春城起风色。”

这位丛长一边招了招手让几个军兵都散开一边问道:“我说,杨将军让你们找大夫干什么的?”

李道赶忙说:“我也不知道啊,我们只是收到旗令,说我们雁旗营离济昌城最近,让寻个好的大夫赶紧到万鹤峰来。我们连夜赶路,还怕误了时辰惹杨将军震怒呢!”

这个丛长道:“这个你倒不必担心,杨将军也是先前刚到。这不,我跟着送他老人家上山刚下来。”

他这一说,李道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怕什么来什么,他们一路都在祈求不要遇到杨曜中,未曾想还是晚了一步。

没等回头和他们三人对对眼色,就听这丛长接着说道:“他倒还没有问起你们是否已到得山上,我看他刚上山便着人带了孙万平一起去那开云宫里了。眼下你们还是赶紧上山吧,省得他再寻你们!是了,说到孙万平我才想起来,将军让你们找大夫该是给那个孙舒白止血疗伤的吧,他断了只胳膊,据说一直在淌脓血,估计再下去就得死了!”

李道不敢在此耽搁,问清了路径便告辞了门岗,领着郑天宝三人上山了。上山途中,郑天宝愁眉哭脸地问唐元喜道:“唐大夫,这下怎么办?我们倒是混上了山,可杨曜中也在山上了,这下要怎么办是好?”

唐元喜原先的计划里可没想到这个局面,因此现在也不敢瞎说了,只坑头走着,就一双眼睛还在东转西转,心里不停的盘算着什么。

郑天宝又看看李道,见他也一幅愁眉苦脸的样子,知道他也没有所以然。可大家越是沉默他心里越是着急。没办法又拉了拉身边的马宝说道:“小子,是你执意要上山救人,现在你看可怎么办吧!”

马宝此时倒是比他们所有人都坚决,毅然地说道:“来都已经来了,就按先前的计划办啊!等下先找人问清楚那个杨曜中在哪儿,我们只要不和他打上照面不就行了!”

说话间,四人到了一处转亭,转亭向后便可看到开云宫前开阔的广场。偶有几名身着青底白边长袍的雪山派弟子在广场上穿过,却未见到一个军兵的影子。

李道示意众人不要停留,当先走了过去。广场上有雪山弟子看到了他们四人但也并未在意,因为当先是李道和郑天宝,而他们身上都穿着军服。

“劳驾,这位师兄,我是奉杨将军之命领大夫上山的,想请问将军现下在哪儿呢,我们好去复命!”李道截了一个过路的雪山弟子问道。

“他刚到便领了孙师伯…不,领了孙…孙万平从那边下山去了!”说罢用手一指开云宫,然后便低头快步走开。

李道还想问点别的,只能又走到前方拉住了另一个雪山弟子问话。这个倒是胆大一些,敢和他们说话,从他口中李道问明了关押孙舒白和孙白双的地方,并且得知卢、童二人打从杨曜中上山便即刻下了山,估计是怕和孙万平有照面故此而为。

四人心里暂时放下了块石头。待那个弟子走远之后互相交待了几句便向得月楼的方向赶去。他们商定好还是由李道和郑天宝用他们的身份先诈住守卫的军兵,先由唐元喜和马宝进得内里,与孙氏兄妹碰头之后再定下一步计划。

李道简单说了几句他们到此的因由,未曾想军兵们倒是知道会有大夫上山,故而也未多疑,又对了一遍口令之后便让他们进去了。郑天宝也想跟着进去,李道一把拉住了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到转亭边守着。郑天宝愣了个神方才明白过来大哥是怕人家请的大夫真来了,两相对面不好交待。

等郑天宝转身离开,李道假意交待唐元喜道:“唐大夫,你这就跟我进去。切记莫要多言,只管治伤便是!”

唐元喜应声道:“是是是,小人记住了!”一提肩上的药箱,便跟着向里面走了进去。

孙舒白打从那日被杨曜中用“寒冰剑阵”所败,尤其是最后被他一招“以气驭剑”断了一只胳膊之后,整个人便像是失了魂魄一般,浑浑噩噩地任由被关在这地库之中。杨曜中为防有变,分别将他们父子三人关在了三下,因而孙万平和孙白双都无从去照看他。他也就自暴自弃般像活死人一样躺在床上。

要不是看守军兵强行给他灌汤水,他连食物都不进一口,也许不等伤口溃疡便先饿死了。可是即便此,但他心里却清醒很,不仅远处房间里妹妹的呼唤与关切他能清楚的听到,就连隔壁他父亲的沉默与无奈他都能真切地感受得到。

可是他却没有一点心力去回应与安慰了,他脑海里只有一个画面就是自己的右臂被那么地切断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自己已经是一个废人了。

就这么躺着,就这么颓着。直到一早杨曜中差人带走了他的父亲,他隐约有些不祥的预感,这才坐了起来,要等着父亲回来才能安心。却没想等来的却是三位故人,且是他绝没想到会在此情此景下出现的故人。

地库里一条通道南北分开各三个隔间,左手边的第一间里便坐着孙舒白。一个老兵开了门上的锁链之后看了一眼孙舒白便叹息了一声走了出去。地库里倒并没有严密的看守,一是因为关着的三个人都缚锁鉫,空怀绝世武功也不得施展;二是入口处数十名军兵在守着,就连一只蚂蚁都爬不进去,也就更不怕有人能出来了。

故此地库内是一个看守的军兵都没有。他们刚一看到孙舒白,还未曾进屋,马宝的眼泪就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唐元喜狠狠地踢了他一脚,马宝自己也不忍再看,回头看了看并没有军兵跟着进来,就向其它隔间里去寻孙白双了。

唐元喜是怕孙舒白感觉到别人的可怜反而会更加感伤,可直到他进前拿出一早准备好的用芦根、栀子、夏枯草、蒲公英煎水泡得的麻布为他擦洗伤口才发现,面前坐着的这个人好像已经没了灵魂,不仅像是浑然不知他们到来一般,就好似连自己身体上的疼痛都感觉不到。

唐元喜不管这些,一番整理,先将孙舒白的伤口擦拭好敷了车前草、马齿苋重新包扎了起来。又拿了两个着皂刺、过路黄、败酱草加以三七、黄芪、丹参炼制的丹丸给他喂到了肚里。弄得停当,这才压低声音在孙舒白耳边说道:“孙兄,我们来救你出去!”

然而孙舒白就像没听到一样,任何反应都没有。李道着急了,他深知时间的紧迫,迈步走到孙舒白面前说道:“孙将军,属下李道,原先在乌古里大营跟随您效力。现在我们冒死前来营救,还望将军振作起来,咱们先想办法出去,来日方长,日后再报此仇也不为晚!”

孙舒白还不做声,却在这时,马宝跑了进来,拉住唐元喜就往外拽。李道赶紧问:“怎么了马宝兄弟?”

马宝边拽边说:“双姐姐在那边,门上还上着锁,我们得先把她救出来。”

未等唐、李二人说话,却听孙舒白像是刚开了窍一般突然说了句:“快去!”

李道一听急忙跑了过去。刚才那个老兵开锁的时候他就看到了,门上只是普通的簧片广锁,解这个锁对他这样的兵油子来说易如反掌。

孙舒白看了看唐元喜和马宝二人,眼里略过一丝惊讶但并未言说,而是异常慎重地说道:“你们若能带她出去,请求你们照顾好她。告诉她绝不要报仇!”

唐元喜低头不语,马宝不知所以地连着“嗯”了几句。

“可是你们打算怎样带人出去呢!?”这下孙舒白很是小心地问道。

唐元喜退到通道里看了看四下无人,进到里屋蹲到了孙舒白面前说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已想好了方法,只要一时不会有人进来便行!”

孙舒白将信将疑地点了下头,还想问他倒底打算怎么施救,话到嘴边又没问。

“掌柜的,我们把双姐救出去之后,还要赶快再想办法回来把孙大哥也救出去!”马宝诚挚地说。

“孙兄,不瞒你说,我这方法只能带孙小姐出去,且我们出去之后再想上山怕也是万万不行了!”唐元喜不无忧愁地说道。

“这个无妨,只要你们能先带她出去便行!”孙舒白自然没考虑自己,只要妹妹能脱离困境他也就放心了。

“马宝,你速去和外面那些军兵找两只木桶,挑两桶清水进来,就说我洗伤口要用。还有,别忘了我交待你的,机灵点再偷偷拿一只放得进桶口的木盆!”

马宝未等他话说全便跑了出去。所幸这得月楼原先便是这万鹤峰上弟子家眷的住所,一应生活用具有的是,马宝一说要找东西使用,那些军兵便挥手让他自己去找。因而没多久便拿回来了一应物具。

“哥!”是孙白双的声音,李道刚打开锁,她就急忙向孙舒白的屋里走去,要不是脚上也束着锁链迈不开大步,真是恨不得直接冲过去。

从孙舒白断臂之后,虽被关在一处,但一直见不着面,且无论她怎么喊,哥哥都不理她。此刻她迫切想看看自己的哥哥,刚一进门,看到面容憔悴的孙舒白,和他右肩耷拉着的衣袖,孙白双的泪水漱漱地往下掉,一把扑到了孙舒白的面前,抱住了他的腰,却也不敢大声,只呜咽地哭。心疼自己的哥哥,同时也是感怀家中的变故。

孙舒白拍了拍她的后背,轻声说道:“事不宜迟,不能久多耽搁。你快跟唐大夫走,他们救你出去。”

“不,哥,先救你出去!”孙白双边说边站了起来,转身看到着唐元喜和马宝又说道:“唐大哥,你们先把我哥带出去,行吗?”

“妹妹,你听我的,事情已经安排好就不得再优柔寡断!我自有办法出去!唐大夫,你们这便快走!”孙舒白坚决地说道。

“可是我走了,你和父亲怎么办?我怎能抛下你和父亲一个人走!”

“我的傻妹子,现在的局面你还看不清嘛,无论杨曜中是否能得到宝刀与口决,他都会对我们斩尽杀决不留后患。能逃一个是一个,剩的人越少越是容易想办法脱离死地啊!”

临了孙舒白又说:“我相信父亲也是这么期望我们的,此刻他与杨曜中下山取刀,若有机会他老人家定也会想办法先脱身再谋后计的!”

孙白双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女子,听哥哥如此说话,加之自己也深知时间紧迫,因此也未有过多犹豫,便跨入了马宝掀开盖子的木桶,正要蹲下,又听孙舒白说道:“妹妹,到泸州去!”

孙白双狠狠地点了点头,随即蹲了下去。马宝从怀里抽了跟白绢带递给了孙白双,说道:“双姐你得委屈一下了,先把鼻子堵上吧!”看来他们准备得很是周全。

孙白双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蹲下去之后,马宝将刚才给孙舒白清理伤口的棉花、麻布一并放到了擦洗完伤口的血水盆里,然后便将这木盆卡在了木桶上沿,又盖上了盖子。另一头的木桶里,半桶清水还勉强够保持扁担的平衡。

李道推了一下马宝示意他快挑扁担。唐元喜看了眼孙舒白,从怀中掏出了一个三寸见方的黑木盒子塞到了他怀里。

“孙兄,咱们这便后会有期,您多保重!方才那盒子里有五颗我自制的‘三清固本丸’,若遇重大伤病下可助你保住性命”说罢一咬牙转身便走。

李道看了眼通道外头便也要走,于是一抱拳:“将军您保重!”

不想孙舒白站了起来,对他一躬到地,说道:“李兄,救命之恩舒白永世难忘!”

李道闻言两眼通红,扶起了他转身也走了出去。

马宝泛红了双眼就要哭了出来,喊了句“孙大哥”,孙舒白冲他笑了笑道:“好兄弟,快离开此地,日后咱们还会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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