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异情

换源:

  闻昭才出一笑堂,魏镜一行人随其后。

刚出来,裴至便对魏镜道

“今日能在此遇见王爷真是太巧了。”

“此话怎讲?”

裴至看了眼人来人往的大街

“王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魏镜看了眼走在不远处的闻昭,点头

“有劳带路。”

裴至转身,想起魏书悦,一顿,略带歉意

“公主,下官恐怕无法陪你了,要不您先回去,还是——”

魏书悦瑟瑟望向正注视她的魏镜,不情愿点头

“我再逛会儿,你们先走吧。”

说完拉着春溪往他们相反的方向走去。

“记得按时回宫。”

“知道!”

魏书悦回头扮了个鬼脸,快步走起来。

正在这时,一个声音传来

“站住!”

只见一褐衣瘦弱长得贼眉鼠眼的男子从他们面前跑过,一白衣戴幕篱少年紧随其后。

看见少年,裴至一怔。

“抓小偷!”

那少年低呼道。

众人都听到了,却未有出手相助的打算。

当小贼和少年从闻昭身旁经过时,闻昭几乎没有犹豫,活动活动手腕,就要出手。

祁姝见状,赶忙拦住她,劝道

“姑娘,侯爷让你别管闲事!”

这话倒是有点作用,闻昭皱了一下眉,停下动作,却见那小贼跌跌撞撞边跑边回头,眼看少年就要追上自己,恨恨咬牙,拔出藏好的短刀,转身向少年刺去。

众人惊呼,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闻昭实在看不下去了,挣开祁姝

“这可不是闲事,爹不会怪我的。”

语毕,在众目睽睽下,随手抓了身旁玉石铺的玉佩,瞅准小贼,狠狠一掷,当即,一声闷哼伴随玉佩碎裂的是短刀落地之声。

众人看那贼人按着手腕,一脸痛苦的表情,忍不住喝彩

“好!”

惟玉器铺老板欲哭无泪,暗暗叫苦:又碰上这祖宗,他招谁惹谁了!

虽是意料之中的结果,闻昭还是忍不住扬了扬眉,大步向贼人走去,一脚踢上他的膝盖骨,迫使贼人跪倒,而后抓住其衣襟,眯了眯眼,低喝

“东西呢,拿来!”

贼人被她这么一喝,哪还敢反抗,哆哆嗦嗦从怀里摸出一个绣着鸳鸯的锦囊递给她。

闻昭接过香囊,鄙夷地看着小贼,斥责

“为这些银钱你就要人家一条命,简直禽兽不如!”

说完,左右巡视一番,最后取下身上披帛,在贼人可怜兮兮目光下,将他双手缠住并缚以死结。拍拍手露出满意的笑容,转身对着正捧着碎玉痛心疾首的店家道

“阿叔,您能不能随我去趟官府?我一介弱女子,扛不动他。”

小贼听到她的话,睁大了眼,动了动唇,欲说什么,但在她的瞪视下,乖乖闭上了嘴,咽下求饶的话。

店家捧着一手碎片,欲言又止。

闻昭会意他的顾虑,赶紧承诺

“您放心,此事了结后,我们便回府取银子赔付您的损失。”

听到这话,店家才松了口气,点头应了此事。

闻昭看了眼手里的绣着“至”字的锦囊,走到少年跟前

“你的钱袋。”

少年低着头,伸手接过,淡声

“多谢。”

言毕越过闻昭,大步朝前而去,很快消失在了转角。

祁姝看着少年的背影,不满

“这人真是无礼,我们帮了他,他却连个感谢的样儿也没有!”

闻昭倒不觉有什么,笑了笑,安慰她

“行啦,我做这些又不是为了得到什么,走吧。”

看着三人渐行渐远,魏书悦回过神来,心里颇有感触,想到魏镜在身后,倏然回头,语气悲悯

“三哥,日后还要多多保重!”

魏镜抽抽嘴角,给了她一个眼刀后转向裴至

“不是有事要说?走吧。”

说完二人便朝西街走去,行了约莫一刻钟,至偏僻处,见四下无人,裴至开门见山

“王爷,下官有一事请教。”

“但说无妨。”

得到答复,裴至低声

“是这样的,流寇案明日就要定案作结了,可昨日下官前去验收证物时却发现,暗器大有文章。”

“此话何解?”

“不知王爷可还记得那匕首样式和上面的图案?”

魏镜没花多少力气去想,张口道

“暗器全长约莫一尺,龙头柄首,柄首与匕身连接处状似牛角,两角间中空,之前似嵌入过钢珠宝石,匕身呈龟裂状且刻有类蛇图案,那蛇形至中空处蜿蜒而下,间以五个异族字符点缀。”

分毫不差。

裴至点头,夸赞

“王爷好记性!确实如此。”

一顿,语气一转

“不过,昨日下官前去验收之时,却发现有怪异之处——第四个字符底部竟多了一笔!”

魏镜一滞,思量片刻,沉吟

“可有拿图纸对照过?”

“这又是另一怪异之处。”

魏镜不解

“怎么说?”

裴至便将遇到薛画官的事告诉他。

“为了证实,下官便命人取来图纸亲自校验,然而,奇怪的是,图纸与实物毫无二致!恰巧薛画官过来,我便将图纸示与他看,哪知薛画官看后,却言‘怪哉怪哉!’我问他何处怪之,画官指着图纸下方的官印说

‘这印我向来习惯盖在左侧靠纸边缘两寸处,怎么这张距纸缘却如此之近,太不应该了!’

我又问他是否觉得第四个字有异,画官想了半天说记不太清了。后因有其他案件待处理,此事便暂时搁置一旁了。”

说到这儿,裴至看向魏镜,眼中存着疑惑。

魏镜知道他想什么,裴至其人,过目不忘,精通刑律,年纪轻轻便升至如此官位,除却家世原因,确实是能力超群。因而,只要他确定的东西,一般不会出错。

“所以,裴尚书你是想——”

“王爷!恕下官直言,此案虽将作结,然下官以为,其定另有隐情,如若不彻查到底恐将成大患!”

“如此,何不若禀明圣人,延期结案,彻查到底?”

裴至一滞,看着魏镜,眼中似有什么闪动,动了动唇角,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

“王爷,下官不是不知要如此行事。只是,若无确凿证据,即使下官提出此事,也会遭有心之人阻拦,此事怕是无法查清。”

魏镜垂眸,片刻,看着巷角,低叹

“那你希望本王如何?”

闻言,裴至眼睛一亮

“多谢王爷相助!王爷,下官知道,凡经您手的案件,在真相未水落石出之前,您一定会多备一份证物的!所以——”

魏镜苦笑,他自以为自己足够小心翼翼,这些小动作无人能够发觉,原来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裴尚书果然心细如尘。本王今日正欲前往南楼取样,并交给五弟以作交接。”

裴至困惑

“不是早已交接过吗?”

魏镜不语,良久轻声

“裴尚书,若我说圣上并非如尔等所见信任于我,你可相信?”

那声音太过飘渺,以至于裴至以为那是一阵呓语,虽然他听清了。

裴至看着地上两人被日光拉长的淡影,沉默着。

一阵风拂过,魏镜抬头看了眼越升越高的日头,结束这沉默

“走吧。虽然,我不知道是否能得到你想要的结果。”

二人朝南楼方向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