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齐鲁地祝家求姻缘 雁荡山天剑成两门(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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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金宇虽说生气但自然也不想在自己家里动起手来,见他们走了也就没有追,只气得满脸涨红一下子又坐到了太师椅上兀自喘着粗气。

高木和尚将司徒展拉出了陈家大宅,从家丁手里接过坐骑二人上马便向城外行去。路上高木和尚不停地劝着司徒展要淡定一些切莫操之过急,心里却在怪罪他年轻气盛太过毛躁,心说要是按我的计策慢慢引导他何愁说不动他。

然而事已至此已然和陈金宇翻了脸,再想回去是万万不能的了。说了司徒展几句之后便也不再说话,二人一前一后向城外走去。

陆三负责在城南一片寻找朱云珊,可是这济宁城说小也小但说大也大,一个上午他着实已将城南转了好几遍却连朱云珊半个影子都没有见到。说他不着急自然是假,必竟从小在一起长大,可光在街上盲目地找却是难寻踪迹,有心回去看看她是否已经回了客店又怕当家的骂他。

如此他只好接着再找,遇到一些布庄、胭脂店什么的他不好意思进去便在门外伸着脖子向里张望,虽然仍是寻不着但打定主意还是要等到天黑再回去省得挨骂。

不知不觉他来到了一处大户人家的门口,这家大宅建在一条宽大巷子的一头,正前方就是通往集上的十字大街。

这个地方他也已转悠了好几遍,认得大门顶上那两个溜金的大字“陈府”,听人说这便是朱简托媒欲将朱云珊许配过来的大户陈家。

陆三心道朱云珊自然不会在这儿,但是每次经过这儿他都忍不住向这大宅院看上几眼,心里不由想着自己哪天也能成了地主老财,也要在老家修一处这样的宅子,门前也让两个人站着执岗。

蹲在十字大街北边牌楼下的石墩上,陆三正看着陈家大宅心生艳羡,哪想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随即一阵扑鼻的香味传来,回头一看不是朱云珊却是何人。只见她头上戴了一个平日从没见过的银钗子,上面还挂着细细的两条金链子;脸上也抹了厚厚的胭脂,两腮红得像是火烧的铜壶,更关键是身上穿了件新衣服。

陆三佯装惊恐,倒退两步喊了声:“鬼啊!”

朱云珊见状跟上去就打,也说道:“我让你先变成鬼!”

二人打闹了一会,陆三怕人看到笑话便拉着她到了牌楼后面问道:“我说大姐你跑哪去了,你爹都要急疯了!”

等朱云珊将自己大致的行踪说了一遍之后陆三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他们怎么都找不着她,原来她一直就在客店对面的那家胭脂店里,他们所有人只觉得消失了便必然是走得远远的,却唯独没有在意客店附近的地方。

等朱云珊感觉出来的时间够长了再回到客店这行听说所有人都出去寻她了,索性她便也接着闲逛了,如此不知不觉便到了这个十字街口,正看见牌坊底下蹲着个人像是陆三。

陆三便让朱云珊赶紧跟自己回去可朱云珊却使着性子偏不想回,说着话陆三便一指二人身前方的高宅大院说道:“瞧见没,这便是你爹给你托媒的陈家,可够气派了。朱大小姐,哦不,该叫陈家大少奶奶了…”陆三有意逗趣不由让朱云珊羞得面红耳赤抬手又要打。

“陆三兄弟,是你吗?”二人正在打闹,就听身后有似曾相识的声音传来。

二人同时回头一看竟是唐远志,陆三喜出忘外地跑上前来,与此同时唐远志也下了马。朱云珊看见来人是唐远志赶忙侧回了头,等听见他们说上了话又悄悄回身看了看。就见陆三拉着唐远志的手说道:“真是太好了唐公子,真没想到在这儿还能碰见你!”

唐远志边与陆三说着话边不时偷望一眼朱云珊,本想打一声招呼却见她低着头背对自己,一时也不敢开口。

本来唐远志与汤不坏二人也是刚进济宁城正想找一家便宜些的客店歇脚,经过这个十字大街的时候唐远志就见牌楼下的一个身影很是面熟,走近后一看正是朱云珊,站在她身旁的则是陆三。

陆三兴高采烈地喊过朱云珊对她说道:“这是唐公子你不认识了啊,咱们与他可是有缘呢!”

唐远志见朱云珊回过身来竟有些手足无措,话到嘴边想先打招呼却支吾半天没说出话来。还是朱云珊稍一欠腰先问了礼,轻轻喊了一声“唐公子!”

汤不坏一直坐在马上,他瞅了瞅唐远志面前这二人却并不感兴趣,摸着自己的肚子眼睛直盯着路头的一家饭馆,没等唐远志要与朱云珊说话就听他揶揄道:“唐公子,馆子打烊之前能聊完吗?”

唐远志没好气地回头瞪了他一眼,转回头向朱云珊笑了笑。陆三一早也瞧见了与唐远志一道的这个人,骑在马上看起来也便与自己年龄相仿。他是一个自来熟的人,听那人要找馆子吃饭便连忙说道:“唐公子,这位小哥,我们戏班住在‘鑫福客栈’,从这向北两条街就到了。他家的饭菜可好吃了,要不你们就住那里吧,正好与我们一起!”

唐远志听完心里有些欢喜,看了朱云珊一眼见她仍低着头没有反对陆三的提意便说道:“故地遇旧知总是好的,朱老班主他一向可也好吧。”

于是陆三打头带路,朱云珊本是跟在后面但见唐远志牵着马就走在她旁边,不由走快了几步到前头与陆三并行。汤不坏仍骑在马上并没下来,等见那女人走得远了一些后悄悄拿马鞭碰了碰唐远志,向朱云珊努努嘴后再斜着眼对着唐远志直笑。唐远志佯装若无其事并不理他。

到了“鑫福客栈”门口,朱简正站在街上四下张望着。听到身后有脚步走近回头正看到朱云珊与陆三,急忙三步并做两步走到前来:“小姑奶奶你跑哪去了,可让我好找!”说着话恰看到二人身后的唐远志,朱简不禁一愣随即向他身后马上那人看去。

唐远志松开马绳便向朱简做揖问好,朱简倒也客气寒暄了两句。等唐远志将马交给了店伙走近之后朱云珊先行进了屋,朱简连忙悄悄问唐远志道:“唐公子,怎地只有你一人却不见冯二公子!”

他的话正被汤不坏听到,他刚从马上下来伸手在褡裢里摸出自己的一个小包裹,听完歪着头冲朱简说道:“嘿老头,我这么大个活人你看不到吗,哪里就是他一个人了!”

朱简好不尴尬,唐远志连忙对汤不坏说道:“朱老伯在问别人,哪有你什么事!”回过头来对朱简说道:“冯二公子并未与我同行,他已先回太原去了!”

朱简好像有些失望,借口有事要找朱云珊便匆匆进了后院。汤不坏进客店找了张桌子坐下来,大声唤过店伙要了些饭菜。边点还不时看了看唐远志生怕他不给自己叫菜,哪想唐远志这次却没有拦着他,也坐了下来好似想着心事并没说话。

等饭菜上来二人立马吃个精光,然后便是店伙领着到后院给安排店房。正看见陆三与另两个伙计从灶房端了些饭菜往他们各个房间里送,看到唐远志走过来陆三悄声抱怨道:“好久没接到活眼看连饭都要吃不起了,这不,找店家借灶房自己做一些简单的吃食!”

唐远志一看他手里端的果然就是些米粥与馒头,就问道:“先前从太原一起去江南的时候我听朱班主说你们去金陵接的大活啊,他还曾与我说过你们的戏程排得很紧咧!”

陆三听完吐了吐舌头,向左右看了看说道:“以后再与你说吧,我得将粥送去,不然又得挨骂了!”说完端着两个碗就走了,看样子正是要给朱简送去。

汤不坏在一旁好奇便问起这些是什么人,唐远志摇摇头回了句“我也以后再与你说!”

这鑫福客栈虽不算很大但后院客房的布局倒是很宽敞,两进的院子都有一个大大的天井。后院是雅舍,价格自然要高出许多,而朱简的戏班与唐远志等人都是住在前院。是夜月光皎洁,天井当中并排的两棵桂花树已然可以闻到些淡淡的幽香。

月光透过枝桠在地上映出婆娑的裂痕,唐远志在睡梦中就听见院子里隐约好像有人在低泣。走到窗边一看,只见树影下果然静静地站着一个女子,正痴痴地看着月亮,时而低头以袖拂泪,等揉了揉眼睛仔细一看却发现那女子竟是朱云珊。

唐远志心头一紧,看了又看她好像一时半会全然没有回房歇息的样子,唐远志犹豫片刻最终还是轻轻推门走了出去。朱云珊听到响动转头一看是唐远志,连忙低下头擦了擦泪痕。

唐远志走到她身边关切地问:“朱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朱云珊满脸通红,摇摇头并未说话。唐远志嘴笨,想再说些什么安慰她一下却又找不到话语。二人就这么在桂花树下站着,听风吹过花瓣的声音有如月光在说话。半晌唐远志这才又说道:“夜间天凉,朱小姐怕不要受了风寒!”

朱云珊轻声说道:“我倒无妨,却是扰了公子的好梦罪该万死!”

唐远志连连摆手说道:“哪里哪里,我一直都没睡着咧…”话没说完就见朱云珊面上又是一红这才意识到自己若是说一直没睡那岂不容易让她觉得自己早就看到她在外面哭泣,想到这忙接着说:“我躺在床上也差点就睡着了!”这话说完不免又觉不妥。

朱云珊又是一笑,突然问道:“唐公子可是要往太原去?”不等唐远志回答接着又说道:“我好想回家啊,再也不愿这样四处奔走不知何处是归宿!”

唐远志听她说完不由心生爱怜,便问道:“在外久了自然是想家的,你就和朱老伯说啊,让他领着你们回去!”

哪想朱云珊竟然又哭了起来,一下子让唐远志手足无措生怕是自己说错了话。许久朱云珊才说话,“我爹他才不愿意就这么回去,他非要学人闯荡江湖也想扬名立万。还四处给我托亲想让我嫁到富户大族也让他也跟着沾光露脸。现今到了济宁哪里是为了唱戏,实则便是…便是要把我许给此地的一户人家!”

唐远志听完不由心酸,他见朱云珊不再哭了这才说道:“你爹他想你嫁得好一些总是没错的!”

然而朱云珊却摇了摇头,叹气道:“怎样才叫嫁得好?在他看来只有顺着他的心意才叫做好!”突然又问:“唐公子,你是要去太原吗?”

“是啊,我正是要去太原与冯二公子汇合!”唐远志答道。

朱云珊沉默了一会又说:“是了,漫湖山庄发生那么大的事,你们是好朋友自然是要去的!我们起初是打算从金陵往蜀地去的,谁知这消息一传出来我爹也非要去凑那热闹!”

唐远志听她说的话一时有些糊涂,连忙问道:“漫湖山庄是有什么大事了!莫不是冯二公子的伤很严重么?”

朱云珊也是一愣神,见唐远志的表情确实好似不明所以,便说道:“你不知道么,漫湖山庄现在联合武林各路门派要一起声讨什么砣矶岛,我听说连武当山和天剑门都请了!”接着朱云珊就大概讲了讲她听到的有关此事的一些具体消息,却没有说到方才唐远志讲过的冯二公子受伤一事。

唐远志边听边点头,心中回想了一下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从冯二公子前往姑苏争夺“九凤金冠”到听说他们与砣矶岛两败俱伤,甚至结义大哥、天剑门的田一信在路上偶然也提到与无情谷沈飞燕的纠葛里也有说到过要去砣矶岛拿什么药。想来冯二公子的父亲或许是因为没能如愿得到金冠而将矛头直指砣矶岛了。

二人又聊了一会,朱云珊的心情也明显好了许多,眼见天色甚晚便分别回房睡去了。

次日一早,唐远志与汤不坏正打算到前头吃些早饭,出门就看见陆三领着一个头顶红花的胖妇人进了院子。唐远志想到昨晚朱云珊和他说朱简托人说亲的事,不由向朱云珊的房间看了看却见房门紧闭。汤不坏捅了他一下问道:“昨晚你和那小妞聊什么了,看这样子你们得准备私奔了!”

唐远志近来已经全然习惯了他的胡说八道,此时就像没听到一样收回目光径直向前厅走去。

等他们刚吃完,就见那个媒婆满脸是笑地从后院走了出来,扭着腰胯穿过店堂应该是往那陈府去了。汤不坏在一旁冷嘲热讽,说道:“非要把女儿往有钱人家送,这老头也是穷怕了!”

唐远志惊讶地问道:“你怎地知道这些,莫非偷听我们说话了!?”

却见汤不坏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接着说道:“你那嘴里说出的疙瘩话请我去我还不一定愿意听,陆三早把什么都告诉我了。”

回到客房汤不坏问唐远志:“我说唐大公子,今天咱们还走吗?要是不走的话你借我点银子呗!”

唐远志知他要去赌钱,一路上但凡经过稍微大一点的集镇打尖他总不免想去赌几把,然而唐远志却决不会同意,又怕他没钱会去偷抢拐骗,因此往往还要紧看着他等第二日一早便接着赶路。

这回在济宁府遇到朱云珊等人唐远志却不禁想多待一天,被汤不坏说得心烦索性真的从怀里给他掏了二两银子扔给了他,只盼他能走得远一些换些清静。

哪成想汤不坏捡起银子竟嫌少,唐远志伸手就要拿回来。就见汤不坏赶紧揣到怀里说道:“少一些就少一些吧,且看我如何赢够了钱再回来,省得一路上还要看你脸色!”说罢一溜烟便跑了出去。

直等到晌午也不见汤不坏回来,唐远志没有心情吃饭就待在客房里。耳朵却一直听着外面的响动,他知道这会差不多那个媒婆定要再来给回话的。未有多久果然听到一阵脚步声从外面传来,而且竟然是向自己房间走来。

不一会儿只听“吱”一声房门开了,回头一看竟是陆三。他神秘兮兮地上前说道:“唐公子你猜怎么着,我们当家的又失望了,陈家根本就不会娶外地的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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