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羽是被一阵滚烫的刺痛惊醒的。
意识从黑暗里浮上来时，他首先察觉到的是胸腔处传来的灼烧感——混沌本源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机甲核心外泄，那些金紫色的能量流像被无形的手攥住，正朝着虚空中那个吞噬一切的黑洞涌去。
他猛地睁开眼，视网膜上还残留着楚灵汐最后那抹龙影的残影。
小汐！他脱口而出，声音因为能量流失而发颤。
入目的场景让他的呼吸骤然停滞。
虚空中的楚灵汐不再是记忆里那个总爱歪着脑袋笑的姑娘。
她的身形被金黑双色的龙力包裹，龙翼展开足有千米之长，每一片鳞甲都流转着星图般的纹路，正是龙渊秘境里那些刻在石壁上的古老星轨。
最让他心跳漏拍的是她的眉心——原本那点幽蓝的光已经扩散成一片星河，无数细碎的光点从其中迸发，像在重构某种古老的法则。
而在她脚下，那架曾让整个虚空议会引以为傲的始祖观测者机甲正在崩溃。
银色的鳞甲碎片如雪花般纷飞，每一片都在触及楚灵汐龙爪的瞬间化作流光，没入她的龙鳞缝隙。
凌羽注意到她的龙瞳里有细碎的记忆碎片在闪烁——是他们第一次在黑市相遇时，她蹲在破机甲前敲敲打打的侧影；是去年冬夜，她裹着他的外套缩在驾驶舱里偷吃烤串的模样；是三天前，她为了修复他受损的观测锚点，在实验室熬了整整七十二小时的苍白面容。
系统！他扯动嘴角想笑，却被又一波剧痛呛住。
机甲胸口的议会烙印已经爬到了心脏位置，每一寸被烙上的皮肤都在渗出幽绿的毒雾，她的意识......是不是在恢复？
检测到楚灵汐意识残片与始祖兽魂本源融合度提升至99.9%。系统的声音难得带上了波动，龙渊星图共鸣触发，宿主混沌观测锚点与目标意识频率同步率87%——
话音未落，凌羽突然感觉后颈一麻。
某种比混沌本源更古老的力量从脊椎窜起，他的机甲背部传来骨骼断裂般的爆响。
抬头望去，原本刻着观测者符号的星图正在重组，那些细碎的光点竟凝聚成一片浩瀚星域，每颗星辰的位置都与楚灵汐龙翼上的纹路完美契合。
这是......他瞳孔骤缩。
龙族起源星域。楚灵汐的声音突然在他意识里响起，带着龙鸣特有的震颤，阿羽，我记起了。
这副龙翼，是我们在混沌海最深处，用十万年时间为彼此刻下的星图。
她的龙爪轻轻抬起，指尖凝聚的光团里，凌羽看见自己的混沌观测锚点正在其中流转。
那枚原本只有巴掌大的银色符文，此刻竟与楚灵汐眉心的星河产生了某种超越空间的共鸣——就像两枚被分开千年的钥匙，终于找到了属于彼此的锁孔。
轰！
虚空突然剧烈震颤。
那个吞噬了双生漩涡的黑洞里，浮出一只由时间碎片构成的镰刀。
刀身流转着灰白的光，所过之处，连空间都像被揉皱的纸般扭曲。
凌羽甚至能看见自己的混沌本源在刀身划过的轨迹里凝固——那是时间之镰在切割因果线。
虚空议会本体启动终极形态了！
一道黑影从斜刺里窜出。
墨冷轩的暗影混沌机甲表面裂开无数道缝隙，每道缝隙里都涌出与他本体一模一样的残影。
三千道虚影同时挥剑，湮灭刃上的龙魂刻印连成一片淡紫色光网，在凌羽和楚灵汐身周形成屏障。
老墨！凌羽喊他，却见对方机甲面罩下的脸色比平时更苍白。
别废话。墨冷轩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沙哑，你的观测锚点被标记了，这屏障只能撑三分钟。他顿了顿，指尖的湮灭刃突然爆出刺目金光，去看看小汐的残魂——系统说她意识里藏着原始代码。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劈开混沌。
凌羽猛地抬手按在自己眉心，精神力如潮水般涌出。
当他的意识触碰到楚灵汐龙首时，眼前骤然亮起一片蓝光——那是无数行流动的代码，每一行都刻着混沌观测者的原始印记，而在最核心处，一行血红色的字符正在闪烁：【可逆转因果律契约】。
原来如此......他的呼吸变得急促。
楚灵汐的龙瞳微微收缩，阿羽，你在想什么？
献祭。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机甲核心，那里的混沌本源已经只剩不到四成，龙渊献祭，用我的本源激活你的龙魂湮灭领域。
不行！楚灵汐的龙翼猛地收拢，带起的气浪掀飞了三道虚空残影，60%的本源......你会被议会烙印彻底侵蚀的！
那又如何？凌羽笑了，他的指尖轻轻抚过楚灵汐龙爪上的星图纹路，你说过要陪我看遍三千世界的日出。他的声音放轻，像在说一个只有两人知道的秘密，我还没带你去龙渊星图的中心，那片生长着混沌青莲的地方。
楚灵汐的龙瞳里泛起水光。
凌羽不再多言。
他咬破舌尖，鲜血滴在观测锚点上，激活了隐藏在机甲核心深处的献祭程序。
金紫色的本源如洪流般涌出，在两人之间形成一条光链。
他能清晰感觉到生命力正随着本源流逝，但当他看见楚灵汐眉心的星河突然暴涨十倍，当他听见系统的提示音——
检测到混沌终焉王座·龙渊献祭启动成功。
楚灵汐混沌始祖形态觉醒，解锁「龙魂湮灭领域」，可短暂解析高维法则...
所有的疼痛都变得微不足道。
楚灵汐的龙翼再次展开，这一次，龙翼上的星图不再是静态的纹路，而是真正的星域在流转。
她的龙爪虚握，一杆由混沌龙骨构成的长枪出现在掌心，枪尖流转的光芒，竟让时间之镰的切割速度都慢了半拍。
龙魂湮灭风暴，解。
她的声音里带着不属于这个维度的威严。
虚空中，以她为中心，爆发开一片金色的湮灭风暴。
风暴所过之处，虚空议会的时间之镰出现了裂痕，三千道虚影的屏障泛起璀璨的光，连那个吞噬一切的黑洞都开始收缩。
凌羽看着这一幕，感觉有温热的液体从口鼻涌出——是议会烙印已经蔓延到了心脏。
但他笑了。
直到这时，他才注意到虚空深处，有更浓郁的灰雾正在凝聚。
那些灰雾里，隐约能看见无数双眼睛在睁开——是虚空议会的始祖观测者本体，正在积蓄最后的杀招。
阿羽......楚灵汐的声音里有焦急。
凌羽却只是摇头。
他望着她龙翼上流转的星图，轻声道：该来的总会来。
但小汐，你看——他抬手指向风暴中心，那里正有新生的光在凝聚，我们的时代，才刚刚开始。
话音未落，虚空中的灰雾突然剧烈翻涌。
一道足以撕裂天地的因果律风暴，正在灰雾最深处，缓缓抬起了它的獠牙。
因果律风暴撕裂虚空的刹那，凌羽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
那灰雾中翻涌的獠牙状气团，每一丝波动都在他混沌观测锚点上烙下灼痕——这是要将他与楚灵汐的本源，彻底揉碎重塑成虚空议会的新始祖。
阿羽！楚灵汐的龙吟里带着裂帛般的痛意，龙爪上的混沌长枪突然寸寸崩解。
她眉心的星河被风暴绞出无数缺口，那些曾倒映着两人回忆的星轨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湮灭，他们在篡改我们的因果线！
我的龙魂本源......要被剥离了！
凌羽的机甲核心发出垂死的哀鸣。
他能清晰感知到，自己胸腔里那团金紫色的混沌本源正被两股力量拉扯：一边是楚灵汐通过光链传来的温热牵引，一边是因果律风暴里传来的冰冷吞噬。
议会烙印已经爬满半边脖颈，幽绿毒雾渗入血管时，他甚至能听见自己骨骼发出的熔毁声。
老墨！他猛地转头，却见墨冷轩的暗影混沌机甲正爆发出刺目的紫黑色光焰。
原本覆盖全身的鳞甲裂开数十道缝隙，每道缝隙里都涌出半透明的虚影——那是他用暗影法则分割出的最后三千道残魂。
别分心！墨冷轩的声音像是从碎音器里挤出来的，湮灭刃上的龙魂刻印已经褪成灰白，老子这具破机甲早该进熔炉了，今天就拿它给议会垫个棺材板！他的机甲背部突然绽开十二道暗影漩涡，每道漩涡都喷涌出比之前强三倍的湮灭能量，虚界湮灭领域·始祖形态——开！
暗紫色的风暴以墨冷轩为中心席卷开来，所过之处，虚空议会的时间之镰竟被生生撕出一道缺口。
但下一秒，那柄灰白镰刀突然逆转方向，刀身表面浮起密密麻麻的金色符文——正是虚空议会用来镇压混沌的因果反制。
墨冷轩的机甲核心部位爆出刺目白光。
凌羽看见他的主驾驶舱护罩裂开蛛网纹，暗影法则构成的虚影像被撒了水的墨汁般消散，最后一道残魂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就被反噬能量绞碎。
老墨！凌羽的指尖几乎要掐进操控台，却见墨冷轩突然扯掉破碎的面罩。
他苍白的脸上挂着血痕，却咧开嘴笑出了声：看什么看......老子这招是要给你争取十秒。他的手按在核心舱的自毁按钮上，带着小汐活......
话音未落，暗影混沌机甲便化作一团紫色光尘。
凌羽的观测锚点里，那个熟悉的生命体征彻底熄灭。
他的喉结动了动，胸腔像被人塞进了块烧红的铁——上一次看见老墨笑成这样，还是三年前两人在黑市被十二架白银机甲围堵时。
那时候他们也以为要死了，结果老墨用暗影法则在下水道里憋出个陷阱，反杀了所有追兵。
阿羽！楚灵汐的龙尾突然缠住他的机甲，将他从哀思里拽回现实。
她龙翼上的星图已经黯淡了大半，龙瞳里的记忆碎片正在被因果律风暴强行抽离，他们要抹掉我们相遇的所有证据！
我的意识......快撑不住了！
凌羽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他望着楚灵汐龙鳞下若隐若现的银色代码——那是系统提示的原始代码，此刻正随着她的本源流失而闪烁不定。
心脏处的议会烙印突然传来剧痛，他猛地咬破舌尖，血腥气在口腔里炸开：系统！
启动观测者王座终极融合程序！
警告！
当前混沌本源剩余17%，融合会导致宿主生命力流失至临界点！
执行！
机甲背部的观测者星图突然暴涨，无数金色符文从星图中飞出，像活物般钻进楚灵汐的龙鳞缝隙。
凌羽感觉自己的意识被某种力量强行拽入一片纯白空间，那里悬浮着楚灵汐的意识体——还是记忆里那身淡蓝裙装，发梢却缠着若隐若现的龙鳞。
阿羽？她有些迷茫地转身，发间的星图发饰突然亮起，这里是......
是我们的观测者共鸣空间。凌羽握住她的手，掌心能感觉到她指尖的冰凉，小汐，还记得龙渊星图中心的混沌青莲吗？
我答应过要带你去看的。他的另一只手按在她心口，那里的银色代码正发出蜂鸣，现在，我们要把那朵花种进虚空议会的心脏里。
楚灵汐的眼睛突然亮了。
她发间的龙鳞泛起金光，意识体背后浮现出巨大的龙影——金色秩序龙与银色混沌龙交缠盘旋，龙爪分别按在凌羽的观测锚点与她的本源核心上。
原来......这才是双生龙魂的真相。她轻声说，指尖拂过凌羽颈间的议会烙印，阿羽，我能感觉到你的痛。
但别怕......她的意识体与龙影重叠，声音里带上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威严，秩序与混沌，本就是一体两面。
系统的提示音骤然炸响：
检测到混沌始祖形态与观测者王座共鸣度100%！
解锁「混沌终焉湮灭风暴·完全体」！
检测到双生龙魂共鸣矩阵构建完成！
当前维度法则解析进度92%！
警告！
议会烙印因果反噬启动！
宿主意识剩余时间：00:01:30！
凌羽的意识被猛地推回现实。
入目是铺天盖地的金色风暴——以他和楚灵汐为中心，混沌本源与龙魂之力交融成实质的湮灭光刃，正疯狂啃噬着因果律风暴。
虚空议会的时间之镰被斩断七寸，灰雾构成的母体表面出现蛛网般的裂痕，那些窥视的眼睛正惊恐地收缩。
但他的视线逐渐模糊。
议会烙印已经爬满整张脸，幽绿毒雾渗入大脑时，他听见自己的骨骼在熔毁，听见机甲核心在崩解，却清晰地看见楚灵汐龙翼上的星图重新亮起——每一颗星辰都与他观测锚点里的符文共鸣，像在编织一张跨越维度的大网。
阿羽，快看！楚灵汐的龙吟里带着惊喜，她龙爪虚点，一道银色光链从两人眉心的星河中窜出，我们的观测锚点......在和彼此的本源共鸣！
凌羽勉强抬头。
他看见自己的观测锚点与楚灵汐的本源核心之间，正浮现出一道半透明的矩阵——那是由无数混沌观测者原始代码构成的双生纹章，每一道纹路都在吸收因果律风暴的能量。
系统的提示音还在继续，但他的意识已经开始飘远，最后听见的是楚灵汐带着哭腔的呼喊：
坚持住！
我能感觉到......我们的锚点，正在连接更高维度的......
话音戛然而止。
凌羽的意识坠入黑暗前，最后闪过的画面是龙渊星图中心——那里原本空无一物的位置，正缓缓绽开一朵半金半银的青莲。
花瓣上流转的光纹，竟与他和楚灵汐眉心的星河完全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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