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色阴沉。
张凡肩膀的疼痛并未消散，反而随着每一次呼吸牵扯着神经。
他背着书包，脚步沉重地走向学校。
昨晚父母压抑的对话，像钝刀子割着他的心。
愧疚感沉甸甸地压在胸口，几乎喘不过气。
街道两旁的行人步履匆匆，脸上带着习以为常的警惕。
偶尔有【武者协会】的巡逻队经过，引来路人敬畏的注视。
张凡低着头，尽量避开他人的视线。
他不想看到别人眼中可能存在的怜悯或者鄙夷。
手臂的伤，让他连背包的动作都显得有些笨拙。
走到一个十字路口，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尖叫。
人群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水面，瞬间炸开，四散奔逃。
“凶兽！”
“快跑啊！”
混乱中，一头灰褐色的生物窜了出来。
体型不大，像只放大了数倍的老鼠，獠牙外露，闪着寒光，正是【刃齿鼠】。
它的速度极快，在惊慌失措的人群中横冲直撞。
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躲闪不及，摊子被撞翻，红彤彤的糖葫芦滚了一地。
【刃齿鼠】似乎被什么激怒了，猩红的眼睛扫视着周围。
张凡的心脏猛地一缩，本能地想要转身逃跑。
他的身体已经僵硬，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就在这时，他看到不远处，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摔倒在地，哇哇大哭。
她的母亲被人群冲散，正焦急地呼喊着孩子的名字，却无法靠近。
那只【刃齿鼠】注意到了摔倒的小女孩，调转方向，猛地朝她扑了过去。
尖锐的爪子眼看就要抓到小女孩的身上。
张凡的瞳孔骤然收缩。
逃跑的念头和某种冲动在脑海中激烈交战。
他只是个普通人，一个测试垫底的废物。
冲上去又能做什么。
送死吗。
可是那个孩子……
他的脚像灌了铅，无法挪动分毫。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如同闪电般掠过。
【噌】。
寒光一闪。
那头凶悍的【刃齿鼠】身体一僵，随即被一股巨力踢飞出去，撞在墙上，抽搐两下便没了动静。
鲜血顺着墙壁流下。
出手的是一个穿着精英高中校服的少年。
身姿挺拔，脸上带着几分桀骜。
正是王浩。
他甩了甩手中的短刃，上面甚至没有沾染多少血迹。
动作干净利落，透着一股远超同龄人的老练。
周围的混乱渐渐平息，逃散的人群停下脚步，望向王浩的眼神充满了震惊与感激。
“好厉害！”
“是武者！这么年轻就是武者了！”
“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的孩子！”
小女孩的母亲冲过来，抱起孩子，对着王浩连声道谢。
王浩随意地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他的视线在人群中扫过，很快就定格在不远处脸色苍白、身体僵硬的张凡身上。
王浩走了过来，上下打量着张凡，特别是他受伤的手臂。
“哟，这不是我们的大天才张凡吗？”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周围人的耳中。
“怎么，昨天测试垫底，今天连看到【刃齿鼠】都吓得腿软了？”
周围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声。
看向张凡的视线变得复杂起来。
有同情，有好奇，也有毫不掩饰的轻蔑。
张凡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又变得惨白。
他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感受不到疼痛。
王浩的嘲讽像针一样刺穿了他最后的伪装。
“连出手的勇气都没有，真是废物。”
王浩轻哼一声，语气充满了不屑。
“昨天拉伤了手臂，今天就只会站着发抖？”
“你这样的人，就算进了武道大学，也是浪费资源。”
张凡嘴唇翕动，想要反驳，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王浩说的是事实。
他确实害怕了，确实犹豫了。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他的那点不甘和愤怒，显得如此可笑。
王浩似乎觉得还不够，又靠近一步，压低声音。
“听说你父母为了你，打算卖掉唯一的念物？”
“啧啧，真是可怜啊。”
“养了你这么个没用的儿子，他们也真够倒霉的。”
这句话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张凡的心上。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
“你……”
【轰隆——】
一声巨响突然打断了他的话。
脚下的地面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
裂纹以惊人的速度蔓延。
“怎么回事？”
“地震了？”
人群再次陷入恐慌。
王浩脸色一变，迅速后退。
张凡站立的位置，地面猛地向下塌陷。
他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身体就失去了平衡，向下坠落。
失重感瞬间包裹了他。
耳边是风声，是石块滚落的声音，还有上面传来的惊呼。
黑暗迅速吞噬了他的视线。
身体在下坠过程中不断撞击着坑壁。
每一次撞击都带来剧烈的疼痛。
骨头仿佛要散架一般。
他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快速模糊。
肩膀的旧伤，加上新的撞击，痛得他几乎要晕厥过去。
黑暗中，他仿佛看到了父母憔悴的面容。
看到母亲偷偷抹泪的侧影。
看到父亲布满老茧的手和日渐佝偻的背。
不。
不能死。
不能就这样死了。
他还没有报答父母。
还没有证明自己。
一股强烈的不甘心从心底涌起，支撑着他最后一丝清明。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的刹那。
一股冰凉的能量，毫无预兆地涌入他的脑海。
那股能量并不狂暴，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驱散了部分黑暗。
紧接着，一个毫无感情的机械声音，直接在他脑海深处响起。
【检测到宿主濒死状态……】
【生命体征极度微弱……】
【符合启动条件……】
【万物解析系统启动中……】
【能量注入……】
【身体结构扫描……】
【修复程序启动……】
机械的声音冰冷而清晰。
张凡的意识在剧痛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沉浮。
他坠落的身体，重重地砸在了坑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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