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罗德里克抹了把额头的冷汗：“您太厉害了，您是怎么算出来躲避齿轮时机的？”
“齿轮啮合公式，这里的工匠可能用经验凑出了规律，却不知道背后的数学原理。”
龙洛指了指墙壁上的刻痕，“看这些磨损，每隔十米就有机关，那些人应该是在测试破解方法。”
“....”
罗德里克歪了歪头。
说实话，他不太能够听得明白。
踏踏踏——
越往深处走，机关越精密。
龙洛用润滑脂卡住压力阀，用微型蒸汽钻破坏联动齿轮，罗德里克举着磁力探雷器在前面开路。
两人像两把锋利的凿子，在机关阵里凿出条路。
见机关拆机关。
见暗器躲暗器。
呋！！
直到转过第七个弯。
前方突然亮起暖黄色的灯光。
“有人。”
龙洛按住罗德里克的肩膀，示意他关掉磁力探雷器。
.
沙沙沙——
阴影里的女人穿着月白色裙装，裙角沾着泥污，正弯腰对着石桌上的羊皮卷写写画画。
她的指尖沾着墨渍。
却依旧保持着优雅的书写姿势。
那是只有真正接触过高等教育的人，才拥有的气度。
“艾琳·诺瓦？”
龙洛不太确信的低声开口。
他在贫民窟的报纸里，见过这个名字和肖像，一位天才机械师，但总在商会的重要项目里‘恰好’出错。
此刻艾琳面前的羊皮卷上。
画着扭曲的蒸汽回路图，旁边散落着几片青铜残片，其中一片和龙洛口袋里的极为相似。
“谁？！”
艾琳猛地抬头，手里的鹅毛笔指向他们，但在看清龙洛的瞬间瞳孔微缩，“你是...贫民窟那个修蒸汽泵的外乡人？”
“龙洛。”
龙洛举起双手，主动示好，慢慢走近。
“我见过您设计的自动纺织机图纸，蒸汽效率比商会现在用的高20%。”
艾琳的笔尖颤了颤。
龙洛知道自己赌对了，对于真正的技术者来说，被认可专业能力比任何示好都有效。
他指着石桌上的回路图：“这里的冷凝管应该绕三圈而不是两圈，否则高压蒸汽会在弯头处形成气阻。”
“！！？”
“你...你怎么知道？”
艾琳的声音发颤。
“因为我略懂一点。”
龙洛摸出自己的青铜残片，“您故意留的，对吗？”
“呜呜——”
艾琳突然捂住嘴，眼泪顺着指缝往下掉，“雷恩说，如果解不开古卷，就把我弟弟扔进蒸汽兽培育池。”
她抓起桌上的羊皮卷。
“这上面写的是...生命熔炉，能抽取蒸汽核心的能量延缓生命衰竭。”
“他想靠这个成为不老的统治者！”
龙洛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终于明白雷恩为什么封锁贫民窟，古卷里的技术一旦被掌握，整个蒸汽纪元的权力格局都会颠覆。
试想。
一个不老的统治者，他有无尽的生命可以用来对世界发起征服，他会不去做吗？
嗡嗡——
此刻，石桌尽头的青铜装置正在发出嗡鸣。
那是蒸汽核心启动的前兆。
“帮我启动它。”
艾琳突然抓住龙洛的手腕，“古卷说需要三个人的血激活，我试过自己的，没用。”
龙洛看了眼罗德里克，少年立刻点头：“我信您。”
呋！！
三人将手掌按在装置的三个凹槽里。
龙洛的血。
刚触到金属。
青铜装置表面的希腊字母突然泛起金光，石桌下传来闷响，又一卷古卷从暗格里缓缓升起。
“找到了！”
艾琳的声音带着哭腔。
然而下一秒。
踏踏踏——
通道口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龙先生，他们来了！”
罗德里克贴着墙听了听，脸色煞白，“至少二十个士兵，还有...雷恩的蒸汽动力甲。”
听到这话。
石桌前的艾琳和龙洛同时抬头。
踏踏踏——
通道尽头。
穿着漆黑动力甲的男人缓步走来，动力甲关节处喷着蓝白色蒸汽，面罩掀开，露出雷恩·卡斯特那张儒雅到虚伪的脸：“亲爱的艾琳，我就知道你会心软。”
“至于这位外乡人...”
雷恩轻笑，“你以为你能抢走我的东西吗？”
“....”
龙洛的目光扫过青铜装置上的压力阀，刚才破解时他注意到，这台古代装置的蒸汽回路存在过载风险。
他迅速在艾琳耳边低语几句。
后者眼睛一亮。
抓起桌上的鹅毛笔快速插进压力阀缝隙。
“你们在做什么？！”
雷恩的声音终于有了惊恐。
“hh。”
“送您一份见面礼。”
笑着说完。
龙洛扯着艾琳和罗德里克冲向了通道另一侧。
“跑！！”
呋呋呋——
下一秒。
青铜装置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龙洛能感觉到脚下的地面在颤抖，蒸汽管道接连爆裂，青铜齿轮像子弹般飞射而出。
他回头看了眼。
身穿蒸汽动力甲的雷恩被掀翻在地，士兵们正慌乱躲避飞溅的金属碎片。
而那卷关键的古卷，此刻正躺在艾琳怀里。
踏踏踏——
三人跌跌撞撞冲上地面时。
贫民窟的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
“呼..”
“呼....”
罗德里克扶着墙大喘气。
艾琳攥着古卷的手还在发抖，龙洛却望着远处商会大楼的尖顶，摸了摸内袋里的青铜残片。
“从今天起。”龙洛声音轻得像风，却带着刀锋般的锐度，“该我们立规矩了。”
呜~~~
晨雾里。
某处工坊的蒸汽笛突然响起。
龙洛望着那片冒起的白烟，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他知道，用不了多久，会有更多像罗德里克这样的人，带着扳手和勇气，站到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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