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一个屋子,你要破坏屋子开个窗,所有人都不同意。
但是你上来就说,你要破坏墙做个门,所有人都不同意。
这时你再说那就开个窗吧,那至少很多人都会妥协。
洪元修心脏仿佛被捏了捏,眼睛里都浮出了笑容。
他看到了希望。
如此一来,再认为做些手脚,还能挑起矛盾。
此外,既然不收丁税了,那隐户也就没了多少意义。
人口调查上也可以同时实行。
实在是——妙~~~啊!
他严肃道:“道理义父都懂,关键如何实行。”
安渔炎笑了笑。
“容易,科举分童生,秀才,举人,进士四层。”
“以适才谏策昭告天下,肯定有大批人罢考罢朝。”
“但是,再提出说财政紧张,秀才太多也太容易。”
“罢掉秀才的优厚待遇,适当削弱举人实际利益,给些虚的名誉提升。”
“明升暗降,然后再提升贡生待遇。”
“如此一来,大家都会觉得也不是不能接受。”
啪!
洪元修没忍住,拍手称快。
“好,好,我儿大才,如此甚好,理当如此……”
安渔炎被他吓了一跳。
在确定他的确很开心后,暗自松了口气。
能暂时打消便宜爹造反念头,这也不错。
要是关系真够硬,那回头拿个爵位也不是事。
想到这里,他连忙打断义父的兴奋劲。
“别急,这里面还有细节问题,我把隐患给你解决了。”
洪元修不解:“大方向已无瑕疵,何来隐患?”
“天下秀才阶层人太多。”
“老秀才阶层都是士绅乡党。”
“历来皇权不下县,因为皇权曲高和寡。”
“底层百姓不怎么识字,需要这些士绅来传达,甚至主持事情。”
“日复一日,士绅乡党已极为可怕。”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这何尝不是要给士绅的屋子开门?”
“他们也最容易鼓动民反。”
这话如同当头一盆冷水,浇得洪元修清醒过来。
按照金字塔结构的理论,把天下所有人放在金字塔里,最多的底层当然是平头老百姓。
但如果上去掉皇帝,下去掉百姓,中间阶层单独成金字坛呢?
没错,那金字塔底层就是士绅。
三年一次大考选出进士,但秀才年年都有增多。
这些秀才依仗政策福利,能很快积累资本,这就是士绅。
一个乡里,为站稳脚跟,互相结党,便是乡党。
乡党时常以各种诗会活动的名义来聚集。
安渔炎见他冷静,便继续说了起来。
“所以这里还要有个配套政策。”
“虽然士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
“但这仅限于举人。”
“秀才不需要服徭役,只需纳税。”
“当然,这也得按照刚才说的阶梯税制会更温和。”
“收税不要从小商小贩这里来,这税难收。”
“直接从大宗商品原材料上。”
“那些用自己家农作物贩卖的,本身已是交过了农税。”
“让秀才拥有经商政策优惠,可十税一起。”
“但到了举人,虽然无需徭役和纳税,但若经商则要二税一。”
“意思是不阻止,也不鼓励。”
“这么一来,也是给了秀才阶层一口活路。”
安渔炎本以为说完,洪元修会很满意。
哪里想到,他却眉头越发皱紧,犹如两条交配的蚯蚓。
好一会儿,洪元修才摇头:“不成,绝对不成。”
不等安渔炎询问,他就说了理由。
“商贾乃是贱业,不管哪朝都不鼓励经商。”
“纵然有很多秀才举人都是暗商,也不例外。”
“单是一条,都从商了谁来耕种,这便施行不下去。”
安渔炎笑了,还以为是什么难事。
“国家当把眼下十五税一的农税,改成二十税一。”
“把十一税的商税,提升到三税一。”
“配合前面土地拥有越多税越重的税制,这就成了。”
“此外,永远不要担心没人种田这回事发生。”
“这种事,杞人忧天罢了。”
洪元修冷哼一声:“痴儿,你不读书,不知‘顺摘谷冠’。”
谁料安渔炎听罢哈哈大笑。
他笑得直拍桌子。
都把洪元修给看愣了。
甚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头雾水。
终于他恼了起来:“逆子,好好说话。”
顺摘谷冠说的是个典故。
春秋时齐国管仲,对梁鲁二国发动经济战。
齐国废除本国的绨布生产。
所有绨布都从梁鲁二国进。
梁鲁二国见有利可图,进口量巨大,就命全国废掉耕田进行纺织。
管仲见情况差不多了,便废掉本国绨布该穿布帛。
梁鲁二国大量绨布卖不出去不说。
所有耕田还荒废了。
为了国家能够生存下去,只能向齐国高价购买粮食。
齐国大赚一笔。
如此便被耗空国力,涣散民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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