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心早已被汗水湿透,每一秒的等待都像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手术室里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味,混合着紧张与绝望的气息。我站在手术台前,目光紧锁在那台人工心脏设备上,指尖微微颤抖,却又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肾上腺素缓缓注入婴儿体内,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锁住监测仪,仿佛那上面跳动的数字就是生命最后的希望。监护仪上的曲线依旧微弱,却还在坚持,就像这个刚来到世界、还未睁开眼的小生命,在无声地挣扎求生。
中年男子在一旁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地跺脚,嘴里骂骂咧咧:“你们这群庸医,要是我孙子有个闪失,我跟你们没完!”他的声音沙哑而愤怒,带着一种濒临崩溃边缘的失控感。周鸿远几次想再次上前安抚他,都被他愤怒的眼神逼退,只能站在一旁低声劝解护士们继续稳住病人情况。
时间在这紧张的氛围中仿佛凝固了,只有那刺耳的警报声还在无情地尖叫着。每一次心跳的波动,都是生死之间的拉锯战。突然,婴儿的心率曲线有了细微的波动,像是黑暗中亮起的一丝微光。“有反应了!有反应了!”护士惊喜地喊道,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
我的心猛地一紧,随即又迅速镇定下来,大声指挥:“继续维持各项指标,密切观察!”新生儿科医生额头上布满了汗珠,双手却稳稳地操作着各种仪器,眼神一刻也不敢离开婴儿。我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到来。
然而,命运似乎并不打算轻易放过这对可怜的母子。孕妇的身体又开始出现了异常,心电监护仪上的波形再次变得紊乱,血压也开始急剧下降。“怎么回事?人工心脏怎么又出问题了吗?”我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眉头紧皱,手指不自觉地敲打着金属台面。
产科医生焦急地喊道:“产妇情况危急,必须马上采取措施!”中年男子听到这话,一下子挣脱了护士的阻拦,冲到手术台前,伸手就要去抓我的衣领:“你们把我儿媳害成这样,今天必须给我个说法!”他满脸通红,眼中满是愤怒和恐惧,仿佛我们是这一切悲剧的源头。
周鸿远和几名护士赶紧再次将他拉开,场面一度混乱不堪。我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内心的压力,集中精力分析产妇的状况。脑海中快速闪过几个可能的病因:羊水栓塞?DIC?还是人工心脏功能衰竭?
“加大人工心脏的动力输出,同时补充血容量!”我一边快速思考着应对方案,一边大声下令。护士们立刻行动起来,输液、调压、监测……每一步都精准无误。
就在这时,手术室的灯光突然闪烁了几下,接着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片黑暗。应急灯迅速亮起,昏黄的光线在黑暗中摇曳,更增添了几分紧张的气氛。“怎么会突然停电?”有人惊恐地喊道。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停电无疑是雪上加霜。婴儿的心率又开始不稳定起来,产妇的情况也越来越糟糕。我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场暴风雨的中心,周围的一切都在崩塌,而我必须在这绝境中找到一线生机。
我摸索着来到人工心脏设备旁,试图手动调节一些参数,希望能维持它的正常运转。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冰冷的仪器上,发出轻微的声响。手指在按钮间来回切换,每一次调整都是一次赌注。
突然,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我回头一看,是周鸿远。“主任,别着急,我们一起想办法。”他的声音虽然带着一丝颤抖,但却充满了坚定。那一刻,我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力量,不是来自技术,而是来自信任与责任。
就在我们努力与黑暗和死亡抗争时,门外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似乎又有一群人冲进了手术室。我心里一惊,不知道又会发生什么变故。这时,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都别慌,备用电源马上就来!”
备用电源?我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但此时,婴儿的心率却再次降到了危险的边缘,而产妇的呼吸也变得越来越微弱。我看着眼前这两个在生死线上挣扎的生命,心中暗暗发誓: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
就在备用电源即将接通的那一刻,中年男子突然挣脱了众人的束缚,冲向了人工心脏设备,他大喊着:“你们别折腾了,还我儿媳和孙子!”他伸出手,似乎想要拔掉设备的连接线——
“快拦住他!”我几乎本能地喊出这句话。周鸿远一个箭步冲上去,死死抱住男子的腰,两人重重摔在地上。男子挣扎着,怒吼连连,可终究没能触碰到设备。
就在此刻,灯光猛然亮起,备用电源成功接入,手术室重新恢复了光明。我迅速回到岗位,查看数据,婴儿的心率虽仍不稳定,但已趋于回升。产妇的血压也在缓慢回升,但仍需密切观察。
“准备多巴胺推注,继续监测心肺功能!”我下达指令,声音比刚才更加坚定。众人各司其职,井然有序。
几分钟后,婴儿的心率终于稳定下来,监护仪上的曲线也逐渐平缓。产妇的呼吸也恢复了规律,面色由苍白转为略带血色。
当最后一道防线被守住,我终于松了一口气,整个人几乎瘫坐在椅子上。手术室外,中年男子也被制服,脸上写满了疲惫与懊悔。他跪在门口,喃喃自语:“对不起……对不起……”
最终,母子平安。那个小小的婴儿,在经历了无数磨难之后,终于睁开了眼睛,仿佛在诉说着他对这个世界的第一声问候。
我望着窗外渐亮的天际,心中百感交集。这场战斗,我们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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