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音手枪在昏暗的安全屋内泛着冷光。王刚缓慢站起身，挡在刘宇欣前面。
你想要什么？他盯着侍应生问道。
侍应生的笑容扩大了，露出过于整齐的牙齿：不是我要什么，法医先生。是阿尔忒弥斯需要她的猎手。他的目光越过王刚，锁定刘宇欣，而你，亲爱的，是最后的钥匙。
刘宇欣的手指悄悄移向腰后的手枪：什么钥匙？
月亮井的钥匙。侍应生歪了歪头，这个动作诡异得不似人类，你梦见过它，不是吗？那口深井，水中的女人呼唤你的名字
刘宇欣的脸色刷地变白。王刚能感觉到她身体的轻微颤抖。
陈明趁机猛地后肘击向侍应生腹部，同时大喊：动手！
王刚扑向茶几上的手枪，侍应生却像预知了他们的动作一般，轻松避开陈明的攻击，一记手刀精准砍在他颈动脉上。陈明像断线木偶般倒下。
枪声响起——刘宇欣开火了，子弹擦过侍应生的肩膀，溅起一串血珠。侍应生只是微微皱眉，动作丝毫不停，一个侧踢将王刚手中的枪踢飞。
我们不是敌人。侍应生说着，声音突然变得低沉而多重，仿佛几个人同时在说话，Ψ组织已经分裂，我们观察者维持平衡。但现在，天平倾斜了。
王刚护在刘宇欣身前：说清楚点！
侍应生突然扯开自己的衬衫，露出胸膛——上面布满了Ψ形疤痕，新旧交错，有些还在渗血。每个观察者都是容器，他说，容纳狩猎因子的容器。但容器会满...会溢出...
他的身体突然痉挛，右腕上的Ψ疤痕开始发光，一种诡异的蓝绿色光芒沿着血管蔓延。侍应生痛苦地弯下腰，声音断断续续：
月亮井...快干涸了...他们需要新的来源...她的血...你的血...可以制造新的井水...
卧室门突然打开，脸色苍白的刘一手扶着门框，手里举着一把信号枪：离他们远点！
侍应生转头看向刘一手，眼中闪过一丝类似怜悯的神色：小技术员...你也只是棋子...
刘一手扣动扳机。信号弹拖着刺眼的红光射向侍应生，却在接触他身体的瞬间被某种无形力场偏转，击中了窗户。玻璃爆裂，冷风灌入。
借着这短暂的混乱，王刚抓起地上的手枪连开三枪。两枪击中侍应生的胸口，一枪打中右腕的Ψ疤痕。
侍应生踉跄后退，惊讶地看着手腕上流出的不是血，而是一种荧光蓝的液体。你...怎么会知道...？他嘶声道。
猜的。王刚冷冷地说，继续开枪，直到弹匣打空。
侍应生倒下了，但身体仍在抽搐。那种蓝绿色液体从伤口渗出，在地板上形成奇怪的图案——一个完整的Ψ符号。
我们必须离开这里。刘宇欣检查着陈明的脉搏，他还活着，但需要医疗救助。
刘一手拖着伤腿走向电脑：先看看他带了什么。他从陈明口袋里掏出U盘插入电脑。
屏幕亮起，显示出一份加密文件。刘一手快速破解密码，文件打开了——是Ψ组织的完整成员名单，包括张局长、几名检察官、甚至市长办公室的人。
天啊...刘一手滚动着页面，他们无处不在...
王刚翻找着侍应生的衣物，发现一部手机和一个小金属瓶。瓶子里是几毫升的蓝色液体，标签上写着A-23。
这就是他们想注射给你的东西。他对刘一手说，某种记忆提取剂？
刘一手摇头：不止。根据基地资料，A系列药剂都含有月亮井水的提取物，能重组人类DNA，强化狩猎本能。
窗外突然传来警笛声，由远及近。刘宇欣从破碎的窗口望出去：至少五辆警车，不是普通巡逻。
被追踪了。王刚抓起父亲的笔记本和莫少校给的硬盘，后门楼梯！
他们架起昏迷的陈明，刘一手拖着伤腿跟上。刚下到三楼，就听到一楼门被撞开的声音和沉重的脚步声。
屋顶！刘宇欣改变方向。
爬到顶层后，他们发现通往屋顶的门被锁住了。王刚用枪打坏锁芯，四人跌跌撞撞地来到屋顶。夜风呼啸，远处城市灯火通明。
现在怎么办？刘一手喘息着问。
王刚环顾四周，发现相邻的建筑物只有两米多远：跳过去！
带着昏迷的人？刘宇欣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王刚已经脱下外套撕成布条：做个担架。快！
他们刚把陈明固定在临时担架上，楼梯间的门就被撞开了。三名全副武装的特警冲出来，头盔上赫然印着小小的Ψ符号。
放下武器！领队的特警喝道。
刘宇欣举枪掩护，王刚和刘一手抬起陈明向屋顶边缘冲刺。枪声响起，子弹擦着他们脚边飞过。
跳！王刚大喊。
三人带着陈明跃向相邻建筑。担架在落地时散了，陈明滚落到一边，但似乎没有新增伤势。特警们没有追来——两栋楼之间的间隔对他们全副武装来说太危险了。
他们会在楼下等我们。刘宇欣观察着四周，我们需要另一条路。
王刚注意到这座建筑外墙的消防梯：从这里下去，穿过后面的小巷。
他们艰难地将陈明搬下生锈的消防梯，刚进入小巷，就听到前方传来引擎声。王刚示意大家隐蔽，但已经晚了——一辆黑色面包车堵住了巷口。
车门滑开，里面坐着...莫少校。
上车！他简短地命令道。
王刚犹豫了一秒，但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们别无选择。
面包车迅速驶离现场，拐了几个弯后驶入地下车库。莫少校转向他们：陈明需要医疗护理。我有安全的地方。
为什么帮我们？刘宇欣警惕地问，你也是Ψ组织的人。
莫少校卷起左袖，露出那个Ψ疤痕：这个标记不只是隶属，也是诅咒。他启动车子，我们是被编程的猎手，但有些人...想重写程序。
比如？王刚问。
张局长一派认为应该大规模应用狩猎因子，创造新人类。莫少校的声音充满厌恶，他们已经在政界、警界安插了几十名改造过的特工。
车子驶入一个隐蔽的医疗中心。几名穿白大褂的人立刻推着担架车过来，将陈明接走。
而你们观察者？王刚继续问。
莫少校摇头：我不是观察者。真正的观察者只有那些双胞胎...或更多胞胎。他们是月亮井最早的实验体，已经...不太像人类了。
他领着他们进入一个会议室，调出一段监控视频。画面显示一个类似医院病房的房间，里面躺着十几个长相一模一样的人——都和那个侍应生一个模样，有些右腕有Ψ疤痕，有些左腕，有些在颈部或额头。
克隆？刘一手惊讶地问。
不完全是。莫少校说，月亮井水能...分裂人类细胞，创造基因相同的个体。观察者是第一批成功案例，也是最后的抑制者。
刘宇欣突然明白了什么：他们维持平衡...防止Ψ组织任何一派占据上风？
莫少校点头：但月亮井快干涸了。没有新鲜井水，观察者在衰弱。张局长一派想用你的血，他看向刘宇欣，和王刚的血，制造合成替代品。
王刚想起父亲信中提到的你的血液中可能就有答案：为什么是我们的血？
因为你父亲在1998年事件后偷偷给自己注射了月尘——狩猎因子的抑制剂。莫少校调出一份档案，这改变了他的DNA，也遗传给了你。而刘宇欣...
他犹豫了一下，调出另一份文件：一张老照片显示一个小女孩站在井边，旁边是年轻的王振国。女孩手腕上刚被划出一个Ψ形伤口。
你是唯一的成功案例，刘宇欣。莫少校轻声说，唯一一个接受狩猎因子后没有发狂，反而产生抗体的实验体。他们叫你阿尔忒弥斯。
刘宇欣的呼吸停滞了一瞬。照片中的女孩确实是她，大约六七岁的样子。但这段记忆完全被抹去了。
我不记得...她喃喃道。
因为他们重写了你的记忆。莫少校说，1998年事件后，王振国偷偷把你送走，伪造了你的身份。但现在他们找到你了——最后的钥匙，能开启或关闭月亮井力量的人。
王刚握住刘宇欣颤抖的手：怎么阻止他们？
莫少校沉默片刻，然后说：两个选择：摧毁剩余的月亮井水，让狩猎因子随着现有观察者一起消失；或者...他看向刘宇欣，利用你的抗体制造真正的解药，解救所有被编程的人。
包括你？王刚敏锐地问。
莫少校苦笑：包括我。但第二个选择更危险——张局长一派会不惜一切代价阻止解药的诞生。
医疗室的门开了，一名医生走出来：陈先生醒了，但情况不稳定。他想见你们。
陈明躺在病床上，脸色灰白，胸口连接着监控设备。看到他们进来，他虚弱地招手。
听我说...他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张局长...今晚在蓝海会所...召集核心成员...决定大规模应用计划...
他剧烈咳嗽起来，护士连忙调整输液速度。
什么计划？王刚俯身问道。
猎手...疫苗...陈明艰难地说，伪装成流感疫苗...在全市范围投放...激活潜伏的狩猎因子...
刘宇欣倒吸一口冷气：他们要批量制造猎手？
陈明微微点头：三天后...第一批...学校开始...
他的监测仪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声。医护人员迅速围上来，将他们请出房间。
现在怎么办？刘一手问道，脸色因失血而苍白，如果他们在疫苗中混入狩猎因子...
王刚转向莫少校：月亮井在哪里？现在的基地已经塌了。
基地只是研究站，真正的月亮井在别处。莫少校调出一张地图，这里是日军原址，战后改建为疗养院，现在属于私人所有。
地图上的位置让王刚一怔——那是城郊的青山湖区，他父亲生前最后几年常去的地方。
父亲知道...他喃喃道，他一直在监视那里...
刘宇欣已经做出了决定：我们必须分头行动。一手，你留在这里保护陈明和资料。莫少校，我需要你联系任何还能信任的军方人员。王刚和我...
去青山湖。王刚接上她的话，找到月亮井，摧毁它或制造解药。
莫少校犹豫道：没有抗体样本，解药不可能...
刘宇欣卷起袖子，露出那个淡化的Ψ疤痕：我就是样本。
王刚与她对视，看到了同样的决心。无论前方有什么，他们都将一起面对——就像承诺过的那样。
莫少校最终点头：我会提供装备和交通工具。但记住，一旦井水被激活，阿尔忒弥斯将醒来...
阿尔忒弥斯到底是什么？王刚忍不住问。
莫少校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不是什么，是谁。她是第一个成功融合狩猎因子的人类...也是所有观察者的原型。
他调出最后一张照片——一个美丽的年轻女子站在井边，长发如瀑，眼神却空洞得可怕。照片底部有一行字：
阿尔忒弥斯，1945.8.15
某国投降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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