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庄园。
赵瑞龙正在高尔夫球场练习挥杆。
球杆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啸声，远处传来球童的喝彩声。
“赵总，胡皋在新闻发布会上公然抨击赵氏集团…”
听到蓝牙耳机内传来的声音，赵瑞龙漫不经心地擦了擦球杆，目光追随着远处小白球的轨迹。
“狮子不因犬吠回头，鸿鹄不理燕雀喳喳。”
赵瑞龙满不在乎道：“小小区长也敢炸刺？明天就让胡皋领教一下赵公子的手段。”
“是，赵总！”
……
深夜十一点四十七分，省检察院档案室只剩下角落一盏孤灯。
陆亦可揉了揉酸胀的眼睛，橡胶手套在档案袋上留下细小的摩擦声。
“找到了...”她低声自语，看着通讯记录的第37页。
那是侯亮平三个月的通话清单。
记录显示：『举报信出现前一天，祁同伟的私人手机号码，来电通话时长4分28秒...』
陆亦可迅速拍下照片，转向电脑屏幕。
工商系统的查询页面显示着令人震惊的结果：
举报信上列出的五家“被强拆商户”，注册地址实际都是赵氏集团的仓储中心。
打印机嗡嗡作响，吐出一叠材料，最上面是技术科小马手写的便签：
『举报信用纸是赵氏集团特供，仅限高管使用——采购单签字人是杜伯仲。』
嘶！——
陆亦可倒吸了一口冷气。
侯亮平和赵氏集团究竟什么关系？
他前几天还在会议上信誓旦旦地说要严查赵瑞龙涉黑案！
随后，她关闭电脑，将关键证据藏进内衣暗袋，其余材料按原样归位。
当她抓起车钥匙准备离开时，档案室的门锁突然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有人在外面动了手脚！
陆亦可心跳如鼓，屏住呼吸环顾四周，目光落在消防逃生图上。
三秒钟后，她已从备用通道闪出，沿着漆黑的安全楼梯快速下行。
地下停车场空旷寂静，只有几盏LED灯提供照明。
陆亦可的高跟鞋在水泥地面上敲出急促的节奏，回声在立柱间游荡。
距离她的车位还有二十米时，那个身影让她猛地刹住脚步。
“查我？”侯亮平靠在她的车门上，手中把玩着一个熟悉的U盘。
正是陆亦可藏在档案室抽屉里的备份。
月光从通风口斜射进来，照在他半边脸上，另外半边沉浸在黑暗中。
陆亦可的右手悄悄摸向包里的录音笔：“侯局这么晚还在加班？”
“彼此彼此。”侯亮平直起身，阴阳怪气道。
“陆亦可，你忘了当年是谁把你从县检察院调上来的？”
他停在两步之外，身上散发着浓重的烟酒味。
“羊羔跪乳，乌鸦反哺；马有垂缰之义，犬有湿草之恩，何况是人？”
“我只记得教我办案要讲证据的人。”陆亦可亮出手机里的通话记录照片，“祁同伟和这事有什么关系？”
侯亮平阴沉着脸，猛地伸手按住陆亦可肩膀，力道大得让她疼得皱眉。
“不要小题大做。目前我们没有查到赵氏集团的违法证据。他们主动示好，无偿赞助检察院公文纸，有何不可？”
“赞助？”陆亦可冷笑，“赞助特供高管使用的信笺伪造举报信？那些‘商户’根本不存在！”
“存在与否不重要。”侯亮平突然松开手，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
“胡皋这样的人，早晚会露出马脚。我们只是...加快进程。”
陆亦可火往上撞，“先射箭再画靶？荒唐！”
侯亮平点燃香烟，火光瞬间照亮他眼下的青黑。
“你还毛嫩，啥也不懂。”
“当初那赵德汉啃着方便面，多么‘两袖清风’？很多人都被他的假象迷惑，只有我火眼金睛，一眼看穿了他的本质。”
“在反腐方面，我是教父级别的，你得慢慢学。”
“举报人中有赵家的人也很正常，难道他们的合法权益就不该受到保护吗？”
“另外，祁同伟是我师兄，我们偶尔通个电话，唠唠家常也不行？”
烟雾在两人之间缭绕。
“胡皋这次没问题，不代表他就是清白的，他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懂吗？”
侯亮平突然凑近，烟味混合着酒气喷在陆亦可脸上。
“你应该竭尽全力追查胡皋，而不是耗子动刀窝里反！记住，要分清敌我，屁股不要坐歪了！”
陆亦可呆若木鸡。
面前这个面目扭曲的男人，与她记忆中那个堂堂正正的前辈判若两人。
“为什么？”她的声音在颤抖，“就因为他和钟小艾...”
“闭嘴！”侯亮平猛地将烟头砸在地上，火星四溅。
“你以为这是儿女情长？错了！”
他的声音突然拔高，在停车场里回荡。
“赵立春、祁同伟、赵瑞龙...这些人编织的关系网，比你想象的庞大得多！胡皋只是冰山一角！”
“总之，都他妈不是好东西！”
他突然抓住陆亦可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把证据交出来，那玩意根本不顶个屁用。”
陆亦可疼得倒吸冷气，但倔强地昂着头：“已经不在我身上了。”
两人僵持不下时，远处突然传来引擎声。
一束车灯扫过停车场，侯亮平条件反射地松手转身。
陆亦可抓住机会，迅速后退两步拉开距离。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
侯亮平转头看她，嘴角勾起残忍的弧度。
“老太太看地图——这才哪到哪。”
“再次警告你，不要扯我后腿，要是耽误了办案，后果你承担不起！”
陆亦可呆呆地看着侯亮平走向阴影中的一辆黑色轿车。
车窗降下，隐约可见里面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侧影，像极了祁同伟。
当黑色轿车无声地驶离后，陆亦可双腿一软，靠在冰冷的墙面上。
……
清晨五点半，胡皋被手机铃声惊醒。
电话那头传来刘峰急促的喘息声：
“领导，光明巷出事了！山水集团的拆迁队带着挖掘机来了！”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