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连忙敷衍了吴辉几句,就挂了电话。
娇娇依旧没说话,直勾勾的盯着我的手机,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我以为她没听懂,于是解释道:“你父亲和后妈都死了。”
“他们现在应该和你一样都变成鬼了。”
娇娇点头:“娇娇听懂了,但阿姨怎么死了呢?”
“阿姨为什么要撞墙?”
我顿时哽住了,曾小珊的状态一天天恶化下去,其实我一直都看在眼里。
甚至我让徐姐给娇娇做新衣服,也是在推波助澜,我们都清楚曾小珊终有一条会受不了。
但娇娇太小了,她根本想不明白。
“娇娇不用明白,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死了就死了吧,咱们回公司。”
我发动车子,一路朝公司赶去。
娇娇小大人似的拄着下巴问:“哥哥,你还能给我买黄黄吗?”
“当然可以。”
我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娇娇笑了笑,看着我的眼神很亮,也不知在想什么。
次日下午,徐姐又赶了过来,给娇娇送了三条裙子。
“姨姨,谢谢你。”
娇娇抱着裙子,冲徐姐笑了笑,只是笑得没从前开心。
徐姐盯着她问:“你是不是要走了?”
娇娇重重点头,凑到徐姐身边,一脸惋惜道:“阿姨死了,魂魄下幽冥了,我没法和她显摆裙裙了。”
“所以我要去找她,这么好看的裙裙,要她看看,也有人给娇娇买裙子!”
我不禁摇头,这孩子从来没在意过自己被打,只在意生前,她后妈总和她炫耀裙子。
徐姐眼圈一红,笑着说:“娇娇放心,阿姨有空就给你做裙子,保证你总能穿到漂亮的小裙子。”
娇娇开心地笑着转圈,一个劲地和徐姐道谢。
次日下午,陈三妹引来了地府鬼差,将娇娇带走了。
“孩子太小,叫鬼差过来稳妥些,她自己走不安全。”
陈三妹绷着脸站在门口,眼中满是不舍。
我叹了口气,心里也有些空落落的,之前我甚至想过,娇娇如果不想去投胎,我可以一直照顾她。
陈三妹看了我一眼道:“我看你在学镇邪符,学得怎么样?”
我将自己画的一张镇邪符拿出来,递给她。
她仔细看了看说:“还不错。”
“多画几张留着防身,明天上午咱们去洗房。”
我点了下头,陈三妹就回了办公室。
次日早上,我们驱车赶到临近市一处中档小区。
这小区的入住率很高,绿化做得也不错,住在这的基本都是中产。
陈三妹将车停在停车场,有点无奈道:“这次的受害者家属情绪会有些过激,你一会儿进去之后说话要小心点。”
我茫然道:“凶杀案?”
陈三妹翻了个白眼说:“当然了,死了一群人。”
我整个人都惊呆了,连忙问:“那凶手有几个人?”
陈三妹平静道:“一个人。”
“……”我脑袋短路了一瞬,忍不住问:“一个人怎么把一群人杀了的?有李小龙的身手吗?”
陈三妹下了车提着东西骂道:“废话真多,快点儿干活儿,别墨迹了。”
我挠了挠头,有些不甘心地说道:“这根本不合常理呀!”
“会不会是有人顶罪呀?就像是韩老头儿替韩冬顶罪一样。”
陈三妹摇头:“这些人不是一次性杀完的,凶手是这套房子斜对面的一个单身青年。”
“这套房子是一家奢侈品公司的员工宿舍,里面总共住了6个女员工,她们6个不是一个班儿的。”
“有两个倒班儿在家休息,先被那个单身青年杀了。后来下班的两个也被他杀了,最后两个是去酒吧玩儿,半夜回来之后被他杀掉的。”
我心里不由升起一股怒气,忍不住道:“他可别诊断出什么精神病,在免去法律的制裁。”
陈三妹平淡道:“这事儿就不是咱们该操心的了,赶紧把房子清理了,咱们找个地儿吃个饭就回去。”
我心情十分沉重,陈三妹之前简单说了死者的资料,这几个女孩最年轻的二十一岁,最大的也才二十六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
但她们的人生全都毁在一个疯子手里,我想不通这个青年为什么要杀她们?
我们刚坐电梯到了凶宅那一层,就听到一阵凄厉的哭声,声音中夹杂话语声。
只是他们说的什么我根本听不出来,完全是在宣泄情绪。
我们走到门口,就见几个中年人正站在门口哭嚎着,旁边有几名警察在劝他们,场面一度有些失控。
陈三妹招呼我到一边等着,先别去触霉头。
我们在旁边一等就是半小时,警察才终于劝走了这群人。
“你们太不专业,根本没必要让死者家属来看案发现场!”
陈三妹有些无语地吐槽道。
其中一名戴眼镜的警察苦笑道:“是有家属打听到这里,然后就跑过来了。”
“其他死者家属就跟过来了,我们是接到群众电话才知道的。”
陈三妹不禁摇了摇头,招呼我穿上防护服进案发现场。
我还是头一次清理,死了这么多人的凶宅。
案发现场到处都是飞溅的血迹,几乎遍不了所有的房间。
这个不到一百二十平的房子里,被隔出了三间卧室,每间卧室里都是高低床。
最南边的卧室里的窗帘还挡得严严实实的,上下铺两张床上的被子凌乱,床上、地上全都是干涸的血迹,看着触目惊心。
“她们两个是最先死的。”
陈三妹冷着脸说。
我低声问:“出血量很大,恐怕已经浸到床板里了,这床还要吗?”
陈三妹扑哧一笑说:“这次的雇主说现在生意不景气,能凑合就凑合,尽量帮他挽回损失。”
我有些无语道:“这死过人的床还真的会有人继续睡吗?”
陈三妹歪着头看着我:“他要是不说,过几年再把这里当宿舍,打发其他员工来住,不也很正常吗?”
我的眼角狠狠抽了一下,一时间竟然语塞了。
陈三妹将商铺被血浸透的床垫、褥子被子全都卷起来,招呼我挣着大袋子,将东西一股脑塞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