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
侯亮平气急败坏，抓起桌上的青瓷茶杯狠狠砸向墙面。
茶杯在林华华脚边爆裂，飞溅的瓷片划破裤里肉丝，在脚脖上留下一道细小的血痕。
“连个假商户都编不圆！”
侯亮平双眼充血，额头上青筋暴起，领带歪斜地挂在脖子上，像一条被掐住七寸的蛇。
林华华死死低着头，目光钉在自己的皮鞋尖上。
“可是侯局，您明明说过...”她的声音细如蚊呐。
“我说过证据可以造。”侯亮平一把扯松领带，“但没让你用赵家的公文纸！”
他抓起桌上那封伪造的举报信，在林华华眼前抖得哗哗作响。
“这是什么？嗯？赵氏集团的专用水印！你是怕胡皋不知道谁在搞他吗？”
林华华的嘴唇颤抖着：“我...我以为...”
“你以为？”侯亮平突然压低声音，那语调比刚才的怒吼更令人毛骨悚然。
“你知不知道就因为这个愚蠢错误，陆亦可现在正拿着这封信满世界找我麻烦？”
说曹操曹操到。
几分钟后，陆亦可气势汹汹地闯入了侯亮平的办公室。
“解释一下？”陆亦可把举报信狠狠拍在侯亮平桌上，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刀。
“为什么举报信用的赵瑞龙私人信笺？死人怎么签名？”
侯亮平缓缓靠向椅背，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平静：“陆亦可，你在质疑办案程序？”
“我怀疑有人伪造证据！”陆亦可寸步不让，手指戳着信纸上那个显眼的赵氏集团徽标水印。
侯亮平突然笑了，那笑声让门外的林华华不寒而栗。
“证据？”他拉开抽屉，金属滑轨发出刺耳的声响。
“你入行多久了？真以为那些大案是靠规规矩矩破的？”
他从抽屉里甩出一沓照片，照片在桌面上滑行，最后停在陆亦可面前。
全是胡皋和钟小艾在酒店同进同出的画面，有些甚至能清晰看到两人牵手的细节。
“这才叫证据！”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为了正义，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侯亮平的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胡皋和钟小艾的关系已经影响到案件调查的公正性，而你却在关心一张纸的水印？
林华华在门外死死捂住嘴。
透过门缝，她看见侯亮平太阳穴青筋暴起，龇牙咧嘴，仿佛要吃人一般…
陆亦可拾起一张照片，冷静地审视着。
“这些照片能证明什么？尊夫人红杏出墙？”
“还是说，侯局长要公报私仇？
啪！——
侯亮平怒不可遏，拍案而起。
椅子撞在后面的文件柜上发出巨响。
“注意你的言辞，陆处长。”
他义正词严道：“这是工作讨论，不是八卦时间！我这人光明磊落，向来以国家和人民的利益为重！
“那我们就谈工作。”陆亦可毫不退让。
“伪造举报信是严重违纪行为，更何况还用了涉案企业的信笺。如果这事捅到上面...”
“你威胁我？”侯亮平眯起眼睛。
“我在陈述事实。”陆亦可将照片整齐地放回桌上。
“侯局，我尊重您的工作能力。但这次...”
她指了指那封举报信，淡淡一笑，“太明显了。”
办公室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林华华屏住呼吸，她能听到自己心跳如擂鼓的声音。
侯亮平突然走向窗边，猛地拉开百叶窗。
刺眼的阳光倾泻而入，照亮了桌上那封致命的举报信。
赵氏集团的水印在阳光下无所遁形。
“你知道胡皋是什么人吗？”
侯亮平背对着她们，声音突然变得疲惫：
“他表面上是清廉能干的区长，背地里...”
话音未落，侯亮平猛地转过身，眼中寒光四射。
“他干的勾当，远比你们想象的恶劣！”
陆亦可柳眉微蹙：“如果有证据，我们按程序办。但伪造举报信...”
“程序？”侯亮平冷笑道：“胡皋诡诈多端，做事滴水不漏，每笔可疑资金都能找到合法来源。”
他走回桌前，手指敲击着胡皋和钟小艾的合影，“但现在，他终于露出破绽了。”
陆亦可深吸一口气：“侯局，我理解您的心情。但无论如何，伪造证据是红线。”
她拿起那封举报信，“这件事我会向上级汇报。”
侯亮平的表情瞬间阴沉下来：
“陆处长，听说你弟弟刚通过京州中院的公务员面试？”
他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现在政审环节...应该还没结束吧？”
林华华惊愕地睁大眼睛。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陆亦可面色骤变。
侯亮平的言下之意，一个电话就能让她弟弟的努力付诸东流！
“还有，”侯亮平从抽屉抽出一份档案。
“去年你带队查光明区拆迁案时，那份作废的搜查令...签字流程似乎有些瑕疵？”
“纪委最近正在复查积案呢。”
陆亦可有点懵了。
面前这个男人的情报网竟然如此庞大！
侯亮平脸上重新挂上职业化的微笑：
“我要提醒你，有些事情不是非黑即白。胡皋不简单，他背后的势力更不简单。”
“有时候，非常案件需要非常手段。”
陆亦可沉默了很久。
最后，她慢慢将那封举报信折好，放进了自己的公文包：“我需要时间考虑。”
“一周之内，”侯亮平重新坐回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我要看到胡皋的立案通知书。”
陆亦可的脚步顿了一下，但没有回头，径直走出了办公室。
门关上后，侯亮平的笑容瞬间消失。
他抓起桌上的茶杯想再摔一次，却发现已经没有了，第一个杯子早已粉身碎骨。
“林华华。”
他突然开口，吓得门外的林华华差点惊叫出声。
“进来。”
林华华战战兢兢地推开门，发现侯亮平正盯着电脑屏幕。
屏幕上是一段监控视频，显示胡皋正在某个高档会所与几个商人模样的男人交谈。
“重新准备材料。”
侯亮平头也不回地说，“这次，别再用带水印的纸。”
林华华咽了口唾沫：“是...是要继续调查胡区长吗？”
侯亮平终于转过头，眼露寒光。
“我得酝酿酝酿。这一次必须稳准狠，直接击垮他！”
林华华感到一阵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
她明白了。
对侯亮平来说，这早已不是单纯的反贪调查，而是一场个人情感的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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