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了进去。
帖子主楼用醒目的红色字体详细描述了事情的经过。田蕊和她的团队昨晚十点准时开播,目的地是本市臭名昭著的北郊圣安娜精神病院。直播初期还算正常,无非是些风声鹤唳和一惊一乍的桥段,但进入住院部主楼后,情况急转直下。
帖子下方,附上了一段被剪辑出来的,只有十几秒的视频。
林墨点开播放。
视频的画面抖得像是帕金森发作,镜头疯狂摇晃,只能勉强分辨出是一条昏暗的走廊。刺耳的电流麦噪音中,夹杂着一个女孩子撕心裂肺的尖叫,那声音里充满了最原始的恐惧。
“啊——!别过来!别过来!”
紧接着,是一种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像是有人用指甲,狠狠地刮擦着水泥墙壁,发出的“滋啦——滋啦——”声,尖锐得能刺穿耳膜。
画面的最后一秒,镜头猛地一转,对准了主播自己。
一张惨白浮肿、五官扭曲的脸,没有任何预兆地,猛地贴满了整个屏幕。那双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死寂的灰白。
视频戛然而止,屏幕陷入一片漆黑。
林墨面无表情地关掉视频,往后靠在沙发上。
屋内的空气似乎都冷了几分。他不用回头,也知道柳瑶就在附近。这种阴冷的气息,比任何空调都来得直接。
他盯着手机屏幕,帖子里已经盖了上千楼,各种猜测众说纷纭。有人说是剧本炒作,有人说是真的撞邪了,还有人煞有介事地分析起了那张鬼脸的来历。
林墨划过这些无意义的讨论,直接点开了版主陈一飞的头像,发了个私信过去。
林墨:“一飞,田蕊那个帖子,什么情况?”
消息刚发出去,对话框立刻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一飞冲天:“我操!墨哥!你终于出现了!我还以为你得道飞升了呢!”
一连串的感叹号,充分体现了对方的激动。
林墨有些头疼,打字回复:“说正事。”
一飞冲天:“正事正事!这事儿可大了!田蕊那丫头真失联了!不是剧本!昨晚直播信号就是在那张脸出现的时候断的,后台数据显示是物理断开,就是说,她的设备被人为或者……被什么东西给关了。跟她一起去的摄影师和助理也都没影了,电话全关机。”
林墨的指尖在屏幕上停顿了一下。
林墨:“三个人都失踪了?报警了没?”
一飞冲天:“报了!她公司的人一早就报了。但警察去了,说是现场什么都没发现,就找到一部摔坏的手机,连个脚印都乱七八糟的,初步定性为失踪,正在查。可咱们圈里人都觉得,这事儿邪乎啊!墨哥,你看了那段视频没?最后那张脸,我找技术的朋友分析了,绝对不是特效!没有后期处理的痕迹!”
陈一飞发来一长串的语音,语速快得像机关枪,林墨直接转成了文字。
“墨哥,你是在这行里泡过的,你给掌掌眼,那玩意儿……是‘东西’吧?绝对是‘东西’对吧?”陈一飞的语气里,混杂着兴奋与恐惧。
林墨没有直接回答他。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到那张视频截图上。惨白浮肿的脸占据了大部分画面,但就在那张脸的侧后方,背景的墙角处,有一抹极不协调的暗红色。
那不是血迹,看起来更像某种新画上去的符号,因为光线太暗,线条扭曲,看不真切。
废弃的精神病院,失踪的主播,诡异的鬼脸,还有这个神秘的符号。
这些元素组合在一起,让林墨嗅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这已经超出了普通怨灵作祟的范畴,更像是一场有预谋的……献祭,或者仪式。
林墨:“地址发我。”
对话框那头沉默了几秒,似乎没想到林墨这么直接。
一飞冲天:“墨哥,你……你要去?那地方邪门的很!据说以前死了不少人,还有医生护士集体自杀的传闻。田蕊就是听了这些才去的,结果……”
林墨:“少废话,地址。”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一飞冲天:“得嘞!我这就发你!墨哥你千万小心!需要什么后勤支援,信息调查,网络舆论引导,尽管开口!我24小时在线!”
很快,一个定位信息被发送了过来。
北郊,圣安娜精神病院。
林墨关掉聊天框,点开地图软件,看了一眼那个位置。
很偏,周围几乎都是荒地和待拆迁的旧厂房。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昨晚大战留下的酸痛感已经基本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面对新麻烦的麻木。
“真是劳碌命。”他低声自语了一句,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对着空无一人的客厅角落说道,“喂,鬼妻大人,刚才那个视频,你看到了吧?”
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阴冷气息波动了一下。
一道清冷,不带任何感情的女声,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
“看到了。”
“有什么看法?”林墨追问。
“那张脸,怨气很重。”柳瑶的声音顿了顿,“但……缠住她的,不止那一张脸。”
林墨的心猛地一沉。
“不止一张脸?”
他追问,但柳瑶却再次陷入了沉默,不再回应。
林墨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位鬼妻大人,说话跟挤牙膏似的,永远只透露那么一丁点关键信息。
他不再纠结,转身走进卧室,从床底拖出一个积满灰尘的帆布包。拉开拉链,里面装着朱砂、黄符、墨斗线,还有几件他自己都叫不上名字的、从祖传旧物里翻出来的古怪玩意儿。
就在他往包里塞东西的时候,手机“滴”的一声,又收到一条陈一飞发来的消息。
一飞冲天:“对了墨哥,忘了跟你说个事。田蕊的粉丝后援会那边有人爆料,说田蕊这次去探险,好像不是单纯为了直播效果,她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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