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无风寨强掳唐远志 汤不坏血洗黑衣楼(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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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正在一旁也不便插话,可听了一会他便开始觉得这都统大人好像一直在有意无意地探询唐远志的经历,反倒是从不提眼下最紧要的事情。反观唐远志倒是看起来毫无察觉,从离开昆仑之后去往何处等等一切基本上是对都统大人有问必答。

一开始他也担忧,几次想找机会暗示唐远志却无从下手,当他听到都统问起唐远志一直在何地与谁生活、他的爹娘现下如何等问题时唐远志答得竟然是离开了雪山之后便举家到了杭州、他的父母如今还在西湖边安享晚年之后,李正所有心中的顾虑便暂时放了下来。

说话间店伙已将饭菜送上,王学州不仅亲自给唐远志夹菜,还郑重其事地对他说道:“李将军是我们自己人,你大可不必拘谨!”唐远志自然是连连应承。

果然吃饱喝足之后就见王学州放下了筷子,意味深长地对早就端坐一旁的唐远志说道:“远志世侄,此番也算是咱们有缘,本帅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唐远志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于是便说道:“都统大人有话尽管说,小侄洗耳恭听就是了!”

王学州点了点头,先是叹了口气这才开始讲述当今天下的形势,直言定西王得登大宝指日可待,同时阐明斩虹宝刀对于王爷的重要性。说话之间又开始逐步试探唐远志对斩虹刀的秘密知之多少,与此同时话里话外皆是劝他向王爷献上口诀的意图。

唐远志认真的听他说完每一句话却迟迟没有表明任何态度,王学州几次恩威并施地苦劝却也没有得到回应。有亲兵上前禀报时候已到该是拔营上路了,王学州这才又说道:“远志世侄,咱们桥归桥、路归路,为了不落人口舌还是得委屈你戴上锁链!”

回到撵车之上的王学州急忙修书一封安排快马送往将军府,书信里向杨曜中禀报了孙白双藏身于西湖边的消息。同时为了稳妥起见他又安排十名得力亲兵悄悄掉转马头先行奔赴杭州暗访。做完这一切他靠在了软铺上不禁陷入了沉思,先是不安地想起了死在雪山之上的那两个结义的兄弟,随后便开始琢磨如何能在到达将军府之前撬开唐远志的嘴争取首功一件!

与此同时按照都统大人的安排,原先看管唐远志的两名军兵已经撤下,换上了临出发前由都统大人反复交待务必要想尽办法与他熟络的李正随车负责看管。

二人打从一上车便不停地闷笑着,为了不让人怀疑,李正故意假装大声与唐远志攀谈起来。期间唐远志也择机向他解释了因何没有对王学州说实话,如他所说虽然爹娘确是从未向他说起过王学州这个名字,可马宝叔叔后来可是告诉过他,当年与他爹娘同行雪山的三个军兵里只有李道与郑天宝一如既往地护送他们走到最后,而有一个王学州则背叛了两个兄弟是而导致他们二人殒命雪山。

不仅如此唐远志还说打从他懂事那天起爹娘就告诉他在江湖上绝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一个陌生人的话,甚至后来师父师娘也不止一次告诉过他这一点。李正点头认可,却听唐远志突然问道:“师哥,你说师父师娘会不会怪我没有将真实身世告诉他们!?”

李正会心地笑了笑,伸头出去看了看左近并没有人这才说道:“爹娘都是真心待你,这点你应当知道!不管你是人人追杀的雪山遗孤也好、抑或真的只是寻常人家的子弟也罢,收留你便是真心的接纳你。至于你的身世,我想换作是我的话爹娘也一样会让我守口如瓶!因此你放心,不但他们绝不会怪你,反而一定会支持你这么做的!”

唐远志自然是深信不疑,讲到后来他便将那几年每晚偷跑出去随舅舅习武的事情也告诉了李正,岂料李正突然笑了起来,原来这件事情李成元与韩怜英早就知晓,只是他们一早就发觉出唐远志身上定然有一些秘密是而也就没有阻拦反而严令李正绝不许告诉陈安阳等任何人。

这些话说完唐远志倒也轻松了许多,尤其是当他知道师父师娘对他的关爱竟温切如斯之后更是感动不已。李正话锋一转,问道:“远志,再耽搁下去就离西宁越来越近了,如何脱身你可有打算?”

唐远志苦笑了一下,道:“莫说我武功尽失,就是在往常即便你我二人联手也不可能轻易从这数百名重甲军兵的包围之下脱身,估计也只能到了地方再想办法!”

李正满脸焦急,他当然明白若是在路上不能尽早脱身真等到了将军府那只有死路一条,可是无论他怎么说,唐远志都直言路上没有办法,事实上他又何曾不明白唐远志是不想陷他于不利。

接下来的几日里王学州数次召李正秘谈,询问他打探宝刀之秘的进展。每每都是以李正声称就快成功而王学州再次许诺荣辱与共、满怀期待而结束。

期间将军府的快信也已传到,据王学州所说,杨曜中很是满意他们顺利抓住唐远志,并将派人出青海与他们汇合以免生乱。得到消息之后李正赶忙与唐远志商议,可是唐远志却仍是无动于衷。

就在这一天大队人马终于到了积石山下即将进入青海地界,据探马所报不日便可与将军府派出的人马汇合。王学州也似放下了一直悬在半空的心,眼见就要日落西山便下令就地安营扎寨,只待明日一早便起程上路,只要能与将军府的人汇合之后他也便算是完成了任务。

这晚他再一次的召见了唐远志,与前几次在路上一样先是叙旧随后向唐远志探听那宝刀口诀,见他仍不开口便只好又苦劝到了西宁之后定要将所知的一切都全部向杨曜中讲明,倒是一幅殷殷切切的样子。

李正跟在押送唐远志回帐篷的四名军兵后面满面愁容,他暗自寻思无论如何都再不能等到明天了,甚至已经打定主意就在今晚不管唐远志愿不愿意都要带着他强行离开。

就在他低头想着计策的时候,只觉得眼前有个军兵迎面走到近前不但没有闪避反而撞了他一下,他抬起头正要说话却突然眼前一亮,如何都没想到出现在面前的人竟是在太原城曾有过一面之缘的田一信!

李正不动声色地又向前走了几步交待完前面那四名军兵将唐远志带回营帐好生看管,随后便说道自己还有军务要办便转身向田一信那边追了过去。

到了一个暂时无人的帐篷背后,田一信早等在那里。李正走过来难掩激动地问道:“田大哥你怎么在这!”

田一信整了整身上的军甲,笑呵呵地问道:“想不到我田某也有穿这一身的时候,怎么样,看起来像那么回事吧!”

见一时没有闲人靠近,田一信这才将大致的经过对李正讲了一遍。

原来他自太原出关之后从塞北一路向西沿途寻访了几个老友,直到五日前才拜别了甘州大佛寺的喇嘛和尚本打算去西宁与多年未见的师兄杨曜中见上一面再回雁荡山。近些时日以来中原武林发生的事情他全都一无所知,可是到了西宁杨曜中却并不在府中,反倒是偶然听府中的军兵讲到湘潭都统抓住了雪山传人唐远志不日便要抵达青海,杨曜中传令让他们前往积石山一带迎接。

得到消息之后他便马不停蹄地赶到了这儿,没多久果然就见数百人的队伍驻扎在了山下。等到天色黑了下来他抓住了一个落单的军兵并换上了军甲进到营中打算伺机劫唐远志出大营,却没想到正在营中转悠的时候恰巧看到了李正这才撞了他一下暗中相认。

听他讲完以往的经过李正自然是欣喜不已,再次确认附近没人之后李正说道:“田大哥,如今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若救远志今晚必须动手,否则明日一早就再也来不及了!”

田一信看了看大营之外的地势点了点头,问道:“贤弟,你的武功如何?”

李正明白他的意思,握紧腰间的单刀坚定地说道:“拼死我也不能让远志被送到西宁去!”

二人说着话,有一队巡营军兵好像看到了他们并举着火把便走了过来。等到了近前见是李正,领队的那人和他说着话同时不停地向一旁的田一信上下打量起来,田一信坦然地站在那儿但是身上早做了万全的准备,若是这些人生疑他尽可在瞬间将他们全部击毙。

李正看出那人眼中的疑虑,抢先说道:“这是我营上的弟兄,专程赶来有将军秘信送达!”

那人听完不再生疑,与李正告辞之后便接着巡逻去了。田一信压低了声音说道:“贤弟,看来事不宜迟,得早点动手!”

商量好计策之后,为了避免有人生疑李正将田一信安排到了值夜岗的军兵营帐里住下。这营帐本是住二十人,但有十人要值前半夜,因而此时帐中只有剩下的十名军兵。根据约定他要在后半夜换岗前将这十人都制住,等到那十人找过来之后再择机也把他们依次解决,在这之后便是要强行将唐远志带出大营了。

田一信住下后李正又到了唐远志所在的营帐附近看了看,只见周围是六顶住满了军兵的帐篷将唐远志紧紧围在当中,而他的营帐外面则在四个方位各守着一名军兵。全都了然于胸之后李正挑门帘走了进去,只见唐远志正坐在中间,在他身旁则还另有两名军兵看守。

李正咳嗽一声对那两名军兵说道:“都统大人有话带到,你们出去把守!”

那二人不敢不听,更何况来的是李游骑他们更是毫无怀疑,闻言便起身到外面透气去了。李正坐到唐远志身边悄声说道:“今晚三更带你出营,到时你做好准备!”

唐远志睁大了眼睛看着李正,等他说完赶忙摇了摇头说道:“万万不可,咱们寡不敌众凶险得很!”

李正突然笑了笑,凑到他耳边说道:“现在可不是就咱俩人了,来了个帮手!”

他故意卖关子没说是谁,唐远志却也并不问他所说的是何人,心中只担忧万一没有走成那李正的情况可就危险了。李正看出唐远志的顾虑,可眼下情况紧急没时间管他的优柔寡断了,坚持交待了几句之后便离开了。

等李正走了之后唐远志试了一会想重新运功,可每每都是以浑身发寒、四肢剧痛而告终;突又想起师哥所说的帮手会是谁,起初他以为会是汤不坏可很快便否定了这个想法,以对他的了解若真是他来了估计早就直接杀进来了。

可想来想去却着实想不到会是谁,不一会那两名看守军兵又回来了,唐远志只好闭眼假寐等待着三更。

大营扎在山口靠内的一处背风凹地上,入夜之后除了头顶上的皎洁月光映着呲呲作响的火把外,整个大营四下一片寂静。三声锣响后八个方位的值岗兵都不时地向后张望等着有人前来换岗,可足足等了一柱香的工夫也不见有人。哨长令旗一挥,派两名军兵回营喊人,然而令他诧异的是这二人竟也一去不返了。

哨长生怕也变,领着另一名军兵提着刀赶到营帐前这才放下了心,只见帐中隐约看到十几个人都站在那里好像正在换装。哨长不好气地在帐外边骂咧边挑帘走了进去,可没等他来得及再说话就感觉脖颈上吃痛被人点住了哑穴。身后那个军兵反应倒是机警,见状不妙刚要喊出来却也立即被拉到了帐中被封上了大穴。

收拾好这些人之后田一信灭了帐中的火把挑帘走了出去。迎面走来一人正是李正,他已经将剩余的那些值岗兵全都解决了。目光示意之后李正转身领着他向关押唐远志的那个营帐走去,没等他们刚到近前就听帐中有人问道:“是谁?”

李正沉着声回道:“是我,我来巡查一下有无异常!”

那两名军兵听出来是李正的声音,两阵钢刀放下的声音之后二人出了营帐准备回话却不想刚露头便被田一信连出两掌拍昏了过去。事不宜迟二人赶忙进屋,早睁开了眼的唐远志一看跟在李正身后的竟然是结拜大哥田一信,又惊又喜没等要开口就听李正压声说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我领路,田大哥你带上远志跟我走!”

他们方才的一切动作全都尽可能的小心至极,因而等三人出了营帐后附近的六座帐中并无人发现。看了看方位李正打算从通往山外官道在西北口出去,回头刚要对二人往那边指去哪料田一信和唐远志的脸上竟然一下子写满了惊愕,眼睛里慢慢地映出了雄雄的火光。

李正赶忙回转身一看不由也心凉了半截。只见西北方向突然马蹄声震天,一队足有二百余名的军兵手执火把正向他们的大营赶来。与此同时他们身边的各个帐篷都陆续点起了灯,早有军兵闻声已赶了出来顺着声音望去。李正心道不妙,不容分说当先便向东南处跑去。

沿路上有军兵刚从营蓬跑出来,见到李正领着两个人向外跑去他们来不及反应只当是敌军攻了过来便也匆忙跟在他们三人身后向外跑去。而如此一来原本那些还在观望的军兵见到他们这么多人都向外跑便也只好跟上来不管不顾地跑开,顿时大营之中处处都是人仰马翻的嘈杂之声。

那一队人马来到大营前却见营中军兵莫名其妙地四下溃散,不仅如此就连哨岗之上都并无值岗兵。掀开大门他们径直到了高顶主营前,都统王学州正披搭着一半军甲跑了出来,一见面前这些人身着与他们一样的军甲却哪是敌军,这才顺了口气。不等他说话就听面前那个身着游骑甲的军兵略有不烦地问道:“都统大人,我们奉大将军之命连夜来提唐远志,他人在哪?”

王学州这才意识到不妙,上前几步向不远处一看却见周边的六座帐篷全都空无一人不说,押着唐远志的营帐也是大门洞开。正要瘫软在地,就见东南方向那些逃散的军兵却又陆续跑了回来。

原来他们这些人一开始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顾着埋头跟李游骑向外跑,可田一信身上虽然背着唐远志但他的脚程又岂是这些寻常军兵能比的,李正也不遑多让,因而没过几个山坡之后这些军兵便落下了很远甚至是再难看到他们的影踪。与此同时身后大营那边也并未有喊杀声传来,有些军兵意识到不对于是这才调回头重又回到大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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