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裹着夜露打在钟离玄后颈,他缩了缩脖子,目光在光罩边缘的青石上扫过三遍。
腰间玉牌压得胯骨生疼——那是天云宗内门长老的凭证,此刻却成了最好的伪装。
那小乞丐睡得跟死猪似的。他摸出怀里的阵旗,旗面用九种妖兽皮混合灵丝织就,边角还沾着上回夺灵时溅的血。
指尖在青石上划出第一道血痕时,他想起三日前外门弟子的议论:那光罩连长老都近不得,钟离师伯偏要试......试?
他嗤笑一声,指腹在伤口上按了按,血珠顺着掌纹渗进石缝,那是他们没摸对门道。
阵眼需要心头血滋养,他早备好了。
从怀中掏出个青瓷瓶,倒出粒暗红色药丸吞下去,喉间立刻泛起铁锈味——这是用七只火蟾内丹炼的催血散,能让心脏跳得像擂鼓。
他咬破舌尖,腥甜的血滴精准落进阵图中心,十二面阵旗唰地插入四周土中,每面旗子都对着李懒所在的青石方位。
成了。他退后半步,看着阵图泛起幽蓝光芒,与光罩边缘的淡金产生细微共鸣。
夺灵阵最妙的不是强抢,是像蚂蟥吸血般慢慢渗透,等那小乞丐察觉时,本源早被吸得七七八八。
他舔了舔嘴角,忽然听见光罩里传来响动——雪貂正用爪子扒拉青石,圆眼睛在夜色里泛着幽光。
畜生。他低声骂了句,转身要走。
可刚迈出两步,阵图突然爆发出刺目蓝光!
他猛回头,只见那些阵旗竟在倒转,旗面上的符文像活了似的扭曲,原本指向李懒的旗尖此刻全部对准了他!
怎么回事?他慌忙去拔最近的阵旗,手指刚碰到旗杆就被烫得缩回——旗面竟在灼烧他的神识!
更恐怖的是,四周的空气开始扭曲,他眼前浮现出一幅幅画面:十五岁那年在青牛镇,他掐死不肯交出《淬体诀》的老乞丐;二十三岁在苍梧秘境,他用夺灵诀吸干师弟的修为;上个月在宗内密室,他将犯错的外门弟子按在阵里...
不!他踉跄着后退,额头撞在光罩上,那是师父逼我学的!
是他说......话音未落,画面里的老乞丐突然转头,浑浊的眼睛变成李懒的模样:懒哥,他们抢我馒头......师弟的尸体坐起来,嘴角淌着血:师兄,你说要带我去看灵脉......外门弟子的指甲深深掐进他手腕:长老,我错了,求你......
滚开!他疯狂挥拳,却打在自己脸上。
喉间腥甜翻涌,他跪坐在地,双手抱头,不是我!
是夺灵诀......是这破功法......
钟离长老?
清甜的女声像根冰锥刺进他混沌的神识。
柳青岚举着夜明珠站在十步外,月白裙角被山风吹得翻卷。
她本在巡山,远远看见这边有蓝光闪烁,走近才发现跪在地上的竟是内门长老。
您这是......她刚要上前,就被阵图余波掀得后退两步。
夜明珠的光映在钟离玄脸上,他眼角泛着血泪,嘴里不断重复:我没杀你......我不想......
柳青岚脸色骤变。
她摸出腰间传讯玉符,指尖几乎要戳穿符纸:速请掌教!
钟离长老中邪了!
天云子赶到时,山风正卷着钟离玄的道袍猎猎作响。
他蹲下身,食指轻按钟离玄眉心,神识刚探入就皱起眉头——那团原本凝练如剑的神识,此刻像被野狗撕过的破布,上面还沾着斑斑血污。
这是被记忆回溯所困。他收回手,袖中翻出颗疗伤丹塞进钟离玄口中,夺灵诀最是损阴德,他夺的灵气越多,杀的人越众,这懒界的困神牢便越狠。
掌教,他......柳青岚看着钟离玄颤抖的背影,忽然想起三个月前他在演武场教训外门弟子的狠劲,还能恢复吗?
修为倒退三阶是轻的。天云子望着那方淡金光罩,李懒正裹着懒仙袍翻身,雪貂蜷在他肚子上打哈欠,若他肯认错悔过,或许能保个凡人命。
晨光爬上东峰时,李懒伸了个懒腰坐起来。
雪貂喵地跳到他肩头,爪子指着外面——几个外门弟子正用担架抬走人事不省的钟离玄。
懒哥,他们抬的是谁呀?蹲在光罩外的小乞丐阿福扒着光罩问。
李懒摸出块半块炊饼扔过去:偷我枕头的贼。
可钟离长老是来送灵茶的......
送茶要半夜来?李懒打了个哈欠,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检测到恶意入侵,懒神护体触发成功,奖励懒气值 500。他眯眼望着被抬走的身影,再说了,我睡觉的时候,连蚊子飞近十丈都会被弹飞。
阿福似懂非懂地点头,忽然指着他腰间:懒哥你腰带金线变粗了!
李懒低头看了眼,金线确实比昨日亮了几分。
他扯了扯懒仙袍,慢悠悠道:许是昨晚有人给我送了份大礼。
此时天云殿内,檀香正燃到第二柱。
天云子望着下方跪坐的内门长老们,目光扫过空着的钟离玄席位,指尖在案上轻叩两下:今日议事......
殿外突然传来鸽哨。
青鸾卫的传信鸽扑棱着落在檐角,爪间信筒上盖着京都御书房的朱印。
天云子抬眼望向懒界方向,李懒正仰面躺着数云彩,嘴角还沾着阿福递来的糖渣。
先宣青鸾卫。他指尖微顿,再......备份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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