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头的老柳树在晚风中晃着枝桠,把月光筛成碎银,落了李懒一身。
他把草席往石墩上一铺,刚要躺下,小黑已经抱着个破瓷碗跑回来:懒哥!
我跟卖馄饨的王婶要了碗热汤,您垫垫肚子再睡?
李懒半眯着眼瞥了眼瓷碗里飘着油星的汤,手在懒人布袋上摸了摸——布袋里还装着白天擂台赢的半块桂花糕,够他垫到天亮。
他摆摆手,往草席上一摊:汤太烫,喝了睡不着。
小黑蹲在他脚边,把破瓷碗搁在地上,手指绞着衣角:那...我给您赶蚊子?说着抄起根柳枝,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李懒脸前晃。
晚风裹着河水的腥气掠过桥头,李懒的眼皮刚要合拢,后颈突然泛起细麻麻的刺痛。
这是他在街头混了十年练出的直觉——像被野狗盯上时的警觉。
他不动声色地翻了个身,面朝河心,眼角余光却扫向身后的石板路。
三丈外的茶棚檐角下,六个穿青布短打的汉子正装作歇脚,可他们的靴底都沾着新泥,显然不是常来桥头的。
再往左边看,柳树后的石磨旁,两个挑担的货郎把扁担攥得太紧,扁担上的筐子纹丝不动——里面怕不是装着兵器。
李懒的呼吸沉了沉。
上个月在韩府墙根躺平签到时,他听门房嚼舌根说过,韩二公子最恨乞丐在府外蹭饭,曾命人往墙根泼了三桶馊水,还放话要把那瘫成泥的小叫花子丢去护城河喂鱼。
此刻这些人的身法步幅,倒像是韩府护院的梅花桩步。
小黑。他突然开口。
哎!小黑的柳枝停在半空。
把我枕头拿来。李懒指了指草席旁的破布包——里面裹着他从城隍庙捡的旧棉絮,软和得很。
小黑刚要去拿,李懒又补了句:慢着,先把我鞋脱了。
小黑愣了愣,蹲下来帮他解草绳编的鞋。
李懒借着弯腰的动作,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等会儿不管看见什么,都别吱声,照我做。
小黑的手指顿了顿,抬头时眼里闪过点慌乱,但很快用力点头:嗯!
李懒重新躺平,把破布包垫在颈后,望着天上的月亮。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检测到危险环境,周围存在十二名习武之人,敌意值87%。
是否启动懒界·虚影?
他在心里应了声是,后背突然泛起凉意,像是被泡进了山涧清泉。
再睁眼时,眼前的景象多了层半透明的雾——这是懒界的边缘。
他能看见自己的身体还躺在草席上,可那只是虚影,真正的本体已经被吸入懒界核心,悬浮在一片灰蒙蒙的空间里。
上!
沙哑的低喝从茶棚方向传来。
那个一直缩在阴影里的黑衣男子终于现身——他腰间悬着鎏金虎纹腰牌,正是韩府护卫统领的标志。
十二名青布汉子瞬间散开,呈北斗阵形将桥头围住,其中两人手持精铁锁链,链头淬着幽蓝的光,正是困龙锁。
李懒的虚影还闭着眼沉睡,锁链却唰地缠上了他的脖颈。
统领冷笑一声,正要收链,突然觉得掌心一震——锁链竟像缠在了水面上,荡起一圈圈波纹。
虚影砰地碎成光点,十二人全被反震得踉跄后退,有两个重心不稳,直接栽进了护城河。
哎哟喂!
一声拖长的惊叹从桥尾传来。
李铁嘴摇着折扇挤过来,手里还提着盏白纸灯笼,灯笼上歪歪扭扭写着铁嘴说古四个大字:韩统领这是要跟懒哥玩捉迷藏?
上回在擂台见懒哥躺赢,今儿个又躺得敌人落水,妙啊!
韩统领的脸涨得通红,抽出腰间佩刀指向李铁嘴:老东西,再聒噪连你一起抓!
李铁嘴却凑到河边,冲那两个扑腾的护卫喊:两位兄弟,懒哥的懒界水可甜着嘞,多喝两口说不定能打通任督二脉!围观的百姓哄笑起来,有几个好事的还扔了西瓜皮进去。
懒界里的李懒被逗得直乐,指尖轻轻一点。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检测到宿主情绪愉悦,是否激活懒榻·空间延展?他心念一动,原本仅容一人的草席唰地展开,变成一张铺着软草的大榻,榻边还多出个竹制矮几,几上摆着茶壶和粗瓷碗。
小黑。他喊了一声。
小黑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懒界里,瞪圆了眼睛:懒哥!
我怎么...?
躺着。李懒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这是懒界,外面的人看不见也摸不着。
你不是要学躺着吃饭?
先学躺着看月亮。
小黑赶紧躺好,仰望着懒界顶端那轮和外界一模一样的月亮:懒哥,他们会不会再来?
会。李懒的声音里带着点笑意,但下次来的,可能就不是护卫统领了。
懒界外,韩统领擦了擦脸上的河水,盯着空无一人的草席直发愣。
方才锁链反震时,他分明感觉到空间里有股柔和的力量,像母亲的手推着他后退——这绝不是普通的障眼法。
他咬了咬牙,冲剩下的护卫挥挥手:撤!
哎——李铁嘴摇着折扇追了两步,不多留会儿?
懒哥的懒榻还能再展展,够请各位喝杯茶的!
百姓们的笑声里,韩府众人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李铁嘴蹲到草席边,用折扇挑起根草茎:懒哥,您这懒界到底啥来头?
比我书里写的神仙洞府还玄乎。
懒界里的李懒没答话,他望着头顶的星空,星子在灰蒙蒙的空间里明明灭灭,像撒了把碎钻。
系统面板突然弹出一行字:检测到懒界核心稳定度95%,建议寻找地脉灵穴作为固定锚点。
他摸了摸腰间的懒人布袋,布袋里的地脉灵液还带着温乎气——那是上个月在土地庙替土地公值夜班时,老神仙偷偷塞给他的。
看来...李懒轻声说,是时候找个真正的懒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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