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台市,人民医院,独立病房。
祁同伟缓缓转醒。
那首给他指引祖国方向的儿歌不见了,他就要在树林里追上的莫小鱼背影也不见了。
他能看见的,除了白净的天花板,还有高高挂起的葡萄糖溶液,以及生理盐水。
“阿伟,你醒了?”
声音从另一边传来,是换上了警服的老项。
“三天了,你总算是醒了,谢天谢地!”
项国栋神情激动,想去握祁同伟的右手,可祁同伟手背上还扎着输液针头。
“咳咳……”
祁同伟想说话,却发现自己鼻子里插着直通胃里的鼻食管,他想伸手去拔,被老项立马制止。
“护士,张护士!”
老项喊了两声,才想起现在医院流行起了按床头的按钮。
护士很快出现,帮祁同伟取了鼻食管,简单记录了些什么,然后就出去了。
祁同伟忽有种被冷落的感觉。
“有没有人找我?”祁同伟问老项。
老项眉头皱了一下,感觉说的应该不是三天前的毒贩,于是反问道:“谁会找你?”
“一个戴鸭舌帽,头发又黑以长,眼睛溜圆,看起来木木的姑娘,也许她手上还会拿把三角形的剔骨刀。”
祁同伟看着对面的墙壁,仿佛莫小鱼就站在那里,也这么看着他。
老项摇了摇头:“你抢救晕迷的这三天,没有这么个人找过你,哦对了,高育良,你老师让我你醒了之后,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他。”
祁同伟心里咯噔一下,完全没有听清老项后半句说的什么。
在跟老项接头上后,祁同伟花了一两个月的时间,教莫小鱼怎么通过早上八九点的太阳,分辨东西南北。
还特意强调过,万一走散了一定要左西右东往上北走,祖国的南省就在北方!
这期间他还时常‘突击’考核,每次莫小鱼都能判断对方向。
他不止一遍的交待,到了所有人都说汉语的地方,就找帽子叔叔,找不帽子叔叔就到马路上找交警叔叔。
如果以上都没有,就在路上看谁欠揍呼他两巴掌,帽子叔叔肯定会出现。
找到帽子叔叔后就报老项的名字,然后要求去岩台,自己一定会想办法去岩台归队等她。
可现在三天过去了,老项居然没有半点关于莫小鱼的消息!
“找人!”
祁同伟吃力的坐了起来,拦下正打电话的老项:“一定要找到她!”
老项也跟着着急:“你说的是那次一些吃饭的姑娘?你没告诉过我名字!”
“莫小鱼!”
祁同伟重点提醒:“他是老杨的养女,老杨临死前托付给我的,我不能把她搞丢了!”
祁同伟立时有些杂乱的,将自己跟莫小鱼走散后的方案跟约定说了出来。
祁同伟:“她只是看起来木,其实她很聪明,比我聪明,她现在肯定回国了!”
“行行行,我知道了,你别激动,注意不要扯到伤口。”
老项一边安抚祁同伟,一边拿出小灵通:“我在南省有战友,我让他帮我们打听一下,看小鱼有没有在相关部门。”
来来回回二十分钟过去了,老项在病房里电话打了五六个,可还是没有半点消息。
“唉……”
老项挂断电话,叹了口气,在病床前重新坐下:
“咱们就是个基层小干警,六扇门系统里又没熟人跟高干朋友,没法利用系统找人,只能寄托于别人的好心跟上心。”
祁同伟捶了下病床,瞪着天花板,完全不想说话。
他不怪别人。
他只怪自己没本事,把老杨托付的女儿弄丢了。
他把自己在柬寨最亲的妹妹给弄丢了。
祁同伟你王八蛋,一路上你拽着个坤霸做什么?
你改死拽住莫小鱼,现在不就不用求别人看别人脸色,什么破事都没有了吗?
焯!
“阿伟别这样,这次你立大功了。”
老项试着转移祁同伟注意力,“你说的那两艘渔船我们找到了,也缴获了他们用矿泉水瓶标记,藏在水底的面粉。”
“国际通缉犯坤霸跟他的一众手下,我们也在孤鹰岭活捉了。”
“现在你也没事了,我相信,你妹小鱼肯定也会没事,五年你都熬过来,不差这一天两天不是?”
“他们柬寨不是流传,十四步之内,小鱼姐的剔骨刀又准又快吗?她肯定会没事的。”
老项的安慰很用心,也让祁同伟稍稍好受了些。
但他根本不信。
莫小鱼很大程度上是他的精神支柱,现在那根支柱丢境外的大山里了,祁同伟现在的心里很空。
以前看得见莫小鱼的时候,祁同伟相信她的能力,相信没有什么困难能困得住机智得一批的莫小鱼。
可现在找了一圈都没她消息,祁同伟忽又觉得随便一个小问题,都会让莫小鱼原地打转。
我怎么就把她给弄丢了啊,我焯。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