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无风寨强掳唐远志 汤不坏血洗黑衣楼(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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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围观的那些刀手看了看汤不坏只道是他已弃刀认输,再向头领看去却见韦高峰并没有转身,提着他那把银钢打制的软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等那些人再一细看这才发现,两刀尽毁的那少年却是衣着完整兀自地骂骂咧咧,而另一边的韦高峰却满身数道血痕长衫破裂。

就在他们心惊不宁的时候,韦高峰终于慢慢地转过了身。汤不坏果真已将那两把刀扔到了身后,笑嘻嘻地对韦高峰说道:“怎么样,还比吗?”

一众刀手目露凶光地盯着他,可是汤不坏浑不以为意,反倒是径直向着面前的韦高峰走去。

“韦门主,现在轮到我问你了。那天我们出了百草谷的时候你便在场,是吧!”汤不坏突然问。

韦高峰点了点头!

汤不坏好似想了片刻,冷不丁地说道:“唐远志不在你这儿,是吧!”

韦高峰倒是有些诧异,就听见汤不坏来到他面前站定,接着说道:“师父倒是也说起过,你虽然身在黑衣楼做的尽是不问好坏拿钱办事的买卖,然而骨子里却还是有几分侠义道。他说你算得上暗杀道的天才,当然了,比我差一点!”

“既然那天你都没动手,依我看更不会偷摸着趁我不在对他一个废人下手的。”汤不坏接着又说道。

韦高峰没有回应汤不坏的这句话,反倒是问起来:“你师父说起过我?”

汤不坏反倒一愣,随即点了点头:“说起过啊,都是同行嘛,尤其你当年夜刺文玉却胜而不杀,师父说那叫…叫什么大义来着,反正是夸你的!”

岂知韦高峰眼中突然有了些光彩闪过,虽然转瞬即逝没人发现可他心中却凭生一种自豪,那个他还在少年时便仰慕敬羡的砣矶岛第一杀手、曾经六日之内一人一剑横跨大江南北诛尽江湖十大魔头的苏松雨竟然能认可自己,他这么多处来一直坚持在内心深处的那一点骄傲能被自己一直欲与比肩、视若目标的前辈看穿,韦高峰除了当年师父为救他而死之后突然生平第二次有了想流泪的感觉。

然而汤不坏又接着说道:“可我还是会杀了你!”

韦高峰默然地点点头,随后那围观的黑衣楼刀手竟然全都惊讶地发现他们这个好似一辈子都没笑过的头领竟然对眼前这个扬言要杀了他的少年笑了笑,就听他说道:“你说得没错,他不在我这儿;你猜得也没错,最想抓到他的是杨曜中,而我为杨曜中做事,除掉黑衣楼会省很多麻烦!”

汤不坏若无其事地环顾一圈,晃着两只手未置可否。就听韦高峰说道:“我们这一道向来讲的是龙潭虎穴皆可闯,生死由天不由己。现在你没有刀,而我还有杀手上百名,但是你不在乎,我也不用顾及这些,是吧!”

话音刚落,就见他身后的庄院里飞身而出数十名与原先那些刀手一样打扮的黑衣人,不仅如此,那三十名刀手也全重新站了起来。只见山坳间的空气重新变得肃杀起来,上百名黑衣人手执钢刀将汤不坏连同韦高峰全都围在了垓心。

汤不坏笑了笑,他不管面前是一个人也罢还是如今这般上百人也好,仍是与先前一样再次当先发难。只是这回他虽没有了最为应手的两把短刀可是却早已气运周身,《莲华照》的心法自是烂熟于胸,身处闻风而动的黑衣楼杀手之中拳脚并出更是好比天上有一西来之佛在引导着他该如何出招如何闪避一般竟是运用得极为应手。

不多时这阴云积压的千年古渡背后那向来人迹罕至的不知名山坳里早成了人间修罗场,就见层层黑影人潮不断地一波接着一波向着最中间那个灰衣少年涌去倾刻间又被打散开去,那道来去迅疾无比的白灰雾影时而灵动无比各个击破、时而大气磅礴出拳拍掌便能砸开一大片。

也不知这凶杀的场面持续了多久,原本清凉甘爽的山风渐渐地裹满了有如鲍鱼之肆般的血腥气味令人闻之欲呕。上百名黑衣杀手已然倒下了一半,伤口的血水未等流出便被终于呼啸而落的暴雨冲刷殆尽。

一旁的韦高峰应着一声震天的惊雷正拼力刺出最后一剑,而同样满脸雨水的汤不坏可能还没来得及看清面前那一道寒光究竟是刀还是那把软剑便一掌正拍到了他的前心,名震天下黑道的韦高峰当即殒命。

大雨倾盆而下,厮杀还在持续。直到一阵不该有的刺骨冷风吹透了早是衣衫褴褛、满身伤痕的汤不坏身上,来不及打个寒颤就听那原先打算守在山口的十余名刀手也闻声赶来,一见方圆几十丈的洼地之上此刻早已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上百余名黑衣同伴全都毙命当下,只剩那个浑身是血且一双眼睛比鲜血还红的光头少年狰狞可怖地正向他们这边看来,那十几名刀手瞬时好似丢了魂魄一般愣住了,不一会才有人当先反应过来慌忙地将钢刀扔掉转头不跑。

杀红了眼的汤不坏看着那些人争相往山口跑去竟然狂笑两声,接着身形一晃就听又有十几声哀嚎传来,再看那些丢了刀的黑衣人无一幸免,纷纷睁着一双不可思议地眼睛却都已气断而亡。

汤不坏蹒跚着捡起一把刀凌空砍着,边砍边向前走,就听他口中喊道:“再来,全都起来,接着来…”又是一道雷鸣电闪,暴雨下昏暗的山坳里突然亮如白昼,一身血衣的汤不坏终也支撑不住,像是被那惊雷震破了心神一般摇摇坠倒在血水之中。

雨后的古道上行人寥寥,由南向北的方向却隐隐有一大队人马缓缓而来,走近些一看竟然是身着重甲的行伍之人。云川两湖一带早已是定西王的疆地,敢如此光明正大地迁徙的行伍自然也只会是晸永的西军了。

就见这一队行伍足有四百余人,最前头的是四匹并齐的排头马,中间两匹马上的军兵高举“王”字帅旗,这队人马正是由湘潭都统王学州抽调出来亲自压阵看送唐远志赶赴西宁的前线大军。帅旗之后是二百名军兵当先开路,跟着的便是都统大人乘坐的八骏撵车,紧跟着撵车之后的另有一匹灰顶马车,里面正是武艺尽失被两名军兵看守的唐远志。

游骑将军李正领着其余二百余名军跟在两乘马车的后面,就见他不时地他提马上到唐远志所乘马车一旁向里看几眼假意监督,实乃很想能有个机会单独与他说上几句话。

出发之前王学州将伍长以上的军官全都做了郑重交待,责令务必看护好要犯唐远志安全抵达西宁将军府。不仅如此,每到一处驿所休整的时候他都会安排不同的军兵里外数层严加看守,同时还不许任何人接近唐远志。如此一来他们上路已经三日李正却一直没有机会与唐远志说上话。

这一场大暴雨从他们出发之后便接连下了一天两夜,直到今日清晨这才作罢。此时天色虽还未见放睛但终也是渐现干爽,大队人马快要行到一处集镇的时候前去探马的军兵已经回来了,禀报都统大人前方并无异常之后有传令兵传下指令,整队到前方集镇驻扎歇息一个时辰。

小集镇上只有一家客店,掌柜的见到军兵来了且一来就是那么多自然不敢怠慢,清退了所有食客之后店堂内也只容得下三十余人,其余军兵只能当街歇脚。都统大人王学州下了马车信步来到店堂内,两列亲兵分站左右。

李正做为随行将领自然也在身旁陪同,就见王都统坐下之后对李正说道:“李游骑你也坐,你可是杨将军身边的红人!你到了湘潭我便视你如同自己人,到了将军府还仰仗你给本帅多美言几句啊!”

李正客套几句便也在下首坐了下来,有亲兵到后厨监管做菜,等着饭菜的间隙王学州又与李正闲聊了几句随后突然让人把唐远志也带到店堂里来。李正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先前几日都统虽然也特别强调要给他好饭好菜好生关照,但为了减少风险却不许他离开马车半步,今日突然让唐远志下车却不知他意欲为何。

两名军兵将唐远志领了下来,李正在一旁看着倒也宽心了许多,这几日来他在车内风不打雨不淋的加之吃得也不错,此时看着虽然手上仍束着加粗的铁链但气色倒是显见地好上了许多。二人四目相对随即都若无其事地错开了,就听王学州突然哈哈一笑,站了起来仔细地打量了唐远志许久竟然亲自给他拉了一条凳子让他坐下。

唐远志自然没什么好客气,绕到凳子前便坐了下去。王学州也没说话,挥手屏退了所有亲兵店堂上只留下他们三人之后仍又站在一旁看了唐远志好一会这才说话,然而这一开口却着实让李正与唐远志全都大吃一惊。

就听王学州说道:“唐远志,你可知我曾与你父母都是故人!”

二人心中暗惊,李正更是惊喜地猜想原来竟有如此渊源莫非王都统能将唐远志放了不成?唐远志则心惊于自己雪山遗孤的身份被暴露了了便算了,没想到这世上竟还有人知道他的爹娘?

王学州谨慎地看着唐远志的神情,知道自己的第一个猜测多半没错便接着试探道:“你是有些不信?那么我便接着说下去,你父亲是药铺掌柜唐元喜,你母亲是雪山派的大小姐名叫孙白双,我没说错吧!”

唐远志脑子里早是一片空白,浑身冰凉,王学州的字有如寒针一样扎进他的身上。能说出他父亲名字的人那当真是故人了。

谁知这还没完,王学州接着又说道:“当年与你爹娘一起消失的还有一个伙计叫马宝,这下你总该相信我与他们都是旧识了吧!”

他说完兀自又笑了两声,好似满是关切地看着唐远志。李正原本对唐远志的身世一无所知,也就是近来才知道他正是王爷晸永苦寻二十年的宝刀之秘的关键所在。看着唐远志此时面现痛苦之色他心中甚是不忍,奈何都统在此他一时不能轻易说话。

见唐远志迟迟没有说话,王学州又问道:“远志世侄,或许是突然提到你的爹娘让你有所思念,不过我却很想知道他们有没有和你说起过我,或是当年我另外两个兄弟李道与郑天宝?”

他这句话问出之后更是直盯着唐远志等着他的回答,却见唐远志先是摇摇头,随后又点了点头然而还是没有说话。

王学州有些不安地接着说道:“世侄你莫要担心,我与你并非外人。你爹娘倒是有没有与你说起过我们三人?”

唐远志许是信了他的话,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开口说道:“爹娘倒是说起过李道与郑天宝两位叔叔,不过都统大人您的名字他们没有与我讲过,或许是我当时年幼给忘了!”

王学州听完反倒是松了口气一般,只见他上前一把握住唐远志的双肩说道:“世侄啊,我找得你很是辛苦啊。当年我们三兄弟护送你爹娘一路逃亡,虽然我没有与他们走到最后但也是因为半路留下给他们放风的,可怜我那两位兄弟却是为了掩护他们而最终丧命于雪山之上!”说完竟还拂袖拭了拭眼泪。

他所说的郑天宝和李道的事情与当年父母讲述的并无相异,虽然的确没有听他们说过王学州的名字但此时唐远志猜测或许是因为当年父母只眼看着李道与郑天宝二人丧命因而心生愧疚,又或是不愿谈起过多的往事这才没有与他说得太多。看着眼前这个满眼祥和的都统大人,唐远志思亲心切便也就慢慢放下了紧崩的戒备。

王学州见唐远志的神色慢慢有了变化便更加亲热起来。他径直走到了唐远志身旁,亲自给他解开了手脚上的铁链这才说道:“先前一直没有机会与你说起这些事,世侄受委屈了!”

李正欣慰起来,心里直呼天无绝人之路,看来唐远志终于有救了。就听王学州拉着唐远志聊了起来,从当年的雪山之变讲起,到后来便不停地问唐远志近些年过得如何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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