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未散尽,青石板桥头的茶摊已飘出豆浆香,卖早点的阿婆掀开蒸笼时,白雾裹着豆香漫过围观人群的肩头。
几个挑夫蹲在石墩上啃着馒头,嘴里还在念叨昨夜韩府的动静,话音未落,桥头突然炸开一声拍案响——李铁嘴不知何时跳上了半人高的石墩,灰布长衫被晨风吹得猎猎作响,手里的折扇“啪”地敲在掌心。
“诸位!”李铁嘴扯着嗓子拔高声调,唾沫星子跟着飞溅,“昨儿后半夜韩府那点猫腻,老汉我可瞧得真真儿的!”他故意拖长话音,等人群哄着往前挤了挤,才猛地一拍大腿,“韩家派了个统领带十多个护卫,扛着灵铁链子来锁咱们懒哥!您猜怎么着?懒哥往草榻上一歪,眼都没睁,那铁链子“咔”就断成两截!”
围观的人哄笑起来,卖糖画的老周举着糖铲插话:“铁嘴儿你可别瞎掰,灵铁链子是凡铁?”“瞎掰?”李铁嘴把折扇往腰间一别,伸手往桥边一指,“瞧见那草席没?上边儿淡金月牙印子,韩家那统领捂了半宿都没捂热乎!”众人顺着他手指看过去,桥中央的草席上果然有个月牙形压痕,在晨雾里泛着若有若无的金光,顿时惊得一片抽气声。
“懒哥——”
一声带着雀跃的呼唤从人堆里钻出来。
李懒正歪在草席上,闻言慢悠悠抬了抬眼皮。
他身上还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灰布短打,发梢沾着晨露,半块糖油饼在指尖晃悠,倒像是刚从甜梦里醒过来。
小黑从人缝里挤进来,裤脚还沾着昨夜的泥点子,眼睛亮得像两颗星子:“懒哥!我刚才在懒界里做梦,梦见自己在练《懒人吐纳诀》,醒过来浑身都暖乎乎的!”
李懒把糖油饼咬下一口,含糊应道:“系统给的‘梦练’功能,躺平的时候顺带练功,省得你小子偷懒。”他伸了个懒腰,草席边缘的竹编纹路突然泛起微光,竟像活物似的往旁边延展了半尺,“昨儿让系统记的糖油饼,味道还成?”小黑忙不迭点头,喉结动了动没敢说“想再吃三块”——懒哥最烦别人贪多,可懒界里的东西从来没让他失望过。
人群里突然起了阵骚动。
韩府护卫统领换了身青布短打,帽檐压得低低的,正顺着人墙往草席方向挪。
他昨夜回去后越想越不甘心:那草席不过是寻常草编,怎会让灵铁链失效?
家主交代要探清“懒榻”底细,他便天没亮就溜了回来。
可才走两步,后颈突然泛起股酸麻的困意,像是有人往他太阳穴里塞了团棉花,每一步都重得像灌了铅。
“哎哎哎——”李铁嘴眯着眼睛盯了片刻,突然摇着扇子笑出声,“这位兄弟,你这是要学懒哥躺平?可懒榻有规矩,心不静的人近不得!”他故意提高嗓门,声音像根细针戳破人群的嘈杂,“知道这榻是哪儿来的不?天外懒乡的遗物!当年懒神睡塌了三座仙山,这榻才落人间。凡人想近前?除非学会‘站着睡觉’,不然呐——”他拖长尾音,手指往韩统领方向虚点。
韩统领咬着牙硬撑。
家主说“困龙锁”得知道灵物规律才能布,他若连草席都近不了,回去如何交差?
他攥紧袖口,猛地提气往前跨出一步——可刚沾到草席边缘的微光,整个人突然像被无形的手推了把,踉跄着退了三步,后腰重重撞在茶摊桌角上,疼得倒抽冷气。
“哎呦喂!”
“这就摔了?”
人群爆发出哄笑,卖豆浆的阿婆笑得直拍大腿,挑夫们举着馒头指指点点:“韩家护卫就这本事?”“我家二小子爬树都比他稳当!”韩统领耳尖涨得通红,帽檐下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刚想硬着头皮再试,忽听头顶传来懒洋洋的调侃:“这位兄台,你要是真想躺,我这儿还有位置。”
李懒半支着胳膊,手里的糖油饼都没放下,眼尾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躺平不劳,讲究个心诚。你这架势,倒像是来搬砖的——”他话音未落,草席上的月牙印子突然闪过一道金光,韩统领只觉后颈一凉,困意“轰”地涌上来,腿一软差点栽进豆浆桶里。
“不、不必了!”韩统领咬着牙扯了扯衣襟,强撑着站直,“在下...路过。”他不敢再看李懒,低头扒开人群就走,青布短打后背浸出一片汗渍。
李铁嘴望着他的背影,摇着扇子唱起来:“懒仙榻上卧清风,世家铁锁化飞蓬——”围观的人跟着起哄,把调子唱得跑了八丈远。
李懒打了个哈欠,往草席里缩了缩。
晨雾不知何时散了,阳光斜斜铺在他脚边,把草席的影子拉得老长。
小黑蹲在他旁边,正用草茎逗弄一只路过的花蝴蝶,忽然听见系统提示音在耳边响起:“今日躺平时间已累计两小时,懒气值 20。”李懒眯眼望着天空,心里盘算着——等日头再高些,该让系统把王记的酸梅汤送进懒界了,顺便...再让李铁嘴把“懒仙拒韩”的段子多编两段,传到城南的茶楼去。
桥头的晨曦渐渐亮了。
李懒歪在草席上,肚皮上搭着件不知哪来的薄衫,呼吸匀得像山涧溪水。
他脚边的糖油饼渣落了一片,草席边缘的月牙印子还泛着淡金,在晨光里像块没化透的蜜。
路过的人都忍不住放慢脚步,望着那抹懒散的身影小声嘀咕:“真躺成神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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