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道：“还是大郎聪明……”顿了顿，她脸色有些犹豫，道：“大郎，骨儿姐还在外面呢，要不要……”
“她若想吃便过来，我还能不给么，是她自己不想吃。”
话音落，一道身影悄然转入门口，坐到了桌前。
兀自从竹筒里拿出筷子，夹肉夹菜吃了起来。
安渔炎和伏雪见了忽视一眼，一阵笑。
“你也多吃点。”安渔炎看伏雪只是吃点边边角角的，喝着汤，便自己盛汤加肉放碗里，和她的空碗换了换。
伏雪见了有些急，想说什么，被安渔炎瞪了下去。
卫骨儿吃着吃着自顾自吃着，脸越发阴沉。
只是还没吃多久，便感觉桌底下钻来了些凉风。
算算时间，刚过两盏茶。
“大郎……”伏雪轻轻唤了声，提醒他看注意角落。
角落里，两个伙计正眼睛贼贼盯着这儿。
似乎等着安渔炎叫他们过来，给钱换火盆呢。
但他们见到的，却是少年拿出个布袋，掏出几个黑乎乎的圈圈，扔进了桌底下的火盆里，然后继续吃了起来。
“呵，稀奇稀奇真稀奇……”
“这年头见人吃饭自带酒水，这自带炭火的还是头次。”
“可不是么，简直笑死，穷鬼来吃什么拨霞供啊。”
“那布袋就这么大，能带多少炭？”
“就是，笑死，这么大火盆扔两块炭就行了？”
角落里两个堂倌互相聊着笑着。
讽刺的是，明明自己私底下吃着的还是咸菜窝头。
可看了一会儿后，他们才发现问题有些不对劲。
安渔炎和伏雪、卫骨儿吃着。
还没吃完，铜锅就逐渐冷了。
往底下一看，红泥火炉里的木炭竟已烧了大半。
这么下去，吃干净前便要冷了。
可一锅子就这么大，一个人吃差不多。
三个人吃得连续添锅，至少再添三锅。
可添锅得花钱，加炭自然也得加钱。
“师姐，把锅子端起来。”安渔炎道。
伏雪连忙伸手：“我来……”
安渔炎：“你给我坐着，她吃我一顿，端个锅还不要么。”
卫骨儿放下筷子，冷着脸端起锅。
安渔炎则从布袋里掏出三个圈煤放进去。
红泥火炉底下残火一烧，青烟冉冉。
只是腾了一阵便没了。
再把锅子放下，火很快起来了，锅子又热了起来。
这一锅很快吃完了，安渔炎把堂倌叫来加了一锅。
一锅后又是一锅，却没有加炭。
一直盯着的堂倌才觉事情不对。
换第四锅时特地朝红泥火炉里看了眼，顿时瞳孔收缩。
换完了这一锅，堂倌连忙跑去通知掌柜。
店里掌柜老大店小二。
店小二就是堂倌。
掌柜听到堂倌在耳旁嘟囔，不禁蹙眉。
“什么鬼，出了妖么？”
掌柜自是不信的。
于是等安渔炎这里快吃完时，他亲自再送了一锅上前。
借着换锅契机，他朝里头看了眼。
只见里头圈圈形的炭，还只剩最上面一层黑。
按照这速度，顶多烧半盏茶便能结束。
掌柜坐下道：“见几位面生，头回来吧，这吃得可还满意？”
“多谢掌柜馈赠，贵店肉很不错，呵呵……”
“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在下姓安，住岁宁坊，掌柜贵姓？”
“诶，客气了，免贵姓周。”
“周掌柜，给你店里提个建议啊——”
随便找个话题和周掌柜搭讪。
这周掌柜有阅历，也有口才，自然能聊得开。
聊的时候，他眼睛一直在看拨霞供。
铜锅里头汤水还在冒着泡，就没停过。
可这女扮男装的黑衣女公子，却跟饿死鬼投胎似的。
为了防止她吃得太快，周掌柜还特地送了两壶酒来。
两人边吃边聊边喝酒，倒也畅快。
虽然吃东西的速度放缓了，可一锅东西还是被吃了个干净。
待两壶酒也没了，这顿才算彻底结束。
待安渔炎要起身时，周掌柜才反应过来，连忙看了看红泥火炉。
这一看不要紧，当即眉头一挑。
里头所有炭明明都烧成红色了，竟然还散发着不弱火温。
照这速度烧下去，只怕还能持续盏茶时间。
“安公子且留步，可否聊聊这炭火之事——”
安渔炎疑惑道：“炭火？这是我自个儿加的，可没用店里的。”
“安公子莫要误会，周某只是想请教一下这个炭是何物？寻常炭火，烧尽后只剩灰白炭灰，这个烧尽后却呈红色。想来不是木炭吧？”
“哦，这是我自家做的平安炭。与木炭同样大小的，燃烧时间是木炭四倍。木炭六文钱一斤，我这个却只要十五文钱一斤。”
“十五文？这比银丝炭还贵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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