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脑子“嗡”的一声，根本来不及思考，求生的本能接管了身体。
“走！”
他吼了一声，转身就要往外冲。
可那只蜘蛛般的怪物根本不给机会，它再次弓起身子，四肢猛地在地面一蹬，整个身体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快到只留下一道残影。
这次的目标，是柳瑶。
“找死！”柳瑶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真正的怒火。
她不再仅仅是释放阴气，而是猛地抬起右手，五指张开。一股肉眼可见的、近乎纯黑的寒气从她掌心喷涌而出，瞬间在空中凝结成数道尖锐的冰棱。
“噗！噗！噗！”
冰棱精准地钉进了怪物的身体，却没有鲜血流出，只有一股股黑烟从伤口处冒出，伴随着刺耳的尖啸。
那怪物被这股力量打得凌空翻滚，重重摔在地上，抽搐了几下，竟一时没能爬起来。
但柳瑶的身影也明显晃动了一下，变得有些透明。
林墨心头一紧，顾不上多想，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就往门外冲。入手处一片冰凉，却带着一丝虚幻的触感，仿佛随时会穿透过去。
“这边！”
他们刚冲进走廊，一股阴风就从右侧袭来。林墨眼角余光瞥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影子从一间病房里扑出，直取他的脖子。
柳瑶反手一挥，袖袍带起的阴风像一堵墙，硬生生将那影子撞了回去。
“别停下！”她催促道。
根本不用她说。
整条走廊已经变成了人间地狱。
“砰！砰！砰！”
更多的病房门被从里面撞开，一个个扭曲、残缺的黑影嘶吼着涌了出来。它们没有理智，只有对生人气息的无尽渴望。那些猩红的光点在黑暗中晃动，像一群闻到血腥味的野狼。
林墨感觉自己就像掉进了僵尸片现场，只不过这些“僵尸”跑得更快，长得也更随心所欲。
他死命地往前跑，肺部火辣辣地疼。柳瑶紧跟在他身边，她的存在形成了一个移动的力场，那些弱小的怨灵根本不敢靠近，只能在三米开外的地方发出不甘的嘶吼。
可总有那么一两个不长眼的。
一个腰部断成两截、用双手在地上爬行的恶灵猛地从侧面窜出，突破了柳瑶的气场，锋利如刀的指甲直奔林墨的脚踝。
“我靠！”
林墨一个踉跄，几乎就要被绊倒。
“下去！”
柳瑶一声冷叱，一脚踢出。她的脚尖明明没有碰到那恶灵，一股无形的力量却将它整个踹飞，撞在天花板上，化作一团黑气消散了。
“谢了，女侠！”林墨头也不回地喊道。
就在这时，前方走廊的尽头，一个巨大而臃肿的黑影堵住了去路。它至少有两米高，身体像无数团肿瘤拼凑而成，散发出的阴气让柳瑶的气场都开始不稳。
前后夹击，死路一条。
“这边！”林墨当机立断，猛地推开旁边一扇虚掩的铁门，拉着柳瑶一头扎了进去。
铁门在他们身后“哐当”一声关上，将外面那些恐怖的嘶吼隔绝了大半。
林墨背靠着门，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狂跳得像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妈的……这帮家伙……开派对呢？”他喘息着吐槽。
“它们被惊动了，现在恐怕整栋楼都在找我们。”柳瑶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她的身形比刚才更加透明了一些。刚才那一连串的出手，对她消耗不小。
林墨稳了稳心神，这才开始打量他们闯进来的这个房间。
这里不是病房。
空气中，除了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还多了一股说不出的味道。
有点像劣质香水的甜腻，又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腐臭。
房间很大，也很空旷。正中央，停放着一张锈迹斑斑的金属推床，看样子像是停尸床上用的。
林墨的目光，瞬间被推床上的东西吸引了。
那是一个用医疗垃圾和设备临时搭建起来的祭坛。
一张倒扣的轮椅构成了基座，上面架着一块碎裂的玻璃，玻璃上用口红和一种暗红色的液体画着一个扭曲的、难以名状的符号。一根输液管的架子上，挂着一串用红线缠绕的头发，头发的末端还系着几颗牙齿。
而在祭坛的正前方，地面上，摆着一面小镜子，镜面被黑狗血之类的东西涂抹得一塌糊涂。旁边，还插着一把锈迹斑斑的手术刀。
整个场景透着一股无法言喻的邪气和疯狂。
林墨的呼吸停滞了。
他见过鬼，见过怨灵，但眼前这一切，让他从心底升起一股比面对恶灵时更加强烈的寒意。
因为这是人干的。
只有人才会搞出这么复杂、这么充满恶意的东西。
“这是……”他干涩地开口。
“一个献祭仪式。”柳瑶的声音凝重到了极点，“不对，比献祭更邪门。这里的能量……是在召唤，或者说，是在‘喂养’某个东西。”
林-墨的视线在祭坛周围扫视，忽然，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在祭坛旁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静静地躺着一个东西。
一个粉红色的、毛茸茸的圆球。
那是直播设备上用的麦克风防风罩。
林墨记得很清楚，田蕊的设备，就是这个骚气的颜色。
她果然来过这里。
失踪，根本不是意外。她成了这个诡异仪式的一部分。
林墨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冲天灵盖。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他跟田蕊不熟，但这种眼睁睁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被卷入这种邪恶之事的无力感，让他胸口发堵。
“是什么人干的？”他咬着牙问。
柳瑶没有回答，她的目光正警惕地扫视着房间的每一个阴暗角落。
“这里的阴气很乱，”她低声说，“除了那些游荡的怨灵，还有一股更强大、更阴毒的气息残留在这里。仪式的操纵者……可能刚走不久。”
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
一阵轻快的、几乎可以说是愉悦的口哨声，突兀地从房间最深处的黑暗中响了起来。
滴——哩——嘟——
那口哨声轻松写意，仿佛在自家后花园散步。
林墨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被冻住了。
不是鬼。
没有哪个鬼魂会发出这种充满“人味儿”的、活生生的声音！
他和柳瑶猛地转头，死死盯住房间深处那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口哨声戛然而止。
黑暗中，传来一声低沉的、带着几分玩味和好奇的轻笑。
一个男人的声音慢悠悠地响起，在寂静的停尸间里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恐怖。
“新人？……闻起来，一个生人，一个极品灵体……”
“呵，真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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