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弟弟的话,陈阳的心更乱了。
而在客厅里,他们的父亲,即将退休的省检察院副检察长陈岩石,正和一位专程从京城来看望他的人喝茶聊天。
正是沙瑞金。
“陈老啊,你这就要退了,以后有什么打算啊?”
沙瑞金呷了一口茶,笑着问道。
陈岩石放下茶杯,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小金子啊,你还不知道我吗?我这辈子,就是个操心的命。我准备把这套房子卖了。”
“卖房子?”
沙瑞金有些意外:“陈老您要卖房子?”
“对。”
陈岩石点点头,语气沉重地说道,“我们京州有个大风厂,老国企了,效益不好,工人们都快发不出工资了。”
“当年这个厂是我参与组建的,我跟工人们有感情。我准备把卖房子的钱,全都捐给厂里,帮工人们渡过难关。”
他这番话说得大义凛然,充满了无私。
然而,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大风厂对他而言,早已不仅仅是一个企业那么简单。
那是他陈岩石奋斗一生,用清廉和正义打造出来的,个人声誉的丰碑!
他绝不允许自己的丰碑,在自己退休后轰然倒塌。
他看重自己的名声,甚至已经到了近乎走火入魔的地步。
所谓的为工人着想,更多的是为了维护自己那完美无瑕的清官人设。
沙瑞金显然没有看透这一点。
闻言,他的脸上露出由衷的敬佩之色。
用力地握住陈岩石的手:“陈老啊?你这觉悟,太高了!你才是我们所有党员干部学习的榜样啊!”
这番高度赞扬,让陈岩石感到无比的受用,脸上的笑容也根本藏不住。
“陈老,您这清廉一辈子,是我们所有人的楷模啊。”
沙瑞金的话语里充满了真诚的敬意。
陈岩石摆了摆手,脸上是谦逊又难掩自得的笑容:“我这点微末道行,算不得什么。倒是你,小金,前途无量,以后可要为国家和人民多做贡献。”
就在这其乐融融的氛围中。
“砰”的一声,陈阳的房门被猛地推开。
两个男人闻声望去。
只见陈阳双眼通红,满脸泪痕,径直冲了过来。
“爸!”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完全不顾及还有客人在场:“祁同伟的事,你到底管不管!”
陈岩石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眉头一皱,脸色沉了下来:“胡闹!没看到有客人在吗?像什么样子!”
“客人?”
陈阳的目光转向沙瑞金,带着哭腔的质问更像是一种控诉,“沙叔叔,您也在正好!您是京城来的大领导,您给评评理!”
她将孤鹰岭缉毒,祁同伟身中三枪,立下一级战功,最后却被一脚踢回穷山沟的事情,哭诉了一遍。
“…他就因为没背景,没关系,就要被这么欺负吗?他用命换来的功劳,就这么一文不值吗?”
“爸!你不是省检察院的副检察长吗?”
“你不是最讲原则,最讲公平正义吗?为什么眼睁睁看着他被梁家的人这么作践,你连一句话都不肯替他说!”
陈阳的质问像是一记耳光,扇在陈岩石的脸上。
陈岩石的脸色由阴沉转为铁青。
他重重地将茶杯往桌上一放,发出“当”的一声脆响。
“我早就跟你说过,他祁同伟不行!心气太高,野心太大,不是个安分的人!你们两个根本不合适!”
陈岩石冷漠的说道:“我没有帮他,是在帮你!也是在帮他!让他去基层好好磨练一下性子,对他有好处!”
“好处?爸!你管这叫好处?”
陈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父亲的话让她心寒。
“好了好了,小阳,别跟你爸吵。”
一旁的沙瑞金见状,连忙打起了圆场。他以一种长辈的温和口吻,劝慰道:“陈老这件事,也是为了你好。这件事,我也听说了。那个叫祁同伟的年轻人,是立了功,但组织上的安排,肯定有组织上的考量嘛。”
他呷了一口茶,慢条斯理地继续说道:“年轻人,有一点成绩就翘尾巴,总想着一步登天,这不是好事。”
“我看啊,这个祁同伟,就是有点眼高手低了。”
“真正的栋梁之才,是需要千锤百炼的。”
“让他回基层,沉淀一下,对他未来的发展,是有益的。”
“你呀,还是太年轻,看不透这里面的深意。陈老这么做,才是真正地爱护干部。”
沙瑞金这番话,说得四平八稳。
既抬高了陈岩石。
又以一种过来人的姿态,对祁同伟下了眼高手低的定论。
他本以为,这番话足以安抚住这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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