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的将军府,杨曜中先是回忆了一下那封信的内容,估摸着大概意思是惠谨公公让王爷今年先按兵不动,积粮囤兵等明年合适的机会再做打算,至于‘柳上梢头’、‘荆楚大地’应该便是约定的时间与突破口了。
又想到了斩虹刀,杨曜中知道王爷有多迫切得到宝藏,可既然不让他亲自查访那确实得找个能力出众且又信得过的人来办才好。想到这他唤过人来,命其迅速到城外蓝字大营召英骑副将李正前来。
一身戎装在领兵操练的李正得到将军召令后匆忙跟着亲兵赶赴将军府,杨曜中等在书房门口将他领了进去。
自从两年前杨曜中亲自率兵向西突袭一座蕃国城池的时候便发现了这个性格忠厚纯朴且武艺高强的年轻人,几番考验之后也展现出了相当的治兵之才。眼下虽然早有将他调到身边之意却仍然更想让他在前线多加锻炼,因此便破格提拔任麾下头号大营的副将之职。
“你到中原去,从京城开始查访,探得任何有关斩虹刀的消息便要查个清楚,同时若是找到雪山派的传人则用尽一切办法都务要将人带回来!”杨曜中严肃地对李正下了军令。
田一信一人一马出了雁荡山便一路悠哉游哉地向太湖畔行去,起先他还想着既然是各大派出人共同阻击,说不定还能碰到自己的小兄弟唐远志。可随即又想起来那小子只是泸州城里的一个小镖局来的,又哪是江湖大派的弟子,想必此行是无缘相见的。因此他便想走得慢些,最好能等到那些所谓江湖豪杰都已经聚齐了且最好已与砣矶岛的人交完手之后他再赶到。
至于理由他都已经想好了,就说路上惹染了病疾耽隔了。可即便他如此打算并尽可能的拖延奈何路程并不算太远,五日之后还是到了湖州城西的白龙山。按约定各大门派的人便要在此集结,因为这是砣矶岛的人回杭州的必经之地。
白龙山并无如何艰险,仅山岭之间有一条纵深十余里的狭长山谷乃是天然的绝佳埋伏之地。
田一信刚到白龙山南麓便有漫湖山庄的前哨拦住了他,得知来人便是天剑门派来的玉剑堂堂主之后赶紧领着他来到了建在山后一道开阔地之上的两排房舍前,这便是各家来人的临时居所。
边走这前哨边向田一信介绍到,白龙山四下都已经布满了岗哨,尤其是北向南的官道上哨卡更是布到了二百里之外,只要砣矶岛的人出现那么他们这儿提前三天便可做好一应准备。说话间将他带到了后一排的最东一间,看风位这便是最好的一间房了。
“田堂主,委屈您就在这里暂做歇息了,后面沟里我们埋了土灶,有专人负责各位大侠的伙食,到时会送到您房里来。”说罢转身就要离开。
田一信向来随性不拘小节,对这些当然不在乎。与那前哨点头致谢之后也刚要推门进去,却听一旁五丈开外有人喊道:“等等,我说那漫湖山庄的,你先别走!”
那前哨显是一愣,顺着声音向左边一看顿时愁容满面,下意识地想走却终是收回了脚不敢再动。不多会一个约么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斜着眼走了过来,狠狠瞪了那前哨一眼之后又瞟了田一信一眼。这年轻人长得很是精神,此刻却故意做一幅凶狠状沉声喝问那前哨道:“我说你个烂了嘴的,你不是说这间房会留给我的吗?”
田一信见到这人身上的金黄短袍便知道他是大河帮的,听他说话顿时也就明白所为何事了,索性饶有兴致地倚在门框上看着热闹。
那前哨丧着脸说道:“陈大爷,这房舍是早先便安排好了的。先前只是看快到日子了天剑门的田堂主还没到,我寻思着是遇到什么事情被耽搁了这才答应你若是他今日还不来的话便转给你住。可你看如今田堂主已经到了,那这……”言下之意就是已经有正主了那你就不要再非要换房不可。
哪想这人眉毛一瞪,怒喝道:“好你个漫湖山庄,原来在你们看来我大河帮便是远远不如什么天剑门了是吧,凭什么好房子就要给他,我就非得住风口上的那间?”
那前哨哪里不懂这话有多重,敢忙陪笑道:“陈大爷说笑了,各大派的大侠都是一样的,都是我们漫湖山庄的贵客。只是田堂主他老人家……”
“如何?他是天剑堂的堂主,我也是大河帮的堂主,还是我大河帮在你眼里比不上天剑门了!”这人却是非要纠缠到底的阵势。
眼看这前哨被问得说不出话,田一信不由也动气,本来他却也无所谓住哪里,可看眼前这年轻人如此张狂他就也非要住下了。田一信举步来到这前哨身旁,看了看面前这大河帮的年轻人问道:“果然是少年出英雄,这位小兄弟虽然眼生得很,可方才听说你在大河帮已列堂主之职,在下与你们大河帮的帮主马逢春、汉水堂的施可南都是故交,却不知小兄弟统领哪一堂?”
“这……我堂上之事与你何关,我便不问你是天剑门哪一堂的。不过先来后到这个规矩你该是懂的,这间房是我先看中的!”这人说话很是不客气。
前哨想打圆场,田一信笑笑伸手拦住了他,接着对这大河帮的年轻人说道:“我虽刚来,可一则主家给我安排的便是这间,二来我也是很满意这个位置。不过既然小兄弟也看中这房子,那么我便让给你罢。”
那前哨全没想到田一信会这么说,而大河帮那年轻人正心满意足的扬着眉,却听田一信又说道:“我让给你不是不可,不过小兄弟是不是要拿出点身家本领令我让得心服口服才是呢?”
田一信最后这句话声调大了些,左近的人都往这边聚了过来。那大河帮的年轻人本就气盛,见围了这么多人自然更不甘示弱,竟向着田一信的方向走上一步,盯着他回道:“你想怎地?”
田一信笑了笑说:“我刚到此地还未进门,是你找到我这儿纠缠不休,说来应该是我问你想怎地才是?”
那青年却浑不在乎地接着道:“我说的是你刚才想怎地,莫非是想动手不成?”
田一信不置可否,意味深长地看着那年轻人笑了笑。这一下到让那人拉不住脸面了,直觉这田一信是在轻视他。而漫湖山庄的前哨家丁则不敢让他们动起手来内哄,见二人颇有些剑拔弩张之势赶紧拦在了中间,满脸堆笑地向大河帮青年说到:“陈大爷、陈堂主,您不要动气,要不小的再找别人给您调个屋子,本身也仅是个临时的歇脚地……”
田一信叫住了他,说道:“小哥你还是先闪退一边吧,就怕有人已经听不下任何劝解。”
大河帮这青年昂声道:“看来是得要伸伸手才能住这间屋子了!”
话音刚落,就见他伸手向那前哨腰间方向一提竟凌空将挂着的佩剑拿在了手里,同时说道:“偶尔听人说过有个使剑的门派叫天剑门,今天就让我看看你们学得怎么样吧!”
这话一出围观的各派人士无不哗然,心道这年轻人果然猖狂,向天剑门玉剑堂堂主挑衅不说,天下谁人不知天剑门在剑道的厉害,可他竟然扬言看看人家学得怎么样。
一群人看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不由都在心里盼着看田一信如何给他点厉害瞧瞧。
田一信却仍在原地没有动作,那青年更觉得是对自己的藐视,大喝一声:“怕了不是?”
众人只觉好笑,不料田一信竟然一笑,摆了摆手说道:“怕了怕了,这屋子让给你便是!”,说完竟然真的转身走开了。
这下连同那前哨、围观众人以及仗剑在场的大河帮青年都是不可思议地愣住了,谁能想到堂堂天剑门的玉剑堂主竟然就这样认栽了。
那前哨也是机灵,如此结果于他做为主家来说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于是他赶紧跟了上去,引着田一信去别的房间。
这天底下却偏偏有一种人是天生的脸皮厚,不知是不懂还是偏不愿借坡就下。
大河帮这个年轻人便是如此,明明田一信已经要走了,哪想他在身后却对其他人扬声道:“诸位都看到没有,以后可都要多给江湖同道说说,天剑门又如何,我乃大河帮汉水堂副堂主陈安阳是也!”
话音刚落,只见田一信猛然止住了脚步却并未转身。随着他双手张开慢慢抬起就见他背后众人只觉一阵微风由地而起,顷刻间风势渐变,等到他手臂抬至与肩同高之时周边气流已然凝聚,再看他两臂向后下方一放,围者众人身上的佩剑竟然全都脱鞘而出,犹如疾风骤雨般全都射向了那个陈安阳。
众人一片惊呼,一来是惊叹于田一信如此绝伦的御剑之气,二则是为那大河帮的年轻人捏了把汗。
眼看十数把剑在空中全都调转了方向,剑尖冲着自己飞撒而来,陈安阳却是不慌,脚下向后划滑开一步,随后身形竟然好似消失一般,众人只见几道残影从面前掠过,再看之下那十数只剑蓄满了劲力飞向远处,有的正插在树杆之上,有的竟硬生生的插进了石头里。
回头看去,却见那陈安阳此刻竟然到了田一信的面前。电光火石只见他不但躲过了田一信的飞剑,而且如此短的时间里又已奔到前头横剑堵住了田一信的去路。
那前哨也是瞠目结舌,刚要开口却听田一信哈哈一笑对陈安阳说道:“看来这屋子我让对了!小兄弟,唐远志你可识得?”
陈安阳赫然一愣,随即说道:“什么远志近志的,不认识!”
田一信又是一笑,“方才你使的不正是‘游云流风步’,我也曾见过我那小兄弟唐远志使这步法。是了,他曾经与我说过有两个师兄,其中一个便在大河帮,方才你说你叫陈安阳难道不是?”
那前哨见机赶忙出来接话道:“原来二位是相识之人!我就说嘛武林同源,二位这也是不打不相识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陈安阳见风使舵,知道也不便再争执下去了,便也收了剑甩到那前哨腰间正入剑鞘。
人群里有与田一信相熟的人上前打过招呼,不一会儿聚集的人都散了开去。田一信上前两步问道:“陈兄弟,近来可曾遇见我那好兄弟唐远志啊?”
自从太原武林大会一别之后陈安阳也已许久没有见到过他了,于是也赶忙向田一信打听唐远志的消息。来到了刚才陈安阳非要争抢的那间小屋子,二人相视一笑,陈安阳赶忙说道:“田大哥,这屋子还是你的!”
田一信生而率性也便毫不在意,又问了施可南可曾一同前来,得知大河帮的代表便只有他一人的时候不禁向陈安阳多看了几眼,他深知这年轻人的本事定是非同小可。
次日晌午,有探子来报,百里外发现一伙人正向白龙山赶来,看人数正是五个人。随后每隔半柱香的工夫便有新报来到,期间对这五人的描述也是越来越详细,等那伙人距白龙山只有二十里路的时候,众豪杰已经确认来者正是砣矶岛三仙一行。
其时沿着官道向白龙山不疾不徐缓缓而行的五匹马上坐着的正是砣矶三仙与海云台十六将之二的袁十四、英胜。
刘大川走在最前面,不停地四下望着,走一会儿便止住了马等其它人跟上再接着前行。五个人行到距山口五里之外的时候,闵德顺叫住了仍在前头的刘大川,“大川,歇歇吧,暂不进山!”
刘大川掉转马头奔到众人面前说道:“大哥,你说这山里不会真有埋伏吧?”
严子峬笑道:“大哥神机妙算什么时候失过手,还是喘口气再走吧!”
“可咱这一路并未发现有何端倪,别说追兵了,就是能看得上眼的江湖人都没碰到一个。我看也没必要草木皆兵,反正咱们的伤也都好得差不多了,这山里纵是龙潭虎穴咱也不用怕!”刘大川满不在乎地说道。
闵德顺下了马,看了看远处的那一线天这才回过头来,没有理会刘大川说的话而是径直坐了下来掏出水壶喝水。
刘大川又找到严子峬接着唠叨,严子峬却还是那句话,喘口气歇歇腿再走不迟。
聚在山崖上的众豪杰也得到探报,说是砣矶岛五人已然到了山口却停了下来没再前行。泰山无风刀的掌门吴天海和他的师弟金刀铁掌方天贺皆到了白龙山,他们素来便是漫湖山庄冯照汉的拥趸,此次白龙山一行自是以头领自居了。
就听吴天海说道:“众位大侠,依吴某看这砣矶岛的妖人定然是忌惮白龙山的凶险不敢轻易前来。不过此地由北去往杭州只有这一条道,除非他们愿意原路返回多绕几百里,否则我们只管在此等着就行。他们敢来我们大家便让他们有来无回!”
众人纷纷附和,一旁的陈安阳早早就看不顺眼吴天海的自大,很不屑地“哼”了一声。田一信站在他一旁问道:“贤弟可有别的看法?”
陈安阳道:“什么忌惮凶险,难道就不许人家走累了歇歇脚吗?”
田一信哈哈一笑说道:“贤弟的性子倒果真很对我的胃口,此话我是万分赞同!”
众人虽说说讲讲但一刻也没有放松,全都紧盯着山口,对面山上也有人摇动树枝,这是约定的信号,意即一切都准备就绪。又过了约么一盏茶的工夫,山林间跑来一个探子到众豪杰面前急匆匆地说道:“来了,他们来了!”
吴天海等人下意识地伏下了身,田一信与陈安阳仍旧站在最后头,二人相视一笑并未多说什么。山谷间一时变得格外的寂静,闭上眼几乎都能听到山风流动的声音。不一会儿远处谷中就传来了一阵马蹄声,随后马蹄声愈发急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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