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皋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弹起来，衬衫纽扣崩飞了两颗。
他昨晚批改文件到凌晨三点，直接在办公室凑合了一宿。
窗外还是一片漆黑，只有区政府大楼的应急灯泛着惨白的光。
“通知分局了吗？”
“打了三次电话，值班室说...说接到上级指示暂不介入…”
刘峰的声音带着哭腔：“王奶奶抱着煤气罐挡在自家门前，那些人要动手了！”
胡皋抄起外套就往外冲，在电梯里拨通了陆亦可的电话。
“陆处长，麻烦带人去趟光明巷，别穿制服，开私家车。”
“凭什么听你指挥？”陆亦可明显刚睡醒。
“就凭你胸前的国徽。”
胡皋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光明巷狭窄的巷道里，三十几个纹身壮汉正用钢管敲打着沿街店铺的卷帘门。
两台黄色挖掘机轰鸣着，履带碾过菜贩遗落的箩筐，把新鲜的西红柿压得稀烂。
“最后十分钟！”
领头的光头男拎着扩音器大喊，后颈的螃蟹纹身随着肌肉抖动。
“再不搬走，老子连人带房子一起埋了！”
巷子深处的老式平房前，七十多岁的王桂芬颤巍巍地抱着煤气罐，身后是坐着轮椅的老伴。
拆迁队员渐渐围拢过来，钢管在水泥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
“你们敢过来，我就点火！”
老人颤抖的手里攥着打火机。
光头男咧嘴一笑，露出镶金的门牙：“老太太，您可点稳了。”
他朝身后使了个眼色，“哥几个帮老东西搬家！”
三个壮汉刚冲上前，巷口突然传来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啸。
一辆黑色越野车一个漂移横在路中间，车门弹开的瞬间，胡皋像炮弹一样射了出来。
“都他妈给我住手！”
这一嗓子带着多年街头吆喝的功底，震得拆迁队集体愣神。
胡皋已经冲到王奶奶身前，一把夺过打火机揣进自己兜里。
“胡、胡区长？”
光头男认出了这位最近风头正劲的父母官，金牙上的笑容僵住了。
“我们这是合法拆迁...”
“合法？”胡皋弯腰捡起地上被踩烂的《拆迁补偿协议》，上面的红手印还沾着泥水。
“每平米补偿五百块，这就是山水集团的合法？”
他忽然注意到光头男手腕上的表。
江诗丹顿万年历，市价起码七十万。
一个拆迁队长戴这种表？
光头男被盯得发毛，突然抡起钢管大叫：“弟兄们，给区长表演个才艺！”
话音刚落，钢管带着风声砸向胡皋面门，却被他一个侧身闪过。
胡皋身形乱转，左手格挡，右肘猛击对方肋下，趁光头弯腰时一记膝顶撞在鼻梁上。
“哎哟！”
光头男鼻孔穿血，躺了个四脚朝天。
“老子当城管时，你们还穿开裆裤呢！”
胡皋大吼一声，踹翻另一个冲上来的打手，顺手抄起菜摊上的擀面杖。
场面顿时乱作一团。
五个壮汉同时扑上来，胡皋背靠墙壁，擀面杖舞得虎虎生风。
“当啷！——”
有个黄毛被他敲中手腕，钢管掉在地上。
他专挑关节和软肋下手，被打中膝盖、胳膊肘、脚脖子的几个家伙纷纷躺倒在地，呻吟不止。
“警察！全都不许动！”
陆亦可的喝止声从巷口传来。
她带着三名便衣干警冲进现场，却看到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
胡皋衬衫撕烂半边，额头淌着血，脚边已经倒了二十几个哼哼唧唧的壮汉。
剩下十来个家伙龇牙咧嘴，面露惊恐之色，举着钢管不敢上前。
“哇！太帅了~”
陆亦可心中怦然一动。
多么正义勇敢无畏的男人…
可惜啊！
他官小职微，恐怕迟早要被侯亮平和赵氏集团击垮…
这时光头男捂着流血的鼻子爬起来：“警官，我们这是正常施工，他先动手打人！”
陆亦可还没开口，胡皋已经掏出手机播放录音：“...给老子往死里打，出人命有赵总兜着...”
正是光头男三分钟前用对讲机下的命令。
“拷上。”胡皋抹了把脸上的血。
“你知道我们是谁的人吗？”光头男突然狞笑，“动我一下试试？”
胡皋夺过陆亦可的手铐，“咔嚓”一声锁住光头男手腕：“试试就试试。”
当天中午，“区长1V30暴打拆迁队”的视频已经冲上热搜第一。
不同角度的手机镜头记录下胡皋每一个干净利落的格斗动作。
尤其那句“穿开裆裤”的经典台词，被做成表情包疯传。
无数平民百姓纷纷点赞留言。
海量的痴情少女和离异丧偶的中老年女士们，毫不掩饰自己对胡区长的崇拜爱慕。
“胡区长霸气无敌！”
“舍身为民，勇斗歹徒，可歌可泣！”
“听说胡区长还是单身，我18岁，身高168，体重98，您可以考虑一下吗？”
“成熟的女孩子更有韵味！我53岁，肤白貌美，保养得当，善解人意，希望您不要错过哦~”
……
市府会议室。
“胡闹！领导干部当街斗殴，成何体统！”
李达康的怒吼震得窗户玻璃嗡嗡作响。
“官员逞凶斗狠、以暴制暴，这让市委市府的面子往哪搁？”
会议室里的其他官员大气都不敢出，目光在暴怒的市委书记和额头缠着绷带的胡皋之间来回游移。
胡皋缓缓站起身，动作牵动了肋部的伤处，让他微微皱眉。
但他脸上的表情依然平静：“李书籍，公民对正在实施的违法犯罪行为有权制止。”
他指了指自己额头的绷带，“当时那种情况，如果我袖手旁观，那才真是丢了谠和政府的脸。”
“你！”李达康拧眉瞪眼，正要呜嘞嚎疯。
秘书却匆匆推门进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令人惊讶的是，李达康的表情如同川剧变脸般瞬间由阴转晴。
他直起身子，语气突然和蔼可亲：“胡区长干得漂亮，你是好样的，没有辜负我对你的期望！”
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李书籍抽疯了，还是吃错药了？
亦或是变色龙附体？
竟然如此喜怒无常？
胡皋挑了挑眉，静静地等待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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