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的两个月时间,我一直在老奶奶家里,给她砍柴打水,砍到的柴火足够她烧好几年,我还把姐姐唯一的首饰拿到了百里之外的城镇当了,给老奶奶买了足够三年的粮食,这个地方气候干燥,保存得当三年还是没问题的,我跟她就像真正的祖孙一样,我以为日子就会这样平静的过下去,直到有一天我打柴回来看见老奶奶在做针线活,线用完了,她全神贯注的重新穿针,我见状赶紧放下柴火就去帮她,我看了一下,她已经做了几双鞋子了,而且比较大,不像是她穿的,于是我问道:“奶奶,您这是在做什么?”
老奶奶道:“孩子,我在给你做两身行头,我知道你在这儿是待不住的,我们虽然不是真祖孙,但是你对我的好我是看在眼里的,我别的没有什么,只能给你做两身行头,不至于让你在往后的路受冻。”
我道:“奶奶这是说的哪里话,您不知道我这一阵过的有多快乐,在这儿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比起之前我担心受怕的日子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莫非奶奶要赶我走?”
老奶奶道:“那必不会,可是人从诞生就注定走向死亡,路上是福是祸谁也不知道,但那也是人生路上所必须经历的,享福的人安安稳稳过完一生,苦命的人生路上会走的很累,需要休息,但是休息好了就要继续走了。”
老奶奶说完没有管我,继续手里的活,而我也为老奶奶的话陷入了思索,我在想,我这一生,或者穿越前的一生都做了什么有意义的事。出生,长大,读书,辍学,打工?显然没有什么意义。那穿越后呢?逃避,逃亡,来到这个山村只为过上穿越前的日子?但这又怎么了?难道这不能作为我的一生么?我是谁?凭什么自命不凡?就因为我穿越而来?难道我就真比这个世界上的人更胜一筹么?可既然是这样为什么我会被逼的出走皇宫呢?因为我心眼玩儿不过别人?可这不就是生存手段之一么?‘心机’‘聪明’,这量词难道形容的不是一种智商么?面对自己的朋友,我们从来都说他是聪明,不会说他心机,那跟我们对立的人呢?他的朋友难道不也是认为他聪明,而不是心机么?
从老奶奶说完那段话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想人生的意义,一边想一边不断的问自己,我的人生意义在哪里?直到明月当空,我夜不能寐。走出屋子,来到一座高山至上,我坐在一块石头上面,抬头望天,广阔的星空,繁星点点,偶尔有流星闪过,不知道我眼前看到的宇宙跟地球上看到的是不是同一个,这一刻,我比任何时候都想家,想地球那个家,我的父母,我的姐姐,如果他们知道他们眼前的我不是真正的我会怎么样?
“爸,妈,姐姐,我好想你们,现在的‘我’是不是比之前的好?”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遇到穿越这种事情?我明明是个无神论者。我还能回去么?”
“不知道二姐结婚没有,大姐夫,三姐夫,他们对我姐还如我看见时那般好么?外甥长得怎么样了?”
“如今的‘我’是不是更让我爸妈省心?”
“我不是没得选择,我可以选择继续这样的生活,一辈子寂寂无闻,就像穿越前一样,但这真的是我想要的么?穿越前我不就盼着有一天出人头地,我不是一直自命不凡么?如今的身体不就具备条件了么?”
我自言自语,说着说着头脑越发清晰,我想我知道我要的是什么了。中途修复不如重新再来!就是这样,我穿越过来,如同人生重新开始!
想通这一点后我再抬头望天,此刻天空已经变成淡蓝色,天亮了,我望向东边,音乐看见太阳的轮廓,光明以不可阻挡之姿扫去黑暗,如同我的内心一般!
我已经决定离开,就在我下山准备回到奶奶家的时候,突然听到路上传来杂乱的马蹄声,在这里两个月,我从没有见过马队,这不由得让我警觉起来,我借着掩体躲藏起来,等马蹄声越来越近,我看到了一群人,约有几百,浩浩荡荡的赶路,而且不少负伤,他们穿的衣服让我的思绪回到我被打劫的那一天,没错,这就是那群贼道!
村子在大路两边,各有人家,他们正向村子而去,现在我想的是马上要回去救奶奶,毕竟这伙人可是专门杀人越货的。
就当我准备从小路尽快回村的时候,我又听到有马蹄声传来,不得不说我最近的听力是越来越好了,这在穿越前是难以想象的。
不同于山贼的马蹄声杂乱不堪,他们的马蹄声虽然也很急,但却带着某种规律。
过不多久,我看见不远处军队的身影映入眼帘,他们举着独属于女娲氏的军旗,对着贼寇紧追不舍,看到这儿我一阵欣喜,原来贼寇不是来打劫,而是被官兵追剿。看到这一幕我心满意足的转身,想着等官兵和强盗离开以后再回去。
“追!不得放跑一个贼人!皆有赏!”
听到这一句话,我猛地回头,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孔。“舅舅!”
那真的是原身的舅舅,他带着兵剿匪来了。就在他一声令下,士兵们铆足了劲追击,远一点的弯弓射箭,近一点的投掷长枪,看得出来贼寇们被追的时间不短,且他们的马匹哪里比得上军马?就在村口的时候被追上了,不少人被箭矢射倒,而且村子处于两座山中间,再往前要上一个又陡又长的坡,贼寇们眼见逃跑无望,不少人选择下马投降,更多的是下马后向着两边山谷跑去。舅舅下令分队追击,还是原来的话,“不能放跑一个贼人”
事情已成定局,不少村民出来看热闹,我也在这时候跑了出来,奔向军队那边,有士兵拦我,我大喊“舅舅”,一连喊了几声终于让舅舅听见了,他随着声音来源看,看到了我,激动的下马跑向我这边,来到我身前后激动的把我抱入怀中,说道:“通儿,你真在这里,真的在,陛下没有骗我!”
事情已成定局,我带着舅舅去奶奶家,路上我才知道原来老皇帝一直派人跟在我附近,其实那天只要我多拖延一点时间,他们就能出现把我救了,我也不会受那么多的苦,可是我不后悔,因为我能切实的感觉到,这接近三个月的时间里我成长了很多。
舅舅原本想把我接回去,哪怕隐姓埋名的生活也不至于弄到生死不明的程度,但是我拒绝了,我把我要闯出一片天的想法告诉了舅舅,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我以后多家小心。
山贼被押在路边,跑掉的也全追了回来,舅舅给足村里人钱财,让他们给军队做饭,舅舅自然跟我一起吃,我问了舅舅这里是哪里,舅舅道:“这里叫南荒,东西跨七千里,南北三千里,北面是青丘原,南面是大海,东面是水泽原,西面是云霄山,云霄山高耸入云,南北跨三千余里,再接黑山,黑山接北海,不同于云霄山,黑山就矮多了。再往西面就不是咱玄国地界了,那里有什么,舅舅也不知道。”
听着舅舅的描述,我心中大概有了个地图,也确定了要去哪里,就是翻过云霄山!
就在我跟舅舅说话的时候,奶奶上来问道:“将军,看样子你的官儿也不小,我能向您打听个人么?”
舅舅道:“说起来我还没有谢过老人家您这一阵对通儿的照顾,您请问。”
奶奶道:“将军您听说过一个叫‘有望’的人么?那是我儿子,那年,官府来我们这儿征兵,说要打青丘,我儿子说‘男儿志在四方’就应征了,好多年了,也每个音讯,也不知是死是活,不管好歹我也想知道他一些。”
听完奶奶的话,舅舅眉头紧皱,面色很是为难,我心里我大概知道,这个叫‘有望’的在舅舅这边算是无望了。
但舅舅不知是因为对原身的疼爱还是作为功臣二代的情商,他对奶奶说道:“老人家,您不必担心,我已经有打算了,通儿说您在这边无依无靠,既然您是通儿的救命恩人,我作为他的舅舅一定不会让您继续在这儿受苦,您放心,等这一片的匪患清除了,我带您去找您儿子,如果找不到,我就给您养老!”
从老奶奶劝我离开的话就知道她是人间清醒,不会在意世俗的看法,在这山村里苦等也是等儿子回来,既然眼前等待无望,又有机会去找,即便找不到了也能有个安稳的晚年,她自然是不会拒绝的。
过了几天,舅舅带兵扫荡了附近的山头,确定没有山贼后就准备离开了,而这也是我们再次分别的时候,舅舅知道我的遭遇,因为有这个村子才得以活命,所以给这个村子不少好处,军队要离开的时候整个村子的人都来送行,我也是送行的村民中的一员,舅舅又给了我不少钱和干粮,水。我统统接收,而且从山贼们手里拿回了姐姐的一个手镯,我想留个念想。
当军队离开,舅舅和奶奶与我分别后,我转身离开,临走时,看见那天要饭时遇到的两个老人,他们正气凛然,不会因为我是荡寇将军的外甥而趋炎附势,我也很欣赏他们这一点。我走向他们,再次乞讨道:“两位老人家,能否施舍我一块布呢?”
闻言那两位老人对视一眼,然后其中一个从怀里拿出一块布说道:“这是我平时干活时用来擦汗的,你不嫌弃就拿去吧。”
说着把布给我,我道:“这再好不过了。”
说完走到旁边的地里捧起一堆土,用布仔细包好后放进包袱里,跟村民道别后就向着西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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